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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陽心中內疚,他的眼中全是傷痛之色。

  樊冠華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綠蘿,一陣涼意襲上心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雙在黑夜中哀求的眼神。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他接到電話,得知自己的妻子早產,他開車趕回來。天黑後,在一個十字路口他遇到了一起車禍,他本想停車去看看,可是電話打來催促他趕緊到醫院,他的妻子和孩子危在旦夕,晚了也許就見不到了。他本要才剎車的腳踩在了油門上,車子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一雙女人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是哀求和呼救,可他心繫妻兒開車離開了。

  可沒有想到的是,那雙眼睛的主人被送到同一個醫院,她生下的女兒會成為自己的“女兒”。

  也許這就是命運弄人吧,就因為那雙眼睛他愧疚了整整二十六年,也折磨了他二十六年。每次看到綠蘿那雙眼睛,他就會想起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就不敢去親近綠蘿。

  綠蘿迷迷糊糊的嘴唇蠕動,周浩沐貼近去聽,只有一點點微弱的聲音說:“綠···蘿···蘿······花!”

  周浩沐複述:“綠蘿花綠蘿花!你是想看綠蘿花嗎?”他跌跌撞撞的起身,向少傑趕緊去扶住,問他:“你要去哪?”

  周浩沐推開向少傑說:“你走開,我要回酒店拿綠蘿花。”

  宋夏說:“你留在這裡陪綠蘿,我和少傑去。”

  兩人拿了房卡,宋夏坐在車裡緊張到臉色發白,一言不發。很快到了酒店,宋夏在臥室書桌上看到那盆綠蘿,一把抱起就跑,她嫌電梯太慢,從樓梯跑下去。

  她抱著那盆綠蘿,催促向少傑:“快點快點,再快點。”她害怕綠蘿等不到他們。

  好在他們趕上了,兩人呼哧帶喘的到了病房。周浩沐將早上開的那朵綠蘿花周圍的葉子全部扯掉,小小的花朵嬌艷奪目。他將花朵拿到綠蘿眼前,迷糊中綠蘿看到了那朵嬌美的綠蘿花,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說:“好······好···美······花兒!”說完話,她的手直直垂下,眼睛完全閉上,沒有了氣息。

  綠蘿本就是不易開花之物,歷盡艱辛開了花,也耗盡了所有養分,終將枯萎凋零。

  周浩沐拿起綠蘿的手不停的搓,淡淡的說:“花開得很美,我陪你一起看,好嗎!”

  向少傑把宋夏拉出去,給他一些空間和時間去接受。沒一會兒,醫生帶著兩個護士進去,醫生檢查,確定綠蘿完全沒有了氣息,讓護士記下時間,撤走儀器,準備將綠蘿推走。

  周浩沐衝過去攔著不讓,他滿含柔情的眼神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綠蘿說:“綠蘿只是在休息,你們不要打擾她。”

  醫生和護士沒有辦法,雙方僵持,向少傑讓他們先出去,醫生對宋夏和向少傑說:“這樣不是辦法,你們勸勸他。”

  周浩沐把病房裡的人全都趕出去,他想靜靜的陪著綠蘿。

  宋夏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振振精神給自己打氣,她推門進去,她捧起桌上的那盆綠蘿用力摔在地上,砰的一聲響,周浩沐趕緊過去,小心翼翼的捧起地上的綠蘿,怒聲吼:“你給我出去。”

  宋夏蹲下去使勁搖他,“周浩沐你給我清醒清醒,綠蘿已經死了,你要這樣消沉一輩子嗎?···你的女兒剛出生,現在還在保溫箱裡,她剛失去了媽媽,你想她也沒有爸爸嗎?”

  宋夏見他不為所動,她忿忿的說:“活著的人你不關心、不照顧,難道你想讓綠蘿怨你、惱你嗎?”

  周浩沐眼神微動,宋夏覺得有了希望,繼續說:“你只知道抱著一盆綠蘿花不放手,可你的女兒才是綠蘿開的花,那才是你應該守護的花朵。”

  周浩沐慢慢站起來,看著她不說話。宋夏見他這樣認為他是默認,對著門招招手,向少傑帶著護士進來。

  護士推著病床往外走,向少傑怕他反悔,兩手鉗住他,宋夏側身擋在他前面,樊陽扶著樊冠華站在門口不敢去看推過來的病床。

  周浩沐渾身顫抖不停,他不敢伸手去阻攔,低著頭的瞬間,淚水決堤般的流出,淚珠一顆一顆滴在手掌心的綠蘿葉子上。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愛到骨子裡,痛已深入骨髓,眼淚再也止不住。

  宋夏眼看著綠蘿被推走,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只是壓著聲音,因為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比她痛得深刻。向少傑看著眼前一幕,心中酸楚難忍,淚水靜悄悄的沿著眼角流下來。

  五天後,周浩沐和媽媽楚綾來醫院接女兒。

  護士抱著女兒走過來,他顫顫巍巍的伸手,剛出生的嬰兒太柔軟,他一時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去抱。醫生先給他示範,他小心的從醫生手裡接過來,看著女兒小小紅潤的臉,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楚綾挨近去看孫女,小小的人兒張著嘴笑起來,看得她心裡高興得不行。

  醫生細緻的告訴他孩子該怎麼抱,怎麼喂,哭聲代表什麼,平時要注意什麼,他都一一牢記在心。

  他把綠蘿帶回周家,在江臨墓園買一個雙人墓將綠蘿安置好,墓碑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一個白色,一個紅色,在這個陰沉的地方,紅白的顏色看得人心裡酸澀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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