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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生間。”顏喬尤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出這男人在身前劇烈的抖。

  原來如此,還以為她就這麼走了。

  鄒宸將她鬆了一些,卻還是怕她消失般緊緊護在胸前,聲音里是些許責怪,“剛剛沒找到你,真的快把我嚇死了。以後你去哪兒都告訴我一聲,”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答應我。”

  顏喬尤的這顆心仿佛都不會再為他跳動,即使他說得每一個字,曾經都是她日夜所期盼的話。

  是真心真意,而不是虛情假意。

  現在得到了,卻才發現,並沒有那樣在意。

  又或者,是自己太累了。

  鄒宸不得不鬆開懷裡的女人,她沒有絲毫反應,這麼多天了,還是維持當初的狀態。

  不排斥,亦不迎合,腦子和心都一起停頓起來。

  顏喬尤坐上車,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公寓已被拍賣,和存摺里一分沒動的錢一同上交充公。

  也不知道鄒宸到底又多花了多少錢,這才擺平整件事。她暗自在想,總有一天要掙錢來還的。

  鄒宸並沒帶她回雲山的公寓,反而是就近去了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剛剛走入套間,她便瞪大了眼睛,望向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女人。

  是鄒宸的媽媽。

  “你總還有些良心,接她回來了。”顏喬尤換上傭人遞來的鞋子,是些微的冷嘲,“我以為你真是鐵石心腸呢。”

  鄒宸扶著牆,當時就杵在原地,訕訕地笑,“鄒建山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心狠手辣,也做不到現在的成績。若是我一早帶走她,你也就看不到現在的這個我了。”

  顏喬尤瞥一眼他,“若是看不見,我就高興了。”

  鄒宸料定了她會這麼說,胸有成竹的否定,“跟著卓文正,你的日子還不如現在。”

  顏喬尤不往心裡去,是呵呵的一笑,“我早就有了心裡建設,知道只要鄒、卓兩家在一天,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鄒宸跟在後面,聲音很是慵懶,亦是不在意地回道,“幸虧我不是鄒家的人,我姓林,你可以改口喊我林先生。”

  顏喬尤走過他的母親,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聳聳肩,“於我而言,都是一樣。”

  鄒宸的母親精神上有些問題,經常可以呆呆傻傻坐一天,看人的眼光都是渙散的,唯獨看到自己的兒子。

  鄒宸上前幾部拉住她的胳膊,“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我媽就在這邊,你也不打個招呼?”

  顏喬尤實在覺得可笑,“是麼,這是你媽,什麼時候我說要她當我婆婆了。”

  鄒宸的臉拉了下來。

  顏喬尤怎麼不知道現在的自己亦是面目可憎,陰陽怪氣說一堆話來氣他,甚至是毫無禮貌傷人自尊的。

  他卻還能沉得住氣,手一松,放她走,“我知道你累了,去休息會兒吧,吃飯時會喊你。”

  顏喬尤天生的吃軟不吃硬,他都如此說了,心裡怎麼會沒有一絲懊悔,更何況,他媽媽也沒有惹到自己。

  因而勾起嘴角,看著她,低聲說一句,“阿姨好。”

  視線里,鄒宸是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嘴角的笑意很深,別樣溫柔地朝向她。

  她只當成沒看見,趿著拖鞋,在傭人指引下進了房間。

  *

  簡單的生活,除了吃飯便是睡覺。

  一夜多夢,醒來時,身邊多了一個人。

  鄒宸屈著身子,將她撈到懷裡,印著窗外的月色,眸子清亮無比。

  “怎麼,醒了?”他的呼氣噴在耳後,微涼的指尖將她額前的碎發撥開,“剛剛你一直在喊一個名字,還記得麼?”

  顏喬尤不說話,僵硬的身子往前動了動,卻被他鎖住,又拖回了原位。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你還做以前的小尤,我做你的宸,怎麼樣?”

  她依舊不說話,他已是不耐煩,抬手推了推她,接著,緊緊摟著,下頷抵住她的肩頭,慢慢地蹭。

  “你見過摔碎的玻璃,又自己恢復原樣的嗎?”她終是嘆口氣,“所以,我的答案,你聽懂了麼?”

  鄒宸是一聲輕笑。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懷裡的女人呼吸漸緩,孩子般沉沉睡去。

  他睜著眼睛,望著這黑夜,梳理著多日以來的神思。

  是在何時陷進去,被她吸引,最終一點點淪陷。

  或許,有些人本已存在自己的血肉里,只是當時迷惘,一直未曾發現。

  另一邊,她亦是睜著眼,感受著身後男人熟悉的體溫,一點點滲進她的心裡,毫無fèng隙地布滿整個心房。

  男人的吻落在頸後,綿密的一陣散開。

  她輕輕喘著氣,克制著自己又一次跳亂的心跳。

  37

  年紀越大,年味反而越輕。

  顏喬尤起床時,面對著一室冷清,是兀自出神了片刻。

  拿起一邊的電話,撥著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餵?”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還沒睡醒,悶聲回復。

  顏喬尤卻是清了清嗓子,“喬修,哎,你別掛——”

  她心裡急得什麼似的,這弟弟不懂事,她打了無數次電話,他要麼不接要麼直接掛斷。

  這一次電話那頭仍然默聲不語。

  繼而,微微一陣風過。

  “喬修——”

  電話還是被掛了。

  顏喬尤重重摔上話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是想要怎麼辦,把米桑綁去鳳凰城,送到他的懷裡,這才肯原諒她這個姐姐?

  門鎖突然被人一扭,顏喬尤連忙坐起來,鄒宸母親的臉便從門後,隨著fèng隙的變大,漸漸出現在眼前。

  她是一臉慈祥的笑容,端著一碗清粥,坐到床邊,遞到顏喬尤的手裡。

  顏喬尤接過來,看著她,也是微微一笑。

  鄒宸母親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便是這樣溫和可親,幫忙做這做那,雖然話不多,卻是儼然慈母一個。

  壞的時候,就是滿屋子亂轉,瘋了般打人咬人,非得要到鄒宸回來,她緊緊摟住兒子,這才能安靜下來。

  每每此時,鄒宸都要敲半天房門,這才能喚來躲在被子中的顏喬尤。

  幸好此時,是這位母親神智清晰的時候。顏喬尤要將碗放去一邊,指了指衛生間,“我先去刷牙洗臉。”

  鄒宸媽媽便不樂意,拽著她的裙裾,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要緊,吃。”

  這怎麼吃得下,她自己還嫌自己髒呢,正好鄒宸走進來,分散了她的注意。顏喬尤起身,一溜煙跑去洗漱。

  再出來時,鄒宸正坐在床邊,勺子舀著粥,用嘴吹著,見她起來了,手上一用力,將她撈進懷裡,不緊不慢地將一勺子粥擱她嘴下。

  顏喬尤不得不張嘴,他是微微一笑,眉眼彎成滿意的弧度,望著她,心驀地安靜。

  她在膝上往下滑,他摟在腰上的手用力向上一帶,拉扯中觸到了那一處柔軟。或許是多日沒有開葷,鄒宸的反應尤其之大,顏喬尤已經很明顯地感覺到有異物抵著她。

  再這樣下去,怎麼行。

  她挪了挪身子,卻不想更是一重折磨,鄒宸連呼吸都變得紊亂。

  時間一點點流去,直到那碗粥終於見底,身後的男人才傳來啞啞的一聲,“今天都除夕了,想要什麼新年禮物?”

  “不要。”顏喬尤實話實說,“累了,想睡覺。”

  這麼多天,他每每想走近一步,她便急速後退,一句累了,一句想睡覺,就將他徹底打發。

  今天,他偏偏不依。

  “不行,我馬上要帶你出去,趕緊準備準備。”顏喬尤是一偏頭望著他,眼神里閃著無辜的光,鄒宸視而不見,一挑眉梢,“你是要自己換衣服,還是我來幫你換?”

  說著手便竄入睡裙之下,顏喬尤哪裡還敢耽擱,即刻站起來,一溜煙跑去隔壁的衣帽間。

  鄒宸看她那樣急促的神情,是又無奈又好笑。

  他又不是牛鬼蛇神,就這麼可怕?

  對了,顏喬尤說過,他是一個魔鬼。

  鄒宸帶她去的竟是一片墓地,她媽媽提著一籃子祭品走在前面,剛剛到了一處,便跪下痛哭流涕。

  鄒宸上前安慰,顏喬尤是在一旁冷眼看著。

  他媽媽曾經在神智清晰時,和她一點點說過這個男人的身世。

  三口之家,幸福恬淡。直到入股環城,所有的生活都改變了。

  環城要建地下賭場,那時還只是中隊長的卓平親自罩著,又因為常年送豐厚的分紅給市長,上下都不得不對這一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鄒宸的爸爸是極力反對,認為此舉是害人害己,可面對豐厚的利潤,還有誰會聽。環城很亂,來的那些人更亂,他也便在某一晚,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人做了。

  這個時代,原本便不夠純潔,人與人之間又有多少真情存在。

  顏喬尤此刻看著鄒宸,心裡是有些微同情,跪在地上,兀自發呆。

  她抬眼一望四周的荒涼,仿佛有一種時光交錯的感覺。

  她和這個男人是第一次相遇,是相互真誠的兩個人,沒有過爾虞我詐的過往,沒有過勾心鬥角的敵對。

  僅僅只是天底下,最簡簡單單的兩個人。

  然而,事實卻讓她失望。

  三個人走出這一片墓地時,迎面開來一輛車,不偏不倚在他們身邊停駐,走下來兩個男人。

  鄒建山和周若谷。

  又或者說是,鄒若谷。

  鄒宸臉色一黯,扶著媽媽的胳膊便往墓地外走去。

  鄒建山本也沒有留他的意思,便側身到一邊,放行而已。

  周若谷卻抓住了顏喬尤,眼睛望著她,定定的移不開。

  “最近還好嗎?”

  顏喬尤是沒來由的一點點厭惡,推著他的手,點了兩點頭。

  鄒建山在一邊,臉色沉鬱,餘光里鄒宸他們都已走遠。也不是為自己開脫,只是想和這個女人說幾句實話。

  “你去和那小子說一聲,他爸爸的死我確實也有責任,但我養了他這麼多年,他哪怕不謝我,也不該恨我。”

  顏喬尤是冷冷一笑,“你也不過拿他當做一個擋箭牌,這樣冠冕堂皇的話,還是你自己和她說好了。”

  鄒建山冷冷瞥著這女人,脾氣倔強,不把任何人放眼裡,不知道是像了誰。

  周若谷卻是又一次攔住即要離開的顏喬尤,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如果過得不幸福,就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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