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被子一聳一聳地動著，一陣壓抑的抽泣斷斷續續傳來。
周若谷側躺在一邊，將她整個人連同被子一起攬進懷裡，不拉開她的最後一道防備，只是用手臂相環的力度告訴她，別怕，還有我。
倪敏妍如願陪著鄒宸參加了這場招標會，衣著低調的她依舊被人認出，會場好一陣擁堵，眾人都忙著過來要合影要簽名。
鄒宸的不耐煩寫在臉上，推開她相挽的手臂，徑直往出了會場的卓文正走去。他遞過去一支煙，點了，兩個人一同吞雲吐霧。
卓文正指了指一邊的倪敏妍，調侃道：“不錯啊，這麼辣，難怪你喜歡。”
鄒宸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語氣肅然，“這次的競標就靠你了，那塊地我真的很想要。”
“你要了去做什麼，蓋你的天價房？”
鄒宸深吸一口煙，慢慢吐出濁污的氣體，轉身去將煙掐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卓文正，“是要建天價房，還是誰都買不起的那一種。”
卓文正一看照片就樂了，“這不是你們倆以前住的房子麼，你就將天價房建成這種八十年代二層小洋樓的樣子？宸少，我勸你還是別要這塊地了，明顯要虧本的。”
鄒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廢話，趕緊給我辦妥帖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成成成，我懂了，小事一樁。”卓文正一揚下頷，“你那個美人過來了，我先走一步，不影響你們倆卿卿我我。”
鄒宸剛冷笑笑，就被人挽住了胳膊，倪敏妍壓低著嗓子說道：“咱們走吧。”
閃光燈閃爍個不停，鄒宸捏了捏太陽穴，面對一堆堆的人群，心裡的煩躁越演越烈。
“宸，配合一下。”倪敏妍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甜甜地笑著。
鄒宸冷著臉，加快了腳步，耳邊嗡嗡都是記者的提問，他一概不做回答，徑直往外走去。
及至到了車上，他這才舒了口氣，卻因為廣播裡的一條新聞又一次將心揪得緊緊。
倪敏妍玩著手機，漫不經心的說著，“鳳凰城又有沙塵暴了，她是在那邊吧，呵呵，一定灰頭土臉的。”
“倪敏妍，請你對她客氣點。”
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他竟然開了車門，抽身而出。
倪敏妍慌了，移過身子，手抓著車門，“你去哪兒，我哪有說錯什麼，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你很在意她是不是？”
“是，我很在意。”
鄒宸絲毫沒做考慮，張口就是這樣一句。額上的青筋跳動，他轉身而去，用力鬆了松頸上的領帶。
要一個女人矯情很容易，而一個男人卻萬萬不能。即使此刻心裡鬱結的厲害，他還是克制住撥號給她的衝動。
有些話想對她說，堵在嗓子口，就這樣慢慢折磨撕裂著他。
鄒宸頓了腳步，四周的街景驀地退後，車水馬龍從身邊淡淡隱去。
他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如此反常。
鳳凰城的沙塵暴威力巨大，鄒宸輾轉而來時，早已過了幾天，可整座城市的上空，依舊灰濛濛一片。
他戴上藍牙耳機，撥通了周若谷的電話。
“她人呢？”鄒宸直接切入主題，“你們在哪兒？”
周若谷對這通電話絲毫不感意外，此刻剝下百葉窗，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在市內最大的醫院。”
鄒宸已是蹙緊了眉，“在醫院做什麼？”
“小尤生了病，現在在進行一個小手術。”
“她生了什麼病？”鄒宸坐直了身子，神經卻在一個字眼上反覆糾纏，他幾乎是低吼道：“周若谷，誰允許你喊她小尤的？”
“呵呵……”周若谷抽出一支煙，慢悠悠點上，這才在他的再三催促中開了口，“這一切不都是宸少所希望的嗎？SIP遭遇抄襲，桑兒和顏喬修產生曖昧，田田成為顏父的私生子，您再和前女友高調複合。環環相扣，處處給我和小尤製造機會，我只是遵照了您的意思，而已。”
最後的兩個字說得乾脆利落，鄒宸在這一邊卻聽得咬牙切齒。
“宸少，小尤早已經猜到了您的用意，否則她也不會這麼急著出國，您以為只有您才會耍手段麼？”
幾個帽子一扣，鄒宸哪怕是有反駁的理由都無濟於事。周若谷的話他向來只信一半，可聽進心裡，還是刺喇喇的難受。
他們之間仿佛在打一場心理戰，他竟然先落在了下位，他心裡明白，有一重軟肋，便不再無堅不摧。
“周若谷，你現在還敢和我叫板了。”他嗤笑，“但你記住，遊戲規則由我掌握，你們根本不會贏。”
“想知道小尤做的什麼手術麼？”周若谷也愛賣關子，偏偏成功的吊起了鄒宸的胃口，“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我們決定在一起，所以，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鄒宸沒忍得住，拔下耳機扔去一邊，將油門踩到底，車子飛一般疾馳而去。
“誰來的電話？”
周若谷剛剛進來，顏喬尤就盯著他手裡的手機看，好想問一問是不是他打來的，卻被這個思想徹底激怒。
真是沒用。
“哦，一個無聊的人。”周若谷坐去她身邊，“看樣子精神好點了。”
“嗯，是好點了。”顏喬尤將那份看了無數次的化驗單放去一邊，訕訕地一笑，“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周若谷凝了嘴角，冷淡的語氣，“你一直都在吃避孕藥，這個孩子不能要。”
“不，我要生下來，不管他是什麼樣，我都要把他生下來。”
周若谷沉默許久，最後不過是冷笑笑，這個女人，滿心滿意都是另一個男人，不知道要被傷害多深，她才能徹底醒悟。
顏喬尤伸手抓住想要起身出去的周若谷，他一低眉，“我出去透透氣。”
“別走，我有話和你說。”她慢騰騰地想，難以啟齒，最終呼出一口氣，“你願意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嗎？我知道，這個問題很無禮，可是我——”
周若谷稍一愣怔，看著這女人吞吞吐吐，他一俯身，將唇貼了過去。
並不深入，只在她唇角淺淺的吸吮，她掙扎著想要逃開，被他摟住了後背，一用力，前胸緊貼。
鄒宸站在病房外靜靜看著，直到這一場吻戲越演越烈，他重重地敲了敲病房門。
房內的兩個人即刻分了開來。
鄒宸衝進去，掄臂就是一拳，打得周若谷嘴角開裂，傾身撞在一邊的凳子上。
他尤嫌不夠，跑過去拎著他的領口，猛然一提，又是一拳。
顏喬尤已經看呆了，兩個男人都像是發怒的獅子，連呼出的氣體都在不斷咆哮。
直到周若谷反抗，轉身給了鄒宸一拳，她才猛然回神，從床上跳下來，站在兩個男人間。
“別打了，若谷，我讓你別打了！”
周若谷紅著眼睛，哪裡聽得到她的話，一拳過去，卻被她所阻擋，拳頭硬硬地砸上她的鎖骨。
鄒宸心內一緊，拉過這女人，鎖在懷裡，仔仔細細地看，只是看，卻不說一句話。
顏喬尤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有那麼一瞬，是想永遠溺死在這一份溫柔中。
可這個男人，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陌生，陌生到，一靠近他的氣場，她就止不住的發抖。
周若谷擦著嘴邊的血，斜斜地睨著顏喬尤，“我給你一些時候，和他說清楚。”
病房門被人重重帶上。
27
顏喬尤抬頭望著他，四目相撞，他的眼神混沌不清，“宸，你說我們現在算是什麼？”
鄒宸逆著她的視線回望，心猛然一揪。算是什麼，他明明選擇了倪敏妍。
“近來我想通了很多事，甚至能諒解你和倪敏妍的複合，你缺的不是女人，是女友。其實，你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提醒著我，只是當時我全然不知。”她淺淺一笑，自嘲一般，“宸，看到我這副樣子，你高興了嗎？”
什麼樣子？蒼白的面色，失神的眸子，和他說話時，那點淒涼的笑容，只會如同匕首般刺痛他的心臟。
他已經被抽空了思維，完全不知道做些什麼。
“我對自己說，如果第一百通電話，你都不接，我就告訴自己，你和倪敏妍的複合是真的。但我還在隱隱期待，如果你能及時出現，我依舊會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
“這麼多事情經歷下來，我依舊還存著一份僥倖。直到倪敏妍告訴我，連那份DNA鑑定都是故意偽造——你說，我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值得如此用心良苦地前來擊垮我嗎？”
鄒宸鬆了手，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後退。
“孩子怎麼樣了。”他的聲音沙啞，仿佛蒼老了十歲。
她坐回床上，蜷起身子，呆滯地望著潔白的床單，“我說過的，撒謊的人，會失去一切——幸好我不是你在乎的那一個。你給了我很多錢，也幫了我弟弟，以後我們互不相欠，我也不會再去煩你。”
錢和弟弟，構成了她的一切，連他給予的傷害都不再計較。
鄒宸有些不信，坐去床沿，將她一把拉住，“我在問你，孩子怎麼樣了？”
“孩子——”她苦笑笑，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始終關心的，也不過是屬於自己的那點東西，“我一直都吃避孕藥，孩子不能要。更何況，我要和若谷在一起，我怎麼會傻到留下一個拖油瓶。”
他默然不語，慌忙地起身，心難以遏制的收縮，揪得整片身體都在顫抖。
最終，偽裝出一點笑容，望著她，一瞬不瞬，仿佛下一秒，世界就要毀滅。
“你——”他嗤笑著，“你說得對，幸好你不是我在乎的那一個，否則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你。”
而現在，他只是揚著下頷，瀟灑地離開。
毅然決然，絲毫沒有留戀。
顏喬尤看著那道背影，眼睛很痛，淚腺卻乾涸下去，流不出一滴淚。
他永遠不會知道，每走一步，她的世界就坍塌下一整塊……直到徹底顛覆。
臨近晚飯的時候，周若谷才又回到病房，顏喬尤卻已經辦理了出院出院手續。
匆匆趕到賓館，她依舊不在，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他意料到事情不妙，害怕她和鄒宸已經離開，心內懊悔不該放這兩人單獨相處。
周若谷側躺在一邊，將她整個人連同被子一起攬進懷裡，不拉開她的最後一道防備，只是用手臂相環的力度告訴她，別怕，還有我。
倪敏妍如願陪著鄒宸參加了這場招標會，衣著低調的她依舊被人認出，會場好一陣擁堵，眾人都忙著過來要合影要簽名。
鄒宸的不耐煩寫在臉上，推開她相挽的手臂，徑直往出了會場的卓文正走去。他遞過去一支煙，點了，兩個人一同吞雲吐霧。
卓文正指了指一邊的倪敏妍，調侃道：“不錯啊，這麼辣，難怪你喜歡。”
鄒宸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語氣肅然，“這次的競標就靠你了，那塊地我真的很想要。”
“你要了去做什麼，蓋你的天價房？”
鄒宸深吸一口煙，慢慢吐出濁污的氣體，轉身去將煙掐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卓文正，“是要建天價房，還是誰都買不起的那一種。”
卓文正一看照片就樂了，“這不是你們倆以前住的房子麼，你就將天價房建成這種八十年代二層小洋樓的樣子？宸少，我勸你還是別要這塊地了，明顯要虧本的。”
鄒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廢話，趕緊給我辦妥帖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成成成，我懂了，小事一樁。”卓文正一揚下頷，“你那個美人過來了，我先走一步，不影響你們倆卿卿我我。”
鄒宸剛冷笑笑，就被人挽住了胳膊，倪敏妍壓低著嗓子說道：“咱們走吧。”
閃光燈閃爍個不停，鄒宸捏了捏太陽穴，面對一堆堆的人群，心裡的煩躁越演越烈。
“宸，配合一下。”倪敏妍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甜甜地笑著。
鄒宸冷著臉，加快了腳步，耳邊嗡嗡都是記者的提問，他一概不做回答，徑直往外走去。
及至到了車上，他這才舒了口氣，卻因為廣播裡的一條新聞又一次將心揪得緊緊。
倪敏妍玩著手機，漫不經心的說著，“鳳凰城又有沙塵暴了，她是在那邊吧，呵呵，一定灰頭土臉的。”
“倪敏妍，請你對她客氣點。”
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他竟然開了車門，抽身而出。
倪敏妍慌了，移過身子，手抓著車門，“你去哪兒，我哪有說錯什麼，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你很在意她是不是？”
“是，我很在意。”
鄒宸絲毫沒做考慮，張口就是這樣一句。額上的青筋跳動，他轉身而去，用力鬆了松頸上的領帶。
要一個女人矯情很容易，而一個男人卻萬萬不能。即使此刻心裡鬱結的厲害，他還是克制住撥號給她的衝動。
有些話想對她說，堵在嗓子口，就這樣慢慢折磨撕裂著他。
鄒宸頓了腳步，四周的街景驀地退後，車水馬龍從身邊淡淡隱去。
他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如此反常。
鳳凰城的沙塵暴威力巨大，鄒宸輾轉而來時，早已過了幾天，可整座城市的上空，依舊灰濛濛一片。
他戴上藍牙耳機，撥通了周若谷的電話。
“她人呢？”鄒宸直接切入主題，“你們在哪兒？”
周若谷對這通電話絲毫不感意外，此刻剝下百葉窗，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在市內最大的醫院。”
鄒宸已是蹙緊了眉，“在醫院做什麼？”
“小尤生了病，現在在進行一個小手術。”
“她生了什麼病？”鄒宸坐直了身子，神經卻在一個字眼上反覆糾纏，他幾乎是低吼道：“周若谷，誰允許你喊她小尤的？”
“呵呵……”周若谷抽出一支煙，慢悠悠點上，這才在他的再三催促中開了口，“這一切不都是宸少所希望的嗎？SIP遭遇抄襲，桑兒和顏喬修產生曖昧，田田成為顏父的私生子，您再和前女友高調複合。環環相扣，處處給我和小尤製造機會，我只是遵照了您的意思，而已。”
最後的兩個字說得乾脆利落，鄒宸在這一邊卻聽得咬牙切齒。
“宸少，小尤早已經猜到了您的用意，否則她也不會這麼急著出國，您以為只有您才會耍手段麼？”
幾個帽子一扣，鄒宸哪怕是有反駁的理由都無濟於事。周若谷的話他向來只信一半，可聽進心裡，還是刺喇喇的難受。
他們之間仿佛在打一場心理戰，他竟然先落在了下位，他心裡明白，有一重軟肋，便不再無堅不摧。
“周若谷，你現在還敢和我叫板了。”他嗤笑，“但你記住，遊戲規則由我掌握，你們根本不會贏。”
“想知道小尤做的什麼手術麼？”周若谷也愛賣關子，偏偏成功的吊起了鄒宸的胃口，“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我們決定在一起，所以，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鄒宸沒忍得住，拔下耳機扔去一邊，將油門踩到底，車子飛一般疾馳而去。
“誰來的電話？”
周若谷剛剛進來，顏喬尤就盯著他手裡的手機看，好想問一問是不是他打來的，卻被這個思想徹底激怒。
真是沒用。
“哦，一個無聊的人。”周若谷坐去她身邊，“看樣子精神好點了。”
“嗯，是好點了。”顏喬尤將那份看了無數次的化驗單放去一邊，訕訕地一笑，“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周若谷凝了嘴角，冷淡的語氣，“你一直都在吃避孕藥，這個孩子不能要。”
“不，我要生下來，不管他是什麼樣，我都要把他生下來。”
周若谷沉默許久，最後不過是冷笑笑，這個女人，滿心滿意都是另一個男人，不知道要被傷害多深，她才能徹底醒悟。
顏喬尤伸手抓住想要起身出去的周若谷，他一低眉，“我出去透透氣。”
“別走，我有話和你說。”她慢騰騰地想，難以啟齒，最終呼出一口氣，“你願意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嗎？我知道，這個問題很無禮，可是我——”
周若谷稍一愣怔，看著這女人吞吞吐吐，他一俯身，將唇貼了過去。
並不深入，只在她唇角淺淺的吸吮，她掙扎著想要逃開，被他摟住了後背，一用力，前胸緊貼。
鄒宸站在病房外靜靜看著，直到這一場吻戲越演越烈，他重重地敲了敲病房門。
房內的兩個人即刻分了開來。
鄒宸衝進去，掄臂就是一拳，打得周若谷嘴角開裂，傾身撞在一邊的凳子上。
他尤嫌不夠，跑過去拎著他的領口，猛然一提，又是一拳。
顏喬尤已經看呆了，兩個男人都像是發怒的獅子，連呼出的氣體都在不斷咆哮。
直到周若谷反抗，轉身給了鄒宸一拳，她才猛然回神，從床上跳下來，站在兩個男人間。
“別打了，若谷，我讓你別打了！”
周若谷紅著眼睛，哪裡聽得到她的話，一拳過去，卻被她所阻擋，拳頭硬硬地砸上她的鎖骨。
鄒宸心內一緊，拉過這女人，鎖在懷裡，仔仔細細地看，只是看，卻不說一句話。
顏喬尤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有那麼一瞬，是想永遠溺死在這一份溫柔中。
可這個男人，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陌生，陌生到，一靠近他的氣場，她就止不住的發抖。
周若谷擦著嘴邊的血，斜斜地睨著顏喬尤，“我給你一些時候，和他說清楚。”
病房門被人重重帶上。
27
顏喬尤抬頭望著他，四目相撞，他的眼神混沌不清，“宸，你說我們現在算是什麼？”
鄒宸逆著她的視線回望，心猛然一揪。算是什麼，他明明選擇了倪敏妍。
“近來我想通了很多事，甚至能諒解你和倪敏妍的複合，你缺的不是女人，是女友。其實，你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提醒著我，只是當時我全然不知。”她淺淺一笑，自嘲一般，“宸，看到我這副樣子，你高興了嗎？”
什麼樣子？蒼白的面色，失神的眸子，和他說話時，那點淒涼的笑容，只會如同匕首般刺痛他的心臟。
他已經被抽空了思維，完全不知道做些什麼。
“我對自己說，如果第一百通電話，你都不接，我就告訴自己，你和倪敏妍的複合是真的。但我還在隱隱期待，如果你能及時出現，我依舊會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
“這麼多事情經歷下來，我依舊還存著一份僥倖。直到倪敏妍告訴我，連那份DNA鑑定都是故意偽造——你說，我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值得如此用心良苦地前來擊垮我嗎？”
鄒宸鬆了手，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後退。
“孩子怎麼樣了。”他的聲音沙啞，仿佛蒼老了十歲。
她坐回床上，蜷起身子，呆滯地望著潔白的床單，“我說過的，撒謊的人，會失去一切——幸好我不是你在乎的那一個。你給了我很多錢，也幫了我弟弟，以後我們互不相欠，我也不會再去煩你。”
錢和弟弟，構成了她的一切，連他給予的傷害都不再計較。
鄒宸有些不信，坐去床沿，將她一把拉住，“我在問你，孩子怎麼樣了？”
“孩子——”她苦笑笑，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始終關心的，也不過是屬於自己的那點東西，“我一直都吃避孕藥，孩子不能要。更何況，我要和若谷在一起，我怎麼會傻到留下一個拖油瓶。”
他默然不語，慌忙地起身，心難以遏制的收縮，揪得整片身體都在顫抖。
最終，偽裝出一點笑容，望著她，一瞬不瞬，仿佛下一秒，世界就要毀滅。
“你——”他嗤笑著，“你說得對，幸好你不是我在乎的那一個，否則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你。”
而現在，他只是揚著下頷，瀟灑地離開。
毅然決然，絲毫沒有留戀。
顏喬尤看著那道背影，眼睛很痛，淚腺卻乾涸下去，流不出一滴淚。
他永遠不會知道，每走一步，她的世界就坍塌下一整塊……直到徹底顛覆。
臨近晚飯的時候，周若谷才又回到病房，顏喬尤卻已經辦理了出院出院手續。
匆匆趕到賓館，她依舊不在，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他意料到事情不妙，害怕她和鄒宸已經離開，心內懊悔不該放這兩人單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