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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時間去解開鎖鏈。如果慌張的打開,在一片寂靜中,一定會聽到鎖鏈的聲音吧。

  背後傳來麻生的腳步聲。瑤子背對著逼近的麻生,在後門口動也不動。她祈求暗色的夾克在昏暗中多少能發揮保護色的作用。

  麻生直接走向冰箱,完全沒注意到瑤子在後門口的黑暗中,像雕像一般縮著身子。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瓶水,當場就對著嘴開始喝起來。喉頭髮出的咕嘟咕嘟聲,傳進將頭抵在後門上,宛如化石的瑤子耳中,簡直就像一頭為了吞食獵物,正在潤喉舔舌的野獸。

  喉嚨的干喝充分解除後,麻生應該會把水瓶放回冰箱的架上,走出廚房。這時只要他向右轉,就不會看到瑤子。瑤子雖然在祈求好運,但也開始思索被發現時該如何辯解。她應該老實的說,我想多看看你的日常生活嗎?

  她想起麻生說過,他曾想像過兩人在床上交纏時瑤子會發出怎樣滿足的呻吟聲。她會在這張布滿塵埃的床上被侵犯嗎?懷著被強暴的恐懼和一旦被發現將會斷送掉新聞工作生命的憂慮,瑤子對於在那種狀況下自己能抵抗到什麼地步,完全沒有把握。

  麻生關上冰箱的門。大約有一秒鐘緊繃得可怕的寂靜,之後,瑤子由背後感到麻生逐漸從廚房消失。麻生沒發現瑤子,朝著洗手間走去了。

  瑤子以如同拆卸炸彈般的謹慎,從溝槽拔出鎖鏈。布滿鐵鏽的鎖鏈,發出抵抗的聲音。洗手間傳來大量的流水聲。麻生正用怨嘆的聲音粗魯的漱口。

  瑤子旋轉握把打開後門,悄悄潛入夜色中,再也沒有回顧。她用野貓般謹慎的步伐繞過雜草叢生的屋外,走到大門前。

  一走到大路上,她的腳步聲明顯的消失。緊張使兩腿僵硬,步伐宛如便宜的塑膠娃娃。

  那一晚,回到都營住宅的瑤子,一直無法平息激烈的心跳,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由於整夜輾轉反側,床單皺得一塌糊塗。

  她在等待麻生上班的時間。她必須去取回攝影機。瑤子祈禱麻生雖然已收下紀念品被趕出辦公室,依然厚著臉皮去上班,千萬別待在家裡打掃什麼。

  瑤子在上午八點走出公寓,搭上連接小田急線的千代田線。與上班人潮反方向的電車很空。她不斷揉壓乾澀的眼皮,試圖揉碎那一團睡眠不足。

  她在櫻上水站下車,一邊祈禱別跟麻生碰個正著,一邊配合都立高中生上學的步調走向麻生家。

  她如同麻生的老情人般擅自推開他家大門,然後將玄關的門打開一條縫,確定麻生的鞋子不在門口後,走進屋內。

  她穿著鞋走進客廳。床鋪皺摺的形狀與昨晚不同。

  她取出安眠於餐具櫃中未被發現的攝影機。整卷帶子已經拍完,電池也耗盡了。第二台也一樣。藏在錄影帶堆中的第三台攝影機,應該詳實的錄下了麻生的表情。

  她將三台攝影機收進皮包,走出麻生家,與都立高中生的人潮逆向而行,快步離開。

  上午十點,瑤子準時進入電視台,照例詢問昨晚“Nine to Ten”的收視率,聽到年輕的剪接師說“事件檢證”依然高踞個別收視率冠軍後,瑤子甚至浮現微笑。她將準備好的股價狂飆影像迅速剪輯成一分鐘長的新聞,也不看現場播出便鑽進辦公室後方的剪接室。

  她不讓邀她吃午餐的赤松靠近,鎖上剪接室的門,把由三個角度拍下的麻生的生活樣貌映現在熒幕上。

  將三卷帶子最初的影像配合麻生的動作,三種影像便在同一時間自三台熒幕放映出來。

  瑤子很想尖叫勝利。拍到的影像比想像中還精彩。

  麻生的破壞性格,簡直就像為這次的攝影特地演出似的,赤裸裸的表現出來。瑤子把麻生返家後自己掀起一場風暴,然後終於累到睡著為止的一個小時,濃縮剪輯成五分鐘。

  作業完畢後,突然好希望有人能看看這些影像。她不想只是自我滿足。

  我想把這個給誰看呢?

  她的腦中只浮現一個人的面孔。

  瑤子推開酒吧的門走入店中。

  下午六點在下北澤。如果麻生今天也重複每天固定的行程,現在他應該出現了。

  一頭白髮理成平頭,年齡不詳的老闆,一邊說著“歡迎光臨”,一邊打量這個剛開店便光臨的生客。

  瑤子在那個麻生慣坐的陰暗角落坐了下來。

  “給我生啤酒。”

  點了東西後,瑤子等著酒吧的入口被打開。外套口袋中放著數位攝影機。不是為了攝影,而是為了播放剪輯成五分鐘的影像。攝影機附有三寸的液晶熒幕。

  啤酒送來後,她立刻端到嘴邊,一下子就喝掉半杯。

  一想到麻生看到帶子不知會浮現什麼表情,瑤子便覺得興奮。

  比起在警局前露出的笑容,這卷帶子更能描述麻生的本質。就像首相將白飯倒入生雞蛋碗中的影像描繪出一個真實的樣貌般,麻生在鏡頭前也赤裸的暴露出他心中的每一道褶痕。

  門響了。老闆招呼道“你好”。

  如同幻影般晃進來的麻生,看著坐在自己老位子上的女人。

  發現是瑤子後,他的表情立刻鬆弛下來。他被嚇到了。瑤子有一種快感。在麻生開口前,她對平頭老闆說“給他也來一杯同樣的”,先替麻生點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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