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 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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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們從來沒聽父親說起。」韓稷語氣里也帶著驚色。

  魏國公面有愧色:「這件事是我存了私心。我原本從各方面考慮,是沒打算刻意讓你去尋趙室復仇的,再加上你母親臨終前也沒有交代我要讓你如何,所以我一直只想讓你當我韓家的子嗣,等你滿十八歲之後告訴你的身世,再讓你自己選擇。

  「我實際上是不贊成你復仇的,因為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朝廷無異於以卵擊石,可是我沒想到你提前拿到了我韓家的爵位,我回朝之後,就想把這筆財富留給耘兒算了,你們兄弟互換身份,我也不至於厚此薄彼。但是看來,世事怎麼變,老天爺都總有他自己的安排。」

  說到這裡他把手上的火鳳令遞過來,說道:「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這令我也沒有理由再留著。這密室往後就交給你,要怎麼處理,你自己決定。」他又看了眼胡九,說道:「胡九是陳王府的人,日後也就是你的人,物歸原主,我也算是了了個心愿。」

  韓稷胸脯起伏了幾下,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說道:「孩兒以前為著太太下毒之事,對父親多有誤會,孩兒在此跟父親請罪。」

  「這是哪裡話!」

  魏國公攙他起身,環顧著四處,說道:「現在這裡你都看到了,莫說這箱子裡裝的只有財寶,根本沒有什麼兵器,就是有兵器,也根本藏不了三千套之多。雁兒舅舅所說的話,還有寧嬤嬤從街頭聽來的傳言,多半是個誤會。」

  看到這裡,沈雁也不得不相信了。眼下斗室不過兩丈見方,四面石壁,而這些箱籠雖然為數不少,但想藏堅硬而不能摺疊甲冑卻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三千套之多的甲冑兵器,就是白堆到這裡,也足能堆出好幾間屋子來。難道說華鈞成所知的信息,真的有誤?

  「不知道父親第一次進來是什麼時候?」她問道。

  「就是在帶著稷兒回京之後不久。」

  魏國公凝眉道,「那時我並不知道在哪裡,循著你們母親所說的線索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裡。我來到之後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間密室,而且所有的東西都得胡九所持的這把銅盒一起才能打開。進來之後我們也都傻了眼,畢竟都沒有想到其數量竟有如此之多。」

  沈雁更加失落了兩分。

  從箱子上積下的灰塵來看,的確是很多年沒有動過。

  她轉頭看向韓稷,韓稷也望著手上的火鳳令凝眉沉思。

  這裡只有魏國公和胡九才進得來。而他們兩個都是陳王妃所信任之人,自然不可能會出什麼差池。再者,他們拿著這些甲冑能做什麼呢?就是要謀反,光憑這幾千件甲冑也成不了事不是麼?他們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

  可是就算華鈞成消息有誤,那皇帝呢?皇帝從二十年前起尋找到如今,這麼多年還在找,如果火鳳令里並沒有藏著這個秘密,難道他會查不出來?

  那麼,莫非是這批甲冑兵器還藏在別處麼?

  她靜靜沉吟了片刻,說道:「不知道父親可曾有拿這火鳳令去尋過那三千死士?」

  「沒有。」魏國公搖頭。「一來我尋他們沒有意義,二來很容易打草驚蛇,即便甲冑不在此處,可倘若皇上知道火鳳令我手上,那也會給韓家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我從來沒打算過去尋找這些人,不過現在,你們倒是可以去找找了。不管最後結局會不會如我們所期盼的那般,可有他們在身邊,不但可慰你們父母親在天之靈,也可以更多一層保障。」

  韓稷鄭重點頭。將火鳳令貼身收了起來。

  魏國公環視了一眼四面,嘆息道:「走吧。」

  那眼裡的沉黯,仿佛完成了最後使命般的空虛落寞。

  回到地面上,韓稷不免又與胡九一家人說了番話。

  胡九夫婦子女皆在當年逃亡中死亡。如今的孫兒是收養的,孩子的父母原先也是受過陳王大恩的,其母因病死後,其父便將他託付給了胡九夫婦,自己則從了軍,如今在中軍營里當了個小小的百總。

  胡九夫婦說起陳王和陳王妃來眼淚便沒止過。看著韓稷與沈雁態度如同見到當年的陳王陳王妃一樣恭謹,一直躬著腰送到他們出了門。

  回來路上盡皆無話。

  魏國公是勾動了往事而感傷,即使他從未正面承認過對陳王妃有過仰慕之情,但從所見種種,根本已十分明顯。縱然他對鄂氏同樣有結髮之情,可這種少時的情愫是沒那麼容易消逝殆盡的罷?何況又因為如今相隔著兩重世界的距離。

  沈雁無法置喙他們的恩怨糾纏,唯一能讓人寬慰和安心的是,陳王妃始終心系自己的丈夫,只是因為恰巧生死相關之時得到了魏國公的相處,才無意引起鄂氏對魏國公的一腔偏激。如果陳王妃此時還在世,一定是解開這個心鎖的最好鑰匙吧?

  但是眼下她也並沒有多餘的精力關注他們,她和韓稷因著火鳳令的得來全不費功夫,而又經歷著從希望到失望,心裡的悵然也是一時之間難以消除的。

  翌日韓稷拿著火鳳令去了趟沈家,又與沈宓同去了華家一轉,經過華鈞成仔細鑑別,確實就是火鳳令無疑。韓稷對此結果並不意外,從魏國公帶他們去到胡九那裡時他便已經沒有什麼好懷疑,他來無非是告訴大家他所看到的事實,同時再一起推斷火鳳令麾下那批甲冑兵器的可能性。

  華鈞成自是不信的,他說道:「該不會是你養父把它挪走了吧?」他對魏國公一直抱有成見,即便是韓稷把事情都說開跟他聽了他也還是無法釋然。

  沈宓聽後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他自是沒理由這麼做。」

  韓稷知道華鈞成心間的小疙瘩,有了沈宓解圍,也就只笑了笑。

  商議的結果與昨夜在胡九處說的差不多,先以火鳳令尋出那三千死士,再談找兵器甲冑的事。

  順天府在第三日早飯後送來了徐東海,按照那日沈雁說的,兩個人被亂棍打死,做了同命鴛鴦。

  府里的事就此告一段落,雖然只是韓家內部的事情,但因為韓稷的身份特殊,有些人也還是有些影響。

  這件事對許多人來講都受到了些影響,朝局在這股暗波里不斷地變幻與前進。鄭王已經到了遼王府境內,遼王收留了他,而魯親王府也已經有了行動。柳亞澤與韓稷一樣緊密關注著那一方的情形。朝上明爭暗鬥從未停止,但離後宅已略顯遙遠。

  街上近日又傳起了關於火鳳令的傳言,坊間巷口,傳的神乎其神。

  沈雁知道這是韓稷在向那三千死士發出訊號,等他們出來相認,於是也命人時刻關注。

  時間唆的一聲過去,院裡的銀杏抽芽又展了葉,牆角的迎春花綻了苞又開了花,鄂氏昏迷已經兩個月了。

  兩個月里她傷口倒是漸漸在癒合,就是人始終不醒,無論怎麼呼喊,無論怎麼從旁念叨,也無濟於事。

  魏國公但凡無事的時候皆守在榻旁,說著這輩子從來沒有說過的話。

  有時候沈雁前去奉藥的時候聽見,也禁不住動容,不知道鄂氏若能聽見,能不能感受到一絲絲溫暖。這個女人,成親二十年,最美好的回憶全都留在了生產之前那一年。餘下的歲月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度過,她即使不說,也不難猜到。

  韓耘近來往鄂氏跟前去的頻率也很高,他給鄂氏展現親手做的小竹弓,給她念被沈宓誇獎過的文章,還告訴她最近如何控制飲食,瘦了多少斤。他沒有再慌張無措,也沒有出現沈雁當日所見的那股激動,他把他的柔和具有強大韌性的性子在這個時刻發揮到了極致。

  但這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鄂氏偏激又怯懦,她根本就不想醒來。

  天氣漸漸暖和,沈雁需要日日給鄂氏擦身。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必真的要她親自來做的,鄂氏跟前的丫鬟都很盡心,尤其有個盡心的管事娘子碧蓮,到底像寧嬤嬤那樣的人還是不多的。所以她只要在旁邊看著,哪裡不適的時候提醒提醒,然後拿勺子餵幾口水給她。

  其實連餵水這種事也不必她做,但她卻又想做點什麼,不為別的,只為她尚留在韓家的這些日子,大家都能落個心安吧。

  早上太陽極好,趁著上晌她招呼人給她換褥子,正忙碌著,福娘忽然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奶奶,陶行回來了,有急事要稟告!」

  沈雁看著丫鬟們已經把褥子換好,連忙交代碧蓮給鄂氏梳梳頭,然後走出門外。

  陶行在廊下等待,見了她便俯首道:「世子爺讓小的回來告訴奶奶,鄭王前夜帶著人馬從遼王府逃出來了,遼王派遣重兵追殺,鄭王往南逃竄,許是準備往南方去。魯親王那邊又有了動作,現在就看鄭王會不會往前軍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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