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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亞莉珊德拉。”楚其姝似乎渾然不知雅楠的內心,她微笑著嘆息起來,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可憐的、如同白百合一樣適合被人折斷花枝放在水瓶里養著的姑娘,那麼多人連看她凋謝過程的勇氣都沒有就倉促的毀了她。”

  但是面對這份毀滅,沒人會覺得愧疚。

  至少那朵驚艷的花在盛開的時候是美的,被碾碎的時候也是香的,人們將無數的讚歌和惋惜堆砌在她殘損的屍身上,興致高昂的掉著眼淚用鮮花和珠寶裝點著她死後的人生;對於一朵花來說,她自身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價值都是無所謂的……總歸那一切的美好都是為了人類的欲望來服務,生存還是毀滅,都只是一念之間。

  “——那麼,開始吧。”

  喬納森已經無心去說什麼了,他抬起手指向上空,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在轉瞬之間被夜幕籠罩,烏雲遮掩皎白冷月,所有人已經穿上了他們該穿的衣服消散在空蕩的街道上,樓房零星亮起溫暖燈光,雅楠穿著一身早已被夜露打濕的衣裳,楚其姝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消失在了黑夜的後面。

  ——女人是很美的東西。

  而人類似乎對與毀去美好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執念。

  血被雨夜衝散了,最後一點證據也跟著水流的速度一起在他們眼前消失,水珠順著偵探們的帽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落,形成一串冷而綿延的珠簾,遮擋他們檢查屍體的視線。

  “有人計算這是第多少個了嗎?”在冷岑岑的雨水裡,有人將手伸入衣兜想要摸一根煙出來叼在嘴上,但是愈發加大絲毫不見減緩的雨勢阻止了他依靠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冷靜自己神經的想法,於是這個人有些粗暴的揉碎了衣兜里最後一根香菸,伸出手讓雨水澆散了他手上的那點殘存的菸草。

  “——第八個了。”

  有人嘀咕著。

  “……”對方罵了句髒話。

  “我們就差證據!”咬牙切齒的嘀咕聲,混雜腳面摩擦地面的聲音:“就差證據,就能抓住那個雜種!”

  一個站在法律面前耀武揚威的劊子手,多少次隔著一張摩擦到發涼的窗戶紙的距離就能抓住這現代版本的“開膛手傑克”;但是沒辦法,不可能

  那傢伙狡猾至極,長期追蹤這個案子的人們都知曉對面的那個傢伙完全是踩在刀尖兒上走路,他殺人,像是開膛手傑克一樣專挑落單的女人下手,手法精湛的活體解剖拿走他們至關重要的子宮,然後再殘忍地給予她們最後的解脫。

  那些無辜的、被世界拋棄又冠以詛咒,不得不以皮肉為生苟且殘活的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街巷的角落裡,鮮活的氣息隨著血液的流逝一起消散在她們的身體裡面,誠然,這些人的死亡似乎無法引起大多數人對自身安全的惶惶不安——他是個十足狂熱苛刻的模仿犯,除了這種複合要求的女人以外他對所有的獵物都不感興趣。

  也似乎只有這種時候,人們才會毫不吝嗇自身的惡意,就連他們的上司對這個案子都已經是有些愛答不理的態度了。死的人是街角巷落的站街女人,對這個世界對這個社會毫無影響的邊角殘落的渣滓而已;那麼多人連一點憐憫都吝嗇施捨,於是便顯得這幾個站在辦公室為了爭取時間憋得臉紅脖子粗的年輕人分外可笑。

  “沒人會在乎他們的死的,幾個不值錢的女人而已。”

  “我們難道要站在這兒什麼也不做嗎?”小警探不服氣的站在那裡,“只差一點證據,我們就能抓住他了!”

  “那你們去拿證據啊?”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嘴角下撇,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那個‘開膛手傑克’,已經有半年沒有作案了吧?這半年的時間你們帶回來的是什麼?什麼也沒有——!”

  “雅楠。”

  上司叫著唯一一個沉默不語的警探的名字。

  他修了短髮斷去了那種被金色髮絲修飾的柔和感,下頜線繃緊,搭配黑色的夾克和一雙比例勻稱的長腿,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利落又帥氣的瀟灑。

  男人的臉色略顯蒼白,嘴唇抿成一條冷漠的細縫,上司等了他好一會,這人才慢吞吞的張開嘴,溫溫吞吞的問道:“所以要放棄了嗎?”

  “還是那句話。”他的上司又重複了一遍,“能找到證據結案,我也願意幫你們配合。”

  但是沒有的話,一切免談。

  雅楠喃喃道:“我們都知道是誰……”

  “人證物證,你們哪怕給我拿出來一樣!能確定他就是兇手的東西!”坐在實木長桌後面的那位終於不耐煩的拍著桌子跳了起來:“推理,推理,我知道你們這群人的腦袋好用的很,但是沒有直接證據再縝密的推理也沒有用,‘知道’這兩個字是沒辦法辦案的!”

  雅楠用舌頭抵著上牙堂,垂著腦袋聽著自己上司大呼小叫的咆哮聲。

  他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垂著眼皮,掩去眸中快要被憤怒和不滿吞噬的磅礴野心。

  ——只要破了這個案子,他就能坐在那個位置,變成那個可以肆意大叫的人,成為萬眾矚目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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