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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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房這邊,沈思敏她們皆坐在內室,外頭響動自是聽不大真切,但是她身邊的丫鬟自是也早把事情暗中告訴了她。這裡扶桑她們走了片刻,華氏正要喚她們進來侍候,一喚不見人影,緊接著季氏身邊的金穗倒是沖了進來:「奶奶,不好了,三姑娘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在二房抱廈里暈倒了!」

  大夥聽說沈瓔暈倒在二房,皆不由得站起來。

  沈思敏更是納悶,沈瓔好好的怎麼會暈在二房抱廈?就算要暈也應該是沈雁不是嗎?

  「快瞧瞧去!」

  因為事發在二房,華氏首當其衝出了門,沈雁說過要在抱廈禮佛的,她心裡惦記著她。

  季氏陳氏魚貫而出,沈思敏也趕忙隨在其後跟了過來。

  這邊廂自有葛荀把事情稟告了沈宓,沈宣從旁聽得,早顧不得什麼別的,立馬拔腿就往二房奔來。這邊廂正與沈觀裕說話的杜如琛聽說杜峻在二房把沈瓔給潑暈了,也是嚇得臉色大變,連忙告退出了門檻。沈觀裕默站了片刻,遂也到了二房。

  於是很快,二房抱廈里就已經擠滿了人。

  華氏最先到達,先上下打量了沈雁兩輪,見著她完好無損,鬆了口氣,才又看向屋裡,只見沈瓔還躺在地上,沒有沈雁發話,誰也不敢去動,柳鶯曾幾次想要上前,都被胭脂青黛沉著臉擋住了去路。而杜峻站在門檻下,仿若已慌了神,慘白著臉說不出話來。

  華氏看見這模樣,雖不知沈雁怎麼設的這個局。但也看了個心知肚明,抱廈屬內院之地,沈雁本是一個人在這裡,怎麼那麼巧沈瓔過來了,杜峻又過來了。還拎著酒罈子把她潑了個透濕?正好沈宓到來,跟他對了個眼色,便就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未動。

  他們可以不加理會,季氏卻不能,縱使看出這當中有詐,也只得吩咐道:「快把三丫頭扶回房裡去更衣!再請廖仲靈過來!」

  柳鶯連忙招呼丫鬟們上來了。

  沈思敏看到這情景心下已不由一沉。這根本與她想像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杜峻怎麼會把沈瓔弄暈了?沈雁怎麼會氣定神閒站在這裡?還有那本該滿屋子爬動著的蛇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宣縱然與沈思敏情分最深,可沈瓔落到這麼狼狽的地步,他就是再好脾氣也忍不住狠瞪著杜峻,怒問起來了,「瓔姐兒可是又得罪峻哥兒了?」

  「不……」杜峻看著他這樣子。不由後退了兩步,連連擺著手道:「我不是故意潑她的,我不知道瓔妹妹在這裡!」

  「你不知道瓔姐兒在這裡,難道你以為我在這裡?」沈雁走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驚疑地說:「你不是故意要潑她,那你拎這麼大罈子酒是要潑什麼?」

  「我沒有!」杜峻臉漲得紫紅,還要再說,卻被沈思敏拉了回去。她狠瞪了眼沈雁。轉回身跟沈宣道:「只是個誤會而已,峻哥兒也不知道,別嚇著孩子。」

  護短興許是沈家人的傳統。沈宣可不是沈宓那麼好脾氣的人,聽得她這麼說,頓時怒色就擺到臉上了:「姐姐這話好沒道理,我說這幾句話便嚇著了他,那麼瓔姐兒呢?峻哥兒歷來玩劣,瓔姐兒身子骨為什麼這麼弱姐姐難道心裡沒數嗎?眼下人都被他潑暈了過去。你還在這裡怪我嚇唬他?!」

  沈思敏的臉驀地沉下來。

  「老四少說兩句。」季氏沒好氣地瞪了眼他,雖然說事實如此。這杜峻也果真是太橫了點兒,他就是再寶貝。這眼下也是在外家做客呢,怎好跑到二房內院裡來搗蛋?可說來說去,人家終歸是客,總不好讓人家太下不來台。

  沈宣跟沈宓也是極要好的,從前為了沈雁和沈瓔的糾紛,他連沈宓的面子都不給,又豈會對嫁出去的姐姐妥協?當下便負了手,冷聲道:「我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姐姐姐夫在兒女管教上只怕還要下些功夫!」

  沈思敏的臉更黑了。

  杜如琛雖看出杜峻這事有內情,但不管怎麼說,一則他闖入人家內宅來已是不對,二則他把沈瓔拿冷酒潑暈了也是事實,自知理虧,便就好言道:「逸塵不必著急,這事是峻兒的錯,咱們還是先看看瓔姐兒的情況如何為是。」

  假若沈瓔只是受到了些驚嚇倒也不怕,若是惹出毛病來只怕還得想法子進行安撫。想到這裡他又不由埋怨地瞥向沈思敏,杜峻都是她在管教的,怎麼連這種行為平日裡都不多嚴加約束呢?

  季氏聽得這話連道「很是」,一面讓人去看廖仲靈去了診沈瓔不曾,一面又招呼著大家進屋裡坐。

  這時候胭脂卻飛快跑進來,說道:「不好了!枕香閣里出現了好幾條大蛇,三姑娘剛剛醒過來,又暈過去了!額頭跌在凳角上,出了好多血!

  「什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宣也顧不上問究竟了,拔腿就又沖回了四房。其餘人當然揣著又驚又疑的心情跟了過去。沈思敏膽顫心驚,頂著張灰白的臉,也提裙出了門。跨門檻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得跌到了地上,虧得季氏順手扶了把才算站穩。

  沈雁吩咐扶桑她們幾句,然後隨著人群屁顛屁顛地趕到四房,這時候枕香閣里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哭聲尖叫聲喝斥聲什麼聲音都有,沈瓔已經被抬了出來,果然額尖上鮮血淋漓,趴在院外藤椅上放聲大哭,而柳鶯則癱倒在地下渾身篩糠。

  深宅後院裡居然有蛇爬動,這還了得?

  沈觀裕氣得火冒三丈,指著管事們鼻子一頓臭罵。而沈宣也急得躥來躥去,指揮著下人們捕蛇,又讓人守住枕香閣四面,以防有蛇逃跑出去。

  季氏再賢淑也不由跺起腳來:「真是氣死我了!這到底是鬧的哪一出!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蛇進屋來?金穗快給我去查,看看這蛇到底是哪裡來的!」

  沈思敏穩住心神,捉住她手腕道:「今兒宴上不是有蛇羹麼?多半是廚下里逃出來的。」

  季氏半信半疑地覷著她。

  沈雁氣喘吁吁趕過來,大聲道:「四叔!大伯母!胭脂她們方才逮著個人,她肯定知道蛇是打哪來的!」說著她往後一指,便見胭脂青黛押著個滿臉慘白的丫鬟走了過來。

  季氏驚道:「七巧?!」

  沈思敏看到七巧,瞬時一顆心也幾乎撲出喉嚨口!

  沈宣聞聲也趕了過來。

  沈雁往七巧屁股上一踹,喝道:「老實招來!說枕香閣的蛇是不是你放的?」

  七巧見到季氏她們倒也罷了,可見到沈宣也在,頓時便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趴在地下已只會哭了。

  季氏瞧出古怪來,立即吩咐把院裡下人們全都遣散。

  沈宣一腳踹七巧當胸:「不說給我打!往死里打!」

  「我說!我說!」

  七巧是見識過林嬤嬤的死狀的,哪裡敢怠慢,頓時便把如何受沈瓔指使,將那筐子菜蛇搬去二房抱廈意圖倒進去恐嚇沈雁的事情給說了,然後她又哭哭涕涕地道:「奴婢明明是讓人把蛇一條條扔在了二房抱廈牆根下的,不知道怎麼又跑到了枕香閣來……」

  她話沒說完,周圍圍著的人早就已經驚呆了。

  沈宓面上雖然平靜,但攏在袖內一雙手卻已握得咯咯作響。

  沈宣更是氣得差點沒抽過去,他一腳踹在她肩背上,然後走到沈瓔面前,咬牙切齒道:「這果真是你安排的?」

  沈瓔早就嚇得魂都沒了,她哪裡料到七巧也落到了沈雁手上,當下就把目光投到沈思敏身上,結結巴巴道:「是,姑母說放蛇嚇唬二姐姐,她想把峻哥哥留下來,慢慢磨得二伯收他為弟子……不是我說要放蛇,是姑母說放蛇才神不知鬼不覺!」

  四面變得像子夜一般安靜。

  沈宓望著沈思敏,那目光里的寒意已經無法形容了。

  有了這番真相,蛇是怎麼跑到枕香閣來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姑侄倆居然狼狽為奸算計到了沈雁頭上,沈瓔也就罷了,到底年紀小,沈思敏好歹是當母親的人了,而且還是個外客,她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來?

  「你閉嘴!」

  沈思敏的臉早已綠了,沈瓔的話才說完,便聽她口裡咯嘣一響,竟是連後槽牙都已氣得被咬斷!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失敗,所以也根本就防備沈瓔會把她抖出來,看到沈宓臉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她這輩子都已經別想再讓他相信她!

  一旁的華氏已經只差兩眼噴火了。

  負手站在外圍的沈觀裕,一向端凝的臉上也出現了從來也未出現過的怒色。

  杜如琛看著沈思敏,眼裡充滿著不可置信,他承認他也希望沈宓能拉他們一把,可是當沈宓拒絕了沈思敏的提議時他也沒覺得特別失望,因為他始終還是相信過份的是他們,沈宓願意的話,他當然高興,假若不願意,他也並不會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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