第319章 番外篇 養好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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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人是曲漓,伍淑華並不意外。

  他自醒過來之後,就不曾來看過季悟。

  因為腰傷遲遲都好不了,他又不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知道太多,免得江梧桐會惦記心疼,所以一直按奈著。

  這些他不說,江梧桐不清楚,卻不代表她這個喜歡他的人,看不出來。

  曲漓來了沒說什麼,只是單純的給季悟診了下脈,然後重新配了一副藥給伍淑華,讓她幫忙抓一下。

  女人的神色很冷淡,一夜沒睡,眼瞼下方的青黑很是明顯,「我不抓藥。師姐說了,師兄的傷勢她全權負責,抓藥煎藥都是她,你休想利用我給你們做苦工。」

  曲漓倒是沒說什麼話。

  他看了她一眼,而後便轉身出去了。

  伍淑華的手死死的攥著床榻上,季悟掩蓋著的被褥,尖細的下頜抬了抬,唇角抿得極緊。

  直到太陽升起,差不多過去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關好的房門被人輕輕推了開來。

  屋內閉目休養等江梧桐回來的女人微微睜了睜眼,便見掌柜的一臉客套的笑,領著一個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人進來。

  還微笑的開口說了句,「朗姑娘,季公子就是在這兒了,你請便。」

  那女子生的嬌俏可愛,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水霧水霧的,彎一彎唇臉頰腮幫邊,還能很清楚的看見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她沖伍淑華眨巴一笑,「淑華姑娘。」

  她迎著太陽的光輝出現在伍淑華的面前,對於一宿沒休息過的女人來說,對比之下的確是顯得憔悴不堪些。

  伍淑華挑了挑眉,「朗姑娘。」

  葉朗心。

  和江梧桐的交情匪淺,在這次南陳地震中,她幫過不少忙。

  而且醫術也算是精湛,性子也好,和曲漓的關係也是神神秘秘的。

  一個迷一般的女人,但伍淑華還沒有想完,那個站在門口甜甜笑著,看著人畜無害的女人,便緩緩的踏步進來了。

  「曲公子說,季公子身負重傷,梧桐身子不適,淑華姑娘多有不便,朗心受人所託,特來照顧季公子一段時間。」

  她在伍淑華的跟前站定,聲線柔美的不像話,其中的話語,卻是夾雜著不容置疑的陳述,「還請淑華姑娘,莫要介懷。」

  ……

  江梧桐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

  身上的穴道解開來了,她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下意識的是往周遭看去,但並沒有發現人。

  儘管那處在昨晚已經上過藥了,但感覺還是很難受,異物侵,入的感覺太強烈和刺激,她現在腦袋稍稍空白一下,腦海里就會不受控的浮現出,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面感來。

  她低眸看去,身上被人換上了衣物,純白色的裡衣,樣式並不貼身,套在她的身上要大上太多,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衣服。

  江梧桐皺了皺眉,掀開被褥下榻,男人的裡衣和褻,褲夠大夠長,她穿著也不會露出不該露出的地方來。

  地面上一些細碎的衣帛物,還有屬於她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昨晚她是被曲漓強行按倒在床上的,腳上的靴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到了哪裡,江梧桐的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四處翻看著曲漓的外衫在哪裡。

  等翻到了男人的外衫,她又煩躁起來。

  之於此事她有幾個選擇,只是每一個選擇,與她而言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其一是穿著曲漓的衣服,跑回季悟的屋裡,取過自己的衣服,換回長裙。

  但她和伍淑華都沒有訂過房間,因為需要更好的照顧季悟和曲漓,加之客棧每天都爆滿,一時間還真訂不到多餘的房間。

  所以,她若穿著曲漓的衣服回季悟的屋裡,季悟會說什麼她不知道,但住在他屋裡的伍淑華必定――

  其二,是她穿著這身衣服跑出街去,自己買過長裙換上,再回季悟的屋裡,看看他的病情。

  但如此一來,就不是只有伍淑華會猜到昨晚,她究竟做過了什麼,發生過什麼,大街上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以及她自己能否撐得住,都還另說。

  其三……便是等季悟回來,讓他給她拿衣服,或者買衣服。

  果然哪一個選擇都沒什麼好結果,女人十分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在屋內來回踱步。

  下一刻,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男人的手上拿著一個包袱,女人烏黑的眼睛望向他,便見他皺著眉看著她赤,裸踩地的腳。

  然後他將包袱往一側的椅子上隨意丟去,就朝江梧桐走過去。

  後者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麼,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眸底閃過一縷慌亂,但面上力求鎮定,「不許過來。」

  男人倪了她一眼,將她攔腰一抱往床上走去,江梧桐下意識的掙扎,卻聽他不咸不淡的開口,「你昨晚踢了我的腰傷好幾次,現在再傷了,你就給我賠罪一輩子。」

  女人怔了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安靜下來。

  男人的眸底暗了暗,將她放到床上,「怎麼不穿靴子就下來?」

  江梧桐沒心思和他理那麼多,要說昨晚不和他斗,一來是因為夜深人靜,沒什麼過往俠客助她一臂之力,二來是她的武藝被封住,打不過他也罵不過他,三來……是她被他折騰的有氣無力,疲倦的幾近動彈不得,就差昏昏欲睡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坐在床上看他,「你現在到底是想怎樣?」

  「養好傷。」男人回答的簡單明了,「養好我的傷,養好你的傷。」

  他的視線牢牢的鎖視著她的,細長的指尖纏著她的髮絲,「然後,我們成婚。」

  江梧桐扯了下唇角,帶著一絲嘲弄,倒是沒再和他爭成婚不成婚的事情。

  如今這般情況,她自己都理不清情緒,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對於曲漓這種強行索要的舉動,感到十分的抗拒和憤怒

  「你拿裙子給我,還有靴子,解了我的穴道。」她望向他,「等我回去照看師兄,確定沒什麼大礙,我們來談一下。」

  曲漓的眉頭一皺,有些不滿江梧桐將他們的事情,擺放在季悟之後。

  但最後還是沒多說什麼,他定定的凝視著她,「要信守承諾,嗯?」

  「嗯。」

  ……

  江梧桐被封住的內力被解開,她二話不說就離開了曲漓的屋子,回到季悟的房內。

  推開門,伍淑華不在季悟的屋裡,卻是意外見到了另一個人,江梧桐眉梢染笑,「朗心?」

  葉朗心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沖她嬌甜一笑,「梧桐。」

  江梧桐本想問她這是什麼情況,餘光卻是瞥見原本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已經半坐起身子。

  他的身後還墊著枕頭,只是右手的袖中,空蕩蕩的,男人的臉色也是蒼白如雪,江梧桐竟差點逼出了淚意,啞著聲音,「師兄……」

  季悟的目光中有她,「梧桐。」

  葉朗心給江梧桐騰坐,道了句下去拿點吃的上來,便把空間騰出給他們師兄妹了。

  江梧桐的眼圈紅紅的,「師兄昏迷了好些日子,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季悟沖她輕輕一笑,臉色慘白可笑容溫暖,「我很好,你用過早膳了麼?」

  江梧桐點點頭,她的情緒隱隱有些控制不住,季悟待她如親生妹妹,不論是喜歡她之前,還是喜歡她之後,他都待她很好。

  年幼時得不到眾人的喜愛,因為她天資差,師父又疼她,所謂槍打出頭鳥,她被師父師娘捧在手心,自然會有師姐不服。

  而那些不服她的師姐們,總是想盡辦法來找她麻煩,她人小,許多事情不懂,或者說,即便是懂得,她也不敢去如何。

  在門派之中,輩分是最高的,她是師妹,理所當然的讓師姐欺負。

  那個時候,她的飯菜經常會被師姐們換成餿的,吃的是流食豬食,每天扛沙包的時候,力氣過小,而被師父放棄。

  能喝的水永遠都是滾燙的,要麼是得跑到山腳下,去打山井水。

  最開始,屬於自己的木劍總會無緣無故的斷裂,她隱約知道是師姐動的手腳,卻不敢和師父師娘說什麼,只敢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哭。

  可季悟不是,他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出現,以最動人的姿態護她於身後,為她擋去風風雨雨,而只給她展現最柔和的笑臉。

  他年紀也不大,武藝只能算是比常人好些,師姐們與他無仇無怨,更是不懼他,他若不護著她,下場根本就不會和她一樣慘烈。

  可,他還是那麼做了。

  他會將自己的飯菜分她一半,明知道自己才是吃不飽的那個,卻還是會想盡辦法去後廚討得廚娘歡心,拿回一個包子讓她吃,自己笑著說不餓,但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包子上瞥去。

  刻制一把木劍,遠不如毀去一把木劍來的輕鬆,但他依舊堅持,她的木劍總被毀,他便將自己的給她,白天去師父那邊領罰,說是自己的木劍被他弄壞了,晚上繼續用刀,一點一點的刻制木劍出來。

  師父之前對她極為不滿的事情,也就是因為木劍的事故,那時候,季悟可以出來替她受罰,為她承受那麼多他不必承受的。

  確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她的心裡,這個人,她已經是認定了的,只是時光荏苒,他心中始終不曾有過她的身影,甚至於喜歡上另一個女子,為她醉生夢死,幾度失魂落魄。

  這兩年,她問過當年他為何要這般付出,他的回答,卻只是那麼寥寥幾語:「爹娘臨走之前曾囑咐過我,不可辜負任何人,也不可做違背良心的事情。我只是恰好看見師姐對你出手,護你,僅是本能。」

  他是大義的,她知道。

  所以現在落得如此下場,而且對象還是曲漓,她這才會無法控制自己,連等他醒來再問都等不及,就這麼單槍匹馬的殺到了曲漓的房裡。

  也才……會和曲漓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江梧桐深深的吸了口氣,從回憶里掙扎出來,臉上卻已是涼意一片。

  男人的眸色深深,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替她抹去了淚意,「不要哭,只是小傷。」

  他不勸還好,他一旦安撫她,鼻子更是酸澀的不行,「師兄放心,梧桐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就算師兄厭煩了梧桐,梧桐也不走。」

  他的眸光有些黯然,卻還是揚唇朝她笑了下,「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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