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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遲下去了,她前世整整遲了十年才得見父親的一方墓碑。

  哪怕是死,她也要守在父親的身邊,握著他的手,靜靜地聽他氣若遊絲地告別。

  她恨不告而別,恨一切痛苦以最慘烈的姿態猛然迎頭一擊。若痛苦已然無可逆轉,她願從最初的那一剎含著淚迎接其降臨。

  這京城她是待不住了,惶惶不可終日地在原地打轉,被動地等待消息,像是一隻籠中鳥。

  她想飛出去,去找她敬愛的父親和夫君。

  蘇庭聲音嘶啞:“你以為我便不擔心父親嗎?”

  蘇虞聞言,扯了扯嘴角,輕輕笑了下,道:“阿兄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你撐著的是蘇家人的天,可不能倒了。任性胡鬧的事便由我來做吧,我會帶著阿兄的那份一起去看父親的。”

  她說著,忽然又垂了眸,低低道:“還有秦汜,父親還有我們,可我還來不及給秦汜留個後。”

  蘇庭出聲安撫道:“只說是受了傷,沒你想的那麼遭。”

  蘇虞頓了頓,抬起眼直視蘇庭,她道:“不論如何,此去西北我定會照顧好自己,還請兄長放心。”

  ***

  離開蘇府回了晉王府,蘇虞趕忙收拾好箱籠,準備出發。

  出門前她伏案書信一封,洋洋灑灑幾頁紙通通列的是當今皇后趙氏數年來所犯罪證,其中包括徐妃飲鴆自盡一案。

  蘇虞悔不當初。讓太子全須全尾地出京作妖是這局棋中下得最爛的一顆。一顆錯棋毀掉了整局棋。

  殺千刀的秦洋!嚷嚷著要戴罪立功,監軍北上,結果硬生生把自己折騰進了敵營,偏偏他這個身份行差一步便有損國威,滿朝廷的人絞盡腦汁前去營救,他竟又擅自逃了出來,害得父親寧國公中了埋伏。

  她眼下傷不到太子,趙家便從趙皇后開始動手吧。

  皇后太子不廢,難平她心中怨氣。

  是夜,蘇虞帶著蟬衣和幾個蘇府、王府的侍衛,連夜出了京城。

  天光漸明之時,一輛馬車披著殘存的星月疾馳而去,把薄霧籠罩著的京城遠遠地丟在了背後。

  而與此同時京城之中,鳴鐘破曉,宮門大開,文武百官自朱雀門魚貫而入。無人曾注意到一封密信混在人群之中,靜悄悄地穿越層層宮門,遞到了徐寶林的桌案之上。

  至此,京中晉王妃稱病閉門謝客,久不見其出。

  ***

  馬車搖搖晃晃,蘇虞闔著眼假寐,眉頭不自覺地輕輕皺起。

  連著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在馬車上顛了整整兩日,她臉色都白了起來。

  蘇虞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外頭天色漸晚,餘暉籠著的大地上,一草一木都染了一層暖黃色。

  有侍衛見她掀簾,御馬靠近馬車,語氣恭敬地問她:“王妃,天色已晚,前面便是靈州城,可要進驛站休息一夜再趕路?”

  蘇虞聞言,遲疑了一下。

  那侍衛添了句:“馬也都疲了。”

  蘇虞抬眸打量他一眼,眼生得很。她沒有說話,兀自蓋了帘子。

  夜幕降臨之時,馬車裡終於傳來吩咐:進城尋一家客棧休息一晚。

  她算是瞞著京城一眾人出的京,往來官員的驛站自是住不得。

  亥時將近,一行人抵達靈州城,尋了一家門面大氣的客棧進去。

  蘇虞仍坐在馬車裡靜等侍衛長出面同客棧主人交涉。侍衛長是她從蘇府帶出來的,自小領命護衛她和兄長二人,算是看著他們長大的,也是這行人中蘇虞最信任的一個了。

  不多時,侍衛長凌志便回來稟報蘇虞。

  “三娘,定下了一間天字號的和數間人字號的。”

  蘇虞輕“嗯”了一聲。

  凌志斟酌著又添了句:“京城裡似乎有消息了――”

  蘇虞斂著眸想:她想聽邊關的消息。

  “皇后殿下被打進冷宮了,聖人要廢后,有朝臣上書嚴詞反對。”

  第81章 奉王爺命

  客棧里的條件自是比不上王府,蘇虞將就著在房中用了些飯, 洗漱過後便上榻歇息了。

  夜裡她在榻上眠, 蟬衣鋪蓋睡在她榻邊, 房門外頭是輪著值班的護衛。

  連著趕了兩日的路了,蘇虞一身骨頭都快被顛散架了,委實是疲憊得緊, 上榻沒多久便睡著了。她以為她在這陌生的小地方睡不安生, 不曾想累極了, 哪都能睡。

  夜裡睡著, 恍惚夢見父親和秦汜的身影, 遙遙地在前方, 好像怎麼追也追不上。她再一仔細看, 那兩個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她在夢裡跑得筋疲力竭,腳下的路無限延伸, 終於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阿爺!夫君!”

  意識模糊了一瞬,夢境現實交錯, 那兩聲呼喚穿透了夢境, 在夜色里靈州城的一家小客棧中化為兩聲細細的呢喃。

  聲音很輕, 並未吵醒榻邊沉睡的蟬衣, 也並未驚動門外的護衛,去驚嚇到了兩隻賊。

  蘇虞半夢半醒間,恍恍惚惚聽到一陣窸窸窣窣。她頭痛欲裂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便看見一黑巾蒙面之人正拿著一把刀虛虛架在她脖頸處。

  蘇虞猛然清醒過來, 此刻再閉眼裝睡已經來不及了, 心中暗惱自己太過大意,睡得太沉。

  那蒙面人見她睜眼,手中刀晃了晃,轉頭對著背後低聲吼了句:“這小娘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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