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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開頭語調,讓秋赤西幾乎下意識便皺眉移開目光:“舒歌還在教室,你能看到她。”

  寧景塵一愣,無措站在原地。

  秋赤西目光沉沉,眼神在他的臉上停留幾秒便移遠,側身錯開往外走去。擦肩而過時,到底忍不住提醒:“右臉上有顏料。”

  寧景塵轉身望著離開的秋赤西背影,倉皇間用手背貼上了自己的右臉頰,只感受到瞬間變燙的溫度。

  六點是放學時間,以往秋赤西要用半個小時打完飯再趕回去,今日也一樣。

  多年習慣於生活的挫折多變,秋赤西對重生的事接受迅速,只不過一下午便將自己幾乎徹底代入了角色。

  秋赤西手裡拎著泛白脫色的布袋子,塑膠袋不經用,店裡賣的那些好看漂亮的午餐袋於她而言,可以多買一袋透析液。乾脆找了針線將破舊的衣服縫製成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今天的晚餐,沒有午餐豐富,勝在營養均衡。

  快速跑在人行街道路上,秋赤西喘得有點厲害,她停了下來,扶著路邊的牆,頭垂下,不長的頭髮由於許久未打理,碎發垂落在臉側。

  ……嗤。

  秋赤西淡漠陰沉的眼睛閃過一絲自嘲:看樣子這些年的養尊處優讓自己一下子沒適應回到這樣的生活。

  十幾歲的秋赤西一無所有,窮到只有蹭學校食堂才能活下來。唯一的希望是上最好的大學,得到一筆獎金能夠讓她媽買透析液。連坐公交車的錢都不敢用,每一分每一厘都怕用錯了地方。

  直起身,秋赤西繼續大步往前走,終於在六點半到了天台。

  沒有推門而入,秋赤西從口袋拿出一塊明顯舊衣服改造的帕子,將自己臉上的汗擦乾淨,飯菜放在門口的破桌子上。

  章明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有胸口的起伏還證明她還活著。

  不大的鐵皮屋被收拾成好幾塊,正對窗戶的是章明卉的床,右邊有一塊乾乾淨淨的空桌子,有一張椅子和掛杆。

  “晚上有玉米吃。”秋赤西靠近床對上面的人說著,彎腰從下面拿出一個二手的紫外線燈。

  在家做覆膜透析方便便宜,但需要一個乾淨衛生的環境。幾年前秋赤西從一位病人手裡買下的二手消毒燈,透析前必定要消毒一次。

  秋赤西一聲不吭做著這些事情,心中驚訝自己居然還能將所有的細節記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能回想起那位病人眼中透露出來對生的渴望。

  “我想吃冰棍。”章明卉坐在椅子上嘟囔,不到四十歲的女人,蒼白的臉上已經到處爬上了皺紋,卻透著一股痴意。

  “先做完透析。”秋赤西冷冷道,轉身將手洗乾淨,帶上口罩。

  在家中透析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能讓透析液受到任何感染,秋赤西憑藉著肌肉記憶,相當順利將透析液裝好導管。掀開章明卉的上衣,秋赤西看到了她肚子上開的那道口子。

  “待會樓下應該有人來收廢品,你先好好吃飯,我下去看看。”秋赤西聲音一如既往冰冷帶著刺人的寒意,眼神是旁人看不懂的複雜,手下動作卻沒有一絲停頓。

  “吃冰棍,吃冰棍……”章明卉也不知聽清沒有,嘴裡只會翻來覆去重複著一個詞。

  腹膜透析完,秋赤西將章明卉扶回床,將口罩一把扯了下來,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秋赤西出門將飯拿了進來,幸好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來,外面的光線沒讓飯菜壞掉。

  “我放在這,你先躺一會再起來吃。”秋赤西沒有吃,她得下去看看收廢品的大叔車上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章明卉躺在床上沒出聲,眼睛緊閉,面色蒼白,連剛才頻頻嘟囔著的‘冰棍’也沒有力氣說出來。

  秋赤西走出門前回頭望了一眼章明卉,才將門帶上,快速下樓。

  城中村的樓層不高,秋赤西這棟樓只有七層,她下來時廢品車剛好停在了一樓。車上的擴音器還在喊,刺耳響亮。

  “是小西啊。”收廢品的大叔從車前繞過來看到秋赤西笑了笑,“你爬上去看看有什麼可以用的。”

  “嗯。”寬大的校服套在秋赤西瘦高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再加上她陰沉的臉,時刻繃緊的身體,沒半點像一名正值青春年華的高中生。

  “小心點,別踩壞了我今天剛收來的電視。”收廢品的大叔站在下面喊。

  大叔不是本地人,來了幾年,一直在收廢品。頭一回來的時候,秋赤西想低價買下他收來的桌子。只不過這年頭生活不易,沒人會大度去做好心人。她給的錢太少,大叔不願意給。

  最後還是房東過來多嘴了一句,說秋赤西成績好,給他們這附近的孩子補課。大叔動了心思,要他讀小學的兒子也過來。

  一來而出,兩人慢慢熟悉起來,交易也都好說。

  “以後我家老小就不來找你補課了。”大叔靠在車身抽菸,沒去管秋赤西回應,反正這孩子從來不說多餘的廢話。“老小要回老家讀初中,這邊戶籍解決不了。”

  “大叔。”秋赤西帶著嘶啞的嗓音響起。

  “嗨,不用擔心,你大叔我能堅持下去。”

  “我要這個,多少錢?”秋赤西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從車上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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