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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汜簡直佩服起清晰的思路來。想他當初暗地裡四處尋訪才確定下來採薇的身份,她這輕飄飄的一句“眼睛長得像”便認定了。

  蘇虞抬眼,試探著問:“她是徐妃的姊妹?您的姨母?”

  秦汜深吸口氣,終是開口道:“對,親姊妹,只不過我母親是嫡出,她是庶出。”

  蘇虞眨了眨眼。這天下人幾乎都知道,徐妃姓徐,因為她是徐大將軍徐凜的女兒,而徐將軍膝下分明獨獨只有徐妃一個女兒。哪冒出來的庶出親姊妹?而徐將軍的夫人也是個謎。

  蘇虞還想開口問,秦汜卻搶在她前頭道:“我已經答了,換我問了。”

  聞言,蘇虞彎著眼睛道:“好,您問吧。”

  秦汜開口道:“你知道什麼關於我母親的?”

  蘇虞也知道這個問題邁不過去,遂道:“您一直在暗中打聽徐妃之死其中蹊蹺吧?偏偏聖人下了死令,嚴禁再提徐妃。”

  秦汜的目光涼了涼。

  蘇虞垂著眼,兀自盯著枕頭上的鴛鴦繡紋出了神,再開口時,語氣多了些穿透漫長歲月的厚重與蒼涼:“當年徐妃捧著徐將軍的骨灰回了京,卻被聖人拒之於宮門外,草草在寺里安頓下來,又不慎被太醫診出已身懷六甲,聖人勃然大怒,賜下毒酒,令其自盡。”

  她言語間的模樣恍似身臨其境,秦汜聽著心裡抽疼起來。

  蘇虞說著,忽然抬了眼,直勾勾地盯著秦汜道:“可其實聖人到底還是念著幾分舊情的,他初時賜下的是兩杯酒,一杯毒酒,一杯摻了紅花的白水,命人告知徐妃生死有命,讓她挑一杯飲下,死了便一了百了,生則……給她機會重頭來過。”

  蘇虞想:都說帝王無情,嘉元帝自然是其中翹楚,卻也曾有過傾心傾情的時候。

  秦汜呼吸有些不穩。分明聽起來完全不似她一閨閣女子內宅婦人所能知道的秘辛,可蘇虞的話偏偏就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秦汜心跳都亂了些許,忍不住催促道:“那後來呢?”

  “後來,這酒剛賜下去,還未出宮門,聖人便心軟了。”蘇虞道。

  秦汜冷笑了一聲。嘉元帝還會有心軟的時候?

  蘇虞瞥他一眼,繼續道:“於是這兩杯酒還未送出宮,便又折了回來。聖人命人潑掉那杯毒酒,只留了一杯摻了紅花的清水。他命人告訴徐妃這是毒酒,要她飲下,只要她肯飲下,便當她過去已經死掉了,小產之後再進宮。”

  秦汜深吸一口氣,繼續聽她言。

  “可那個送酒的太監是前朝留在宮裡的,聖人初登基,身邊的心腹都是跟著打天下的將士謀臣,哪來的太監?可宮裡的男人除了皇帝只能是太監。聖人便先將就著用著了,卻釀出了大禍。那個太監誰的人也不是,見風使舵,輕易便被收買。”蘇虞道。

  秦汜幾乎已能料到後續發展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蘇虞抬手去摩挲他拳頭凸起的骨節,一下一下地,動作輕柔。秦汜慢慢鬆開了手。

  蘇虞轉而摩挲起他修長的手指,道:“皇后趙氏,收買了那個送酒的太監。聖人命他潑掉毒酒,他卻潑掉了紅花水。”

  她這席話說起來像是歷歷在目,其實歷歷在目的是一個瘋掉的女人在冷宮裡得意洋洋地將此事拿出來炫耀。痴痴傻傻,癲癲狂狂,卻足以讓她把只言碎語拼湊出事情的脈絡來。

  而這也只是趙氏所炫耀的其中一樁罷了。

  她本不如何相信她瘋掉的話,卻在之後證實了其中大半。想來徐妃這一樁也假不了,她與徐妃素無瓜葛,趙氏犯不著拐著彎誆她。

  蘇虞察覺到秦汜呼吸加快,隱隱有發作之意。她長嘆口氣,頓了片刻,仰頭附在他耳邊廝磨。

  她輕聲道:“我答完了,該我問王爺了。”

  秦汜不言。

  蘇虞問:“王爺喜歡我嗎?”

  第72章 加急軍報

  他喜歡她嗎?

  秦汜在心裡問自己。沉思良久。

  他不知道, 他壓根兒不明白何為喜歡。他只知道他一想到以後漫長的歲月有她做伴,便對未來生出些期待。

  離家的時候身後有一雙凝望相送的眼睛,歸家的時候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白日裡讀書作畫, 有一人靜坐窗前陪伴,夜裡能擁著一人安眠。

  他喜歡和她細水長流地過日子。

  他一直以來都無法理解母親可以為情犧牲一切, 眼下卻似乎有些懂了。他一想到如果要失去懷裡的這個姑娘, 好像他這二十年一路走來的艱辛和所受的苦楚都無足輕重了。

  她已經不知不覺融入他的生活,他甚至已經有些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 便牢牢抓在手裡。

  秦汜想著,覺得自己應該有答案了。他垂眸去看她,卻發現她已經窩在他肩窩處睡著了。

  雙眸緊閉,眉目舒展, 眼瞼處還掛著滴淚珠,倒是睡得安心。

  秦汜垂眸看了很久, 心一點點安定下來。

  倒也不急著去追究她何以知道這些宮中秘辛。

  來日方長。

  他側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喜歡的。”

  言罷,他伸手把她往懷裡攏了攏, 扯了扯被子,閉上眼睡了過去。

  ***

  蘇虞這一覺睡得沉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枕邊也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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