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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卓文正聳聳肩,“沒事,下次我帶你去看看他。”

  “好。”

  顏喬修還是莽撞少年一個,一身朋克打扮,手裡捏著一份紅色的東西。

  “姐,這是爸爸給你的?”他遞過去給她,“好大一筆錢,足足有七個零!”

  她是一臉慌張,將卡接到手裡,惱道:“今天是爸爸的葬禮,你穿成這樣像什麼,你到底有沒有尊重過爸爸!”

  顏喬修一臉不在意,“難倒穿得一本正經就是尊重,我穿成這樣就不算尊重?顏喬尤,你的世界觀價值觀簡直扭曲到極點!”

  卓文正上來打圓場,“喬修,你姐姐心裡不好受,你別這樣吼她。”

  “別理他,他就是個孩子。”

  “我不是孩子!”顏喬修更加惱火,拉著顏喬尤的胳膊,“要不是他們卓家吸血鬼一般逼著爸爸,爸爸也不會死得這麼早,你還在這兒和他們卓家糾纏!”

  “顏喬修,你胡說些什麼!”她揚著手要打下去。

  顏喬修索性仰起頭,將臉伸到她面前。

  “啪——”

  “啪——”

  顏喬尤猛然驚醒,滿身滿頭的汗。

  房門被人推開,用了極大的力氣,夢裡現實交織在一起,顏喬尤有短暫的不知所措。

  不是鄒宸。

  腳步聲又高又急,她剛一揚頭,視線里便闖進了米桑的人影。

  “什麼事。”她沒什麼好氣,“你給我出去!”

  米桑的眼睛紅了一圈,整張臉因為盛怒而扭曲得可怕,她將一份報紙猛然砸下。

  “看看這個。”

  顏喬尤將下唇咬得發白,抓起報紙剛要扔出去,突然就看到報紙上斗大的幾個紅字。

  “反腐倡廉任重道遠,前任市長案底被揭”!

  “清廉市長名譽不保,貪污千萬公款吃喝”!

  顏喬尤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仿佛天地連為一體,她在其中墜落飄零,最終重重摔倒在地。

  千百個日子的膽戰心驚之後,她的秘密,她心裡的傷疤,終究被揭露於世人面前。

  顏家毀了。

  她卻反而有一刻的輕鬆,有些東西藏在心底,掖得太長太久,臭了爛了,暴曬在陽光中,會有刺骨的痛,卻也有坦蕩蕩的喜。

  米桑是失魂落魄一般,坐到她的身邊,聽到她自嘲般的笑,繼而認命地低語,“鄒宸,他對我真好……”

  “這件事不是我哥哥做的!你爸爸自己作風不正,就別怪有一天有人挖出他的醜聞!”

  “他是你哥哥,你當然為他說好話!”顏喬尤變了臉色,掀開被子,從床上跑下去,“但那個人是我的父親,他再壞再貪,也是我的父親,他都死了,你們憑什麼這樣對他!”

  “別裝了,你早就知道了不是麼,你早就看到了這份報紙!”米桑跟著跑出去,拉住她的手,“顏喬尤,我再說一次,這件事不是我哥做的,你何必要遷怒在他身上,還一出手就是如此的狠!”

  “你滾,我才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要親自去問他!”顏喬尤拼命甩著她的手,眼睛痛得無以復加,“你和他一樣下|賤,你勾引我弟弟,讓我們姐弟反目,米桑,你真的夠了!”

  “呵呵,顏喬尤,你演得真好。”米桑是一陣苦笑,“要找我哥哥嗎?他被警察帶走了,去警察局找吧。”

  他,鄒宸,被警察帶走了。

  顏喬尤猛然一愣,為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做的。”米桑將她的手猛然一甩,“你給周若谷打過電話,下午十三點十分。”

  不是的,不是她,電話沒通……

  顏喬尤失魂落魄一般,向後踉蹌幾步。

  “小心——”

  有人在耳邊喊著什麼,她聽不清,身子一側抓住欄杆,腳下是空無一物的空氣,她看到台階在眼下蔓延,她想踏上,卻控制不住下墜的身體——

  劇痛隨著堅硬的樓梯一寸寸刻入她的肌骨,有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涼的讓人膽戰心驚。

  意識消弭前,她看到有人從陽光里跑來,一遍遍喊著相同的名字。

  “小尤……”

  35

  深夜,繁忙的城市漸漸寧靜。

  空曠的街頭,不多的幾輛汽車,穿梭而過。

  鄒宸捏著太陽穴坐在后座,性能優越的豪車中,多了些紙張相碰的嘩嘩聲。

  助理從後車鏡看了老闆半天,車外流過的燈光打在他臉上,一臉雕塑般的冰冷表情。他向來明白察言觀色的重要,便沉默著不說話。

  直到鄒宸自己發問,他這才扭過頭,畢恭畢敬的語氣,“已經吩咐下去儘快收購這家報社,其他轉載的幾家也通過氣,相信可以將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小。”

  鄒宸默然片刻,從口袋裡抽出支煙,只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扔去了一邊。“這件事誰挑出來的?”

  “報社是收到了一個匿名電話,卻對報料人的身份卻一無所知。只知道電話是從美國打來的……”

  後面的幾句話,鄒宸幾乎沒聽,若是還猜不出始作俑者,他也不會安然從美國回來,更不會如此之快的被保釋。

  鄒建山急於找到周若谷,便從顏喬尤一處下手,既是懲罰,也是誘餌。

  只怕鄒建山的人早已回到國內,在他鄒宸的房子外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守候,就等著周若谷的露面。

  等紅燈的時候,一輛救護車從車邊呼嘯而過,紅綠交錯的燈,在夜幕里顯得格外刺眼。

  鄒宸側身按下車窗,有冰冷徹骨的寒氣襲進,手中的報紙滑落下去,鋒利的邊緣刀刃般划過指腹。

  救護車的聲音愈加遙遠,手中的疼痛卻尖銳襲來,有一絲暗色的血跡,緩緩滲出皮膚。

  他凝了眉峰。

  悵然若失,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突突衝上喉頭。

  他咳了半天,沒有絲毫緩解。

  “停車。”

  一家花店尚且亮著燈,鄒宸裹緊大衣走下車,在一片珠串鈴鐺聲中走了進去。

  “對不起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

  一個長相算是甜美的店員走過來,便看到一位年輕男子正彎腰在花缸中挑著幾支睡蓮。她是一臉幾近沉醉的笑容,將這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鄒宸抬頭,淡然的笑容凝在嘴邊,連好看的眼睛都彎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他站直身子,虔誠的語氣,“我想買束花給太太,能不能通融一下。”

  店員如同是中了魔,遵命地點點頭,將收拾起來的工具一一拿出,如何能拒絕這樣的一位男人?

  “先生對太太真好,請問太太喜歡什麼花呢?”

  喜歡什麼花——鄒宸犯了難。和她的進展快得如同火箭升空,他只想過要將她奪入懷中,卻沒有真正給過她什麼戀愛的過程。

  別說送花了,就連同一起拉著手散散步這樣的小事,他們也沒經歷過。

  “我不太清楚。”他是實話實說,“給我來一束玫瑰吧,能湊齊九十九朵嗎?”

  他想的是,等到求婚的那天,再捧上九百九十九朵。

  店員小姐忙碌半天,這才將九十九朵玫瑰湊齊在一起,配上些許滿天星,外面罩一層淺藍色的包裝紙。

  鄒宸付了錢,將一捧花緊緊摟在手裡,知道那個小女人一定已經睡著,如果明早起來看到床旁有一束玫瑰,會不會心情好一些,哪怕多吃一口粥,他都是滿意的。

  花店的電視裡播著一些新聞,倪敏妍盛裝出席了一場頒獎禮,場下有記者問她和男友近來的關係,她是粲然一笑,“我和他很好,只是他最近很忙,沒辦法陪我,請大家放心……”

  鄒宸幾乎沒在意,她近來在拍一部大製作的電影,經不起半點負面新聞,他一直給予體諒。

  起步往外走,剛剛要踏出門,卻被電視裡的另一則新聞牢牢抓住了腳步。

  “今天下午,前任市長長女顏喬尤在家中墜樓,被送往醫院時,已陷入重度昏迷。有人猜測,此次墜樓事件並非巧合,而是顏小姐為逃脫對於其父的事後制裁……”

  花束猛然落在地面,店員小姐再抬頭看時,那個年輕男子已經消失在店中。

  周若谷在病房外不安地來回踱步。

  有醫生從裡面慌忙走出,他一把抓上他的領口,瀕臨崩潰地問道:“他們母子到底怎麼樣了!”

  醫生被這暴跳如雷的男人嚇了一跳,穩了穩情緒,“病人渾身上下有多處軟組織挫傷,送來時已經出現大出血和失血性休克的症狀,我們在搶救,但孩子很難保住。”

  周若谷簡直無法想像,顏喬尤醒來之後,面對失去的孩子的事實,會有如何絕望的一幕。

  孩子幾乎成為她賴以活下去的支柱,她在最低谷的時刻,因為想著有這個孩子,才艱難地走到現在。

  可現在,孩子都離她而去。

  他收緊了手,另一手已經舉至半空,輪著胳膊要一拳砸上這醫生的臉,被一旁的米桑及時攔下。

  “周若谷,你別來添亂好不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用暴力解決!”米桑踮著腳,費力地抓上他的胳膊,“你這樣野蠻,還有誰敢救那顏喬尤!”

  “你閉嘴!要不是你推她下樓,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

  米桑一時氣短,明明辯解了無數次,她沒有推顏喬尤下樓,可這男人還是絲毫不信。

  他用力一甩,脫離這女人的束縛,瞪著眼,惡狠狠地看著面前的醫生,“我要母子平安,你聽到沒有,我要母子平安!”他怒紅了眼睛,“否則,你們都去給那孩子陪葬,我說一不二!”

  醫生是又好氣又好笑,面前這男人好大的口氣,轉念想到亡命之徒什麼都幹得出,這下子又害怕起來。

  “你最好相信他,他父親可是南陵一霸,黑白通吃。”

  過道里響起鄒宸的聲音,皮鞋的踢踏聲在空曠的過道里格外刺耳。

  他是一臉肅然,因擔心緊鎖的眉頭尚未解開。

  “但她是我的女人,肚子裡是我的孩子,我才有資格決定她和孩子的命運!”

  周若谷的手臂被人猛然扯開,推搡中,他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鄒宸修長的身子擋在眼前,他一手插|在褲袋中,是一派休閒懶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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