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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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了,若不是你為他獻血,他也活不到今時今日。

  郁唯楚驀然間想到了一件事,她蒼白著臉色望著皇后,「當年是不是你給貴妃娘娘下的蠱毒?」

  十幾年前的真相很難查清楚,她希望寒墨夜一來,她能告知他這件事情,至此,死而無憾。

  皇后陡然間就瘋狂大笑了起來,盤著的精緻的髮髻隨之搖動,精美的髮釵流蘇晃動,發出清脆叮嚀的聲音。

  「寧妃……」她的語氣森冷而壓抑,「她才不是本宮傷的。」

  「你走的這些日子,你的好王爺,已經將陳年舊事都從本宮這套出來了。」她冷冷的倪著郁唯楚,「看在你遠道而來,還不曾與寒墨夜見過面的份上,本宮便告知你,他那無恥的行徑,免得你就這麼去了,還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的貴妃是他的人,半個月前他已經讓本宮和皇上決裂了。」皇后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她,眸中的神色微微有些猙獰和陰狠,「都是他,若不是他,子晏不會被貶為庶民,不會流放……都是他,若不是他,本宮至今還有皇上的把柄,而不是被他緊緊的攥在手心裡,為他所控……」

  皇后說是要告訴她,其實說起來還不是只是在自說自話。

  更多的,是發泄她心中的不滿和怨憤。

  郁唯楚反正是聽不懂的,但到底明白一點,那便是寒墨夜已經知道了當年真相。

  她小心翼翼的掙著手腕,只想要在寒墨夜趕來之前,自我了斷,免得寒墨夜為了她,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奈何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太過直接借力上去,用牙齒咬開那緊緊捆綁著手腕的繩索。

  皇后在那一邊說的神色都有些激動起來,細長的指甲死死的嵌入掌心之中,「都是他,他已經知道是皇上給他母妃下的蠱,他已經知道是本宮給皇上出的主意,就算他暫時沒有證據,但他也必須死,野種不可以存活在這世上――」

  郁唯楚聽不得皇后如此侮辱寒墨夜的話,便是她好些天沒怎么喝過水,聲音啞的厲害,甚至不大響亮,她也要看過去,大聲的反駁,「王爺也是皇上所出之子,倘若王爺是野種,那麼太子爺又是什麼身份?!」

  皇后的眸色狠辣的望向郁唯楚,剛想說一句用鞭子抽她,卻是有人突然走了進來,低低然的與她附耳了一聲。

  皇后的臉色瞬間好轉了許多,郁唯楚的心微微一顫,生怕聽到的是自己不想要聽到的消息。

  但事與願違,皇后是盯著她的眼睛,漂亮的鳳眸里閃過一絲快意,「野種來了。」

  ……

  他們其實分開有段日子了。

  從她接到消息,鳳瀾有可能會出事,便匆匆離開了順天國,甚至都沒有與他好好道別。

  前些天在馬車裡才匆匆見著他一面,甚至連正面都沒有看見,便又是錯過。

  如今兩人的視線相互痴纏在一起,郁唯楚只覺得恍如隔世,她乾涸的唇扯了扯,無聲的念著,「寒墨夜……」

  這裡的光線不是很好,男人站在地面上,抬眸望著被綁起來掛起來的她,一雙冷漠漆黑的眼睛裡,是狹長而濃稠的心疼。

  「終於見面了,靖王。」皇后見著他來,心已經落下了大半,她的心情也跟著收斂了些,懶懶的坐回了原位,「怎麼樣,本宮可沒傷她。」

  男人近乎是貪婪的望著她,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便是她身上沒有半絲傷口,她必定也是受了不少苦。

  艱難的從郁唯楚的身上收回視線,寒墨夜俊美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的看向皇后,「本王來了,未帶一兵一卒一個利器,你放了她。」

  人在手上才是踏實。年過半百,便是保養得當,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還是會有一些歲月的痕跡。

  皇后的手動了動一側綁著郁唯楚的繩索,站在她身後的人似乎是雙手給她遞了一把鋒利的剪刀,皇后笑著說不用。

  她瞥了一眼郁唯楚,而後又看向了寒墨夜,「你知道的,本宮千辛萬苦要你來此,自然不會輕易的放人。」

  男人想也不想的回,「你將她放了,本王做你的人質。」

  皇后笑容浮誇,「本宮要你做人質做什麼,你堂堂一個江湖之主,怕是本宮的劍抵在你脖子上,你也能掙脫出來。」

  郁唯楚插不上話,只能是趁著他們對峙之時,更加用力的掙脫繩索。

  她那邊一動,這邊的繩索反應自然也大,皇后冷冷的覷了郁唯楚一眼,「你可別再亂動,你在本宮手上,同樣的,現在靖王也在本宮手上,都安分些。」

  郁唯楚自是不會依著皇后,她看向寒墨夜,「你快走,她是想要你的命。」

  皇后眸色一冷,身邊察言觀色的嬤嬤立即就向郁唯楚那邊走去,欲要揮起長鞭抽向郁唯楚。

  男人的臉色驟然一變,嗓音啞然,「你們敢動她?」

  那人不太敢挑戰寒墨夜,立即望向皇后,皇后也不想好戲還沒有上演,就將寒墨夜給惹怒了。

  她擺了擺手,「讓她安分些,不若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大不了一起死。」

  寒墨夜漆黑深邃的眼眸凝視著郁唯楚,低低的開口,「楚楚,聽話。」

  郁唯楚的眼眸震了震,咬著唇道,「她真的不懷好意……」

  她是寧可死,也不願成為他的軟肋。

  被綁來她已經想過太多太多的方法,自我解救和自我了斷,包括刺激文西兒,只是他們防備她,防備的太嚴太死,實在是沒機會。

  男人沒再開口安撫她,目光重新投向皇后,「你想如何?」

  「既然你都知道了十幾年前的真相,本宮不怕你去昭告天下,只要你能亮出證據來,本宮都隨你。」皇后扯著唇,眸光不算冷的看著他,「不過現在是靖王妃為重……你若是想救她,先自廢經脈罷。」

  寒墨夜沒有同意,他來時沒想過會死,因為他還要與郁唯楚共賞人間景色,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此刻若是一開始就落得下風,不僅是他會搭進去,只怕是郁唯楚也活不了。

  老婆婆的眸色微微一閃,在一側輕輕的點了兩句,「娘娘,習武之人最是看重武學天賦和成就,這戲還沒有唱起來,您不能過於心急,容易竹籃打水。」

  竹籃打水……

  皇后自是明白老婆婆的言外之意。

  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而後笑了下,「方才本宮只是開個玩笑。」

  她指了指身邊的長弓,「你也看見了,這裡只有三支箭,本宮應你,不會傷你要處,你挨本宮三箭,若還能撐得住,本宮便算你贏,你的心上人,本宮便保她一命。」

  「好。」

  「不好,」郁唯楚急的額頭直冒冷汗,背脊處發寒,她遠遠的望著寒墨夜,「你別應她,她這是變樣的迫害你。」

  凝視著嬌俏女人的時候,男人俊美的臉上總是如此的柔和,像是傾盡了此生的情意,他的聲音低啞沉穩,「別怕,等著本王。」

  他的眸光斂了斂,重新看向皇后,皇后並非是習武之人,但她也出身高門府第,女子射箭本就是一個能力,恰好,她這個能力,還不是很差。

  她拉開長弓,對準了寒墨夜的右肩,周遭萬籟靜寂,郁唯楚死死的咬著唇,眼睛裡蓄滿了熱意。

  箭的呼嘯聲穿耳而過,皇后分開手的那一剎那,郁唯楚立即死死的閉上了眼睛不敢看,皇后惡作劇般的笑了聲,「真可惜,射偏了。」

  男人的右臂上中了一箭,皇后又興致盎然的拉開了長弓,對準了寒墨夜的腰間,不像第一次射擊,她這次下手的動作很快,正中寒墨夜的丹田處。

  郁唯楚差點沒崩潰,緊緊繃住的神經似乎瀕臨崩潰邊緣,「皇后,你殺了我罷,不要傷害他――」

  話落下,箭也落下,落於男人的腿上,三箭都不在致命點,但都傷到了用力的地方。

  一旦寒墨夜運功,第一處疼的是男人的腰腹,抬動間疼的是他的手,走動時疼的是他的腿。

  真是太狠了。

  郁唯楚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的臉色慢慢的發白起來,手上掙扎的更是厲害,粗糙的繩索已經磨破了她的手腕,溢出了一些些血絲來。

  她哭著喊著不要,男人的眼眸卻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皇后的臉龐,「放了她。」

  皇后靜靜的打量了他一眼,「不錯,還能撐住。」

  「方才本宮只是說,會保她一命,可沒說要放了她。」她挑了挑眉頭,絲毫沒有玩弄旁人的覺悟,「不如你再應本宮一件事,若是應了,本宮立即遣人,將她送回靖王府。」

  應該是怕醜事敗露,所以皇后留在這裡的人不多,她的身邊有個嬤嬤,還有兩個曹家的人,候在她的身邊。

  人不算多,但加上郁唯楚一個,便是皇后身邊只有一個人在,他也不敢輕易動她。

  郁唯楚不可能再讓寒墨夜應下她的話,「不可以,寒墨夜你別做傻事。」

  她的眼睛哭的紅腫起來,手上不斷的掙扎著,「寒墨夜,你聽我說。」她深深的凝視著他,聲音不由自主的放柔再放柔,像是生死訣別般的傾訴,「我郁唯楚真真正正死過一次,我不怕死,我只怕生命里沒有你。」

  「你不知道,鳳瀾在我眼前死去的時候,我是什麼想法。」她的眼睛徹底被淚水模糊,聲音哽咽著,幾度不成句子,「我當時在想,如果是你……如果在我懷裡,漸漸失去溫度的人是你……我該怎麼辦?」

  「我害怕你走在我的前面,我害怕承受失去摯愛的痛苦……你答應我好不好,讓我先走,不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失去你。」

  太疼了。

  那樣太疼太疼。

  她真的承受不起。

  可真感人啊。皇后不冷不熱的開口,視線定定的落在男人緊繃的臉上,「老九啊,莫怪本宮沒提醒你,你的女人可是為你出生入死過,上一次她差點在你的面前死掉,這一次你也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麼?」

  「也許你現在看著她平安無事,但你看見她的臉色了麼,她身上的傷多著呢,西兒的手段,你便是不曾見識過,也該想得到。」

  垂在兩側的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攥成一團,男人的喉嚨緊繃,幾秒後才從郁唯楚蒼白的臉上收回視線,「你想如何?」

  「你的女人身的下方有一個坑,你從這裡跳下去,本宮就將她放了。」

  寒墨夜尚未回應,郁唯楚的呼吸卻是一滯,她一直以為那個坑是為她而準備的,卻沒想到……

  「不許跳,那個坑裡面有好多的兵戟和刀劍,全都是朝上的。」她用著近乎哀求的眼神看他,「你若是跳下去,還能有活路麼?」

  「其實那個地方,是為靖王妃準備的,不過你若願意代勞,她自然就無事。」皇后笑著,「本宮以太子的名義發誓,若你跳下去了,本宮便立即將你的心上人,送回靖王府好生休養,如違此誓,吾兒必遭天打雷劈。」

  皇后最看重的,最在乎的就是寒子晏,她能拿太子發誓,說明是認真的。

  古人,對待誓言還是很看重的。

  長箭刺入皮肉之間,不斷的溢出血液來,血腥的味道瀰漫在鼻尖。

  寒墨夜很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麼樣的症狀,他的眸底猩紅的可怕,卻又是強行的壓了下去,他希望,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能一直看著她的人……是他寒墨夜。

  他的喉嚨緊繃得很厲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好。」

  郁唯楚心狠狠一顫,隨即大吵大鬧起來,一邊哭一邊鬧,寒墨夜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沒把腦子帶來,「她這是要你的命啊傻子,你怎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皇后倪了身側的老婆婆一眼,示意她走到寒墨夜的身邊,到時候推他一把,勢必要將寒墨夜推下深坑之中。

  老婆婆得令,悄無聲息的走到男人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

  寒墨夜面無表情的看了皇后一眼,「傷本王可以,傷了她,寒子晏不會只是天打雷劈那般簡單。」

  皇后點了點頭,「好,等你跳了,本宮就將她放下來。」

  男人緩緩俯身,單手將腿上的長箭拔出來,甚至還連著一片血色,郁唯楚的臉色更加的慘白,眼睛完完全全的紅腫起來。

  他站在地面上,站的地方離她很遠,卻就那麼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的眼睛,朝她慢慢的走過來。

  滾燙的熱淚無法克制的滾落下來,郁唯楚疼到難以呼吸,「寒墨夜……」

  他將長箭握在手心裡,又伸手拔下腰腹上的那一箭,應該很疼,郁唯楚都能看到男人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但卻不曾見他吭過一聲。

  她哭的更是悽厲,但許多天沒有喝水,又如此折騰,差點發不出聲來。

  男人擰了擰眉頭,「別哭。」

  他最怕的就是郁唯楚哭了。

  這個女人不愛哭的,遇上他之後,大都時候都在以淚洗面。

  郁唯楚清秀的臉上滿是淚痕,聲音沙啞的厲害,「不要,寒墨夜不要……」

  男人拔出最後一隻長箭,全都在右手的掌心裡放著。

  他深情款款的凝著她,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只是語氣清淡,「你聽說過輪迴麼?」

  郁唯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能是垂下眸子看著他。

  男人一步一步的,吃力的朝她走近,姿態狼狽,漸漸發白的唇上卻勾著笑,他的黑眸緊緊的鎖視在她的身上,「都說輪迴前要喝一碗孟婆湯,不過本王不喝,我不會忘了你。」

  郁唯楚的聲音嘶啞,終是尖叫出聲,「不可以,我寫過信給你的,我說了等我回來,我們就要成親的!」

  那麼重要的信件,帶著她五味雜陳的心情,她回來是要和他成親的,不是生離死別的。

  「你忘了麼,是你說要孩子的,上一次你悔婚,這一次你要是再敢食言,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男人站在深坑的前方一點,是郁唯楚的斜下方。

  成親,他想和她成親,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還想和她擁有自己的孩子,帶她遊歷海角山川,寵她一生愛她一世。

  女人哭的眼睛發腫,他漸漸垂下了手,大力的捏住了手中取下來的長箭,嗓音啞然,「楚楚。」

  他靜靜的凝視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骨子裡,不肯忘卻的那般注視,郁唯楚曾在一人身上見過,但是那人已經離開了人世,聲音已經濕透了說不出聲來,她劇烈的搖著腦袋,企圖阻止,「寒墨夜,不要拋下我……」

  他似乎是沒有看出她的唇形,盛裝著沉重色彩的眼眸里溢出淚意來,「楚楚……」

  他深重而悠遠的望著她,仿佛是最後一次的對視,「有機會就尋個好人家……讓他,好好照顧你。」

  郁唯楚瞬間失控,但是已經失聲,她尚未破罵出聲,男人卻驀然揮出了手中的三支長箭,該是動用了內力,那長箭刺進皇后的深喉處和她身旁的人的身上時,那長箭已經是穿過了他們的身子。

  老婆婆臉色大變,掌心凝力,當即往男人身上擊去。

  ……

  就那麼一剎那的時間裡,一個眨眼的時刻里,郁唯楚就便見男人拽著那個老婆婆,一同墜進了那深坑之中。

  上邊鋪好的稻草砸出了一個小洞,不大,眼睛裡瀰漫著濕意,她看不清男人在哪裡,看不清任何東西,更看不清……男人究竟是生是死。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被懸掛在半空中的身子瑟瑟發抖,如此悽厲的喚著男人的名字,卻是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寒墨夜……」

  仿佛在一瞬之間,萬籟靜寂。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她的哭聲她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她也聽不見,她只知道自己在抖,只知道自己在不斷吃力的往上咬著繩索,磨得手腕皮肉破綻。

  她不疼,渾身都不疼。

  只是繩索難以解開,她咬著繩索,唇齒間瀰漫著血腥的味道,等終於將那繩索咬開,她的身子立即便往下墜去。

  砰的一聲,砸向了深坑上方鋪好的雜草上,毫無阻擋,摔進了深坑裡,砸到了一個柔軟的身子上方,同時碾壓過她身上的倒刺,大吐了口血。

  大部分的倒刺都被身下那人給擋住了,郁唯楚這會隱隱覺得疼。

  她從那人的身上起來,望向了另一側,男人身上渾身是血,雙眸緊閉著在那漆黑的光線之中躺著。

  一動不動。

  她的額頭上沁著冷汗,但她此刻仿佛沒有任何的知覺,砸下來的時候,背部一大片都被刺傷,有液體從她身上溢出留下,她一動,那液體流的更快。

  昏暗的光線之下,女人同樣渾身是血,一點點一寸寸的往男人那邊爬去,她湛黑的眼睛裡沒有淚意,清明沉靜,就只是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伸出手去夠著他的手,一點點的勾著,一點點的扣住。

  她沒有力氣,除了手能挨著他,其餘的真的夠不著了,女人沖那個緊閉著雙眸的男人無聲的笑了下,虛弱無比,「我爬不動了……」

  「等我歇會,我一定……一定帶你出去。」

  郁唯楚的瞳孔開始渙散,呼吸沉重,連唇角動一下都覺得困難,但她卻是死死的扣著男人的手,如此執拗的,一字一句的念著他們的誓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願意與你比翼雙飛,生死相隨――」

  她的眼睛不可控的閉了起來,腦袋慢慢的歪在了地面上,喃喃:「寒墨夜,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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