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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間匪賊笑聲狷狂,亦無法再動搖他們半分。

  裴行知長出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囑咐身邊人幾句,朝屏風行一大禮,“我定早去早回。”說完便踅身離開。

  這段插曲很快過去,顧慈又被陣痛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渾渾噩噩間,她感覺有人在用力拍打她的臉,在她耳邊說話,像是雲錦的聲音。

  “姑娘!姑娘!大姑娘她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哭聲大得都快把屋頂掀翻。”

  聽了一整晚的噩耗,終於來了個好消息。顧慈支離破碎的心略感寬慰。大約是被顧蘅感染到,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咬緊牙關猛地一使勁,褥墊間一陣濕熱,所有疼痛都尋到宣洩的出口。

  “生了生了!是對孿生姐妹!”

  屋內雀躍一片,喜聲連連。

  顧慈見他們笑容滿面,自己嘴角也染上笑,周身力氣如流水般泄去,身子虛軟好似隨時都會飄起來,眼皮沉甸甸墜下,只想好好睡個覺。

  外頭猝然傳來一聲撞門聲,顧慈努力掀開眼皮,窗外紅光更盛,只要撕裂天幕,一群匪賊踹翻屏風,拿刀指著屋內眾人,“我等奉天命,輔佐潞王殿下登基,誰敢不從,一律格殺勿論。”

  歡笑聲瞬間被尖叫取代,宮人內侍們慌亂不堪,沒頭蒼蠅似的跑來奔去。可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匪賊們手裡的刀,殷紅飛濺,澆滅燭火,屋內瞬間陷入大半昏暗。

  雲錦和雲繡將兩個才出生的孩子藏到顧慈身邊,拉下床帳,以身擋在前頭。可嬰兒脆亮的哭聲還是引來賊人頭目的注意。

  他眯了眯眼,朝床榻走去。雲錦和雲繡壯著膽子要去攔他,卻被輕鬆撂倒在地,昏迷不醒。

  刀鋒血跡在地上點繪出不規則弧線,分外刺鼻。

  顧慈渾身綿軟,使不上半點力氣,只能背對向床外,將姐妹倆護在身下。屋內忽然安靜,腳步聲踩著滿地碎瓷,咯咯聲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坎上。

  怎麼辦?孩子才出生,還沒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人世間,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無力的悲涼感從背脊末端騰升,很快漫延全身。兩輩子加一塊,她都沒這般害怕過,除了用力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會做。

  刀鋒撕裂帳幔,銀光泠泠,兩個孩子被晃了眼睛,哇哇啼哭。鈍器入肉聲乍響,殷紅飛濺,侵染大半被褥。

  有一滴落在顧慈臉上,她愕然睜開眼睛,床帳只剩半截,刀鋒就懸在她頭頂,再有半寸就能叫她和兩個孩子一塊身首異處。

  持刀的賊人面目猙獰,翻了個白眼,“咚”聲倒地,露出他背後之人。

  戚北落身披鎧甲,立在床邊,身形巍峨如山,撐開一股軒昂氣勢。燈火半滅,銀甲兀自折射出朦朧光暈,屋子頓時亮堂許多。

  眉眼透著凜然殺意,望著她時,卻依舊清潤赤誠如少年。

  “慈兒,我回了,可還無事?”

  他丟了染血的長劍,坐在床沿,擁她入懷。目光掠過她身下的兩團軟綿綿的襁褓,視線一定,錯愕片刻,嘴角牽動,眸中湧起幾分難以置信的喜色。

  顧慈眼睛睜得大大的,惘惘望著他,呆呆地拽了拽他鎧甲,又摸摸他的臉。一冷一熱兩種觸感拂過肌膚,她終於敢確信,是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北落......”

  千言萬語擁堵在喉嚨中,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張口便痛聲大哭。也不管他鎧甲上的血污,直往他懷裡鑽,定要將這幾月的委屈通通宣洩出來。

  戚北落心頭酸澀,擁緊她,輕吻她發頂,給她想要的溫暖。

  屋內匪賊都被鳳簫領來的人制服,卻有一個方才因被宮人拿花瓶打暈在地,大家以為他已死,便未拿繩索捆縛。

  可巧眼下,他幽幽轉醒,窺見屋內情狀,頓時瞭然,心有不甘,偷偷抬手指向床榻,欲用袖箭射殺夫妻倆。

  機括還未扣下,一雙陰狠的鳳眼霍然睨來,他心頭一蹦,未及反應,便有尖銳寒芒從床邊飛來,“咣當”一聲,直挺挺地落在他肘間,將他小臂和袖箭一道從胳膊上齊齊砍斷,乾淨利落。

  驚痛聲剛奔至嘴邊,頭頂突然罩落大片陰影,他抬眸,正對上戚北落墨黑的眼,燈火中烏然燦然,卻猶如深淵般陰冷幽邃。

  那聲痛又憋回嘴裡,他扭身往後躲,戚北落卻一腳踩在他斷臂傷口上,不留情面地輾碾,在他期期艾艾的求饒聲中,朝所有逆賊一字一字咬金斷玉,聲調漠然低沉。

  “孤在此,傷孤妻兒者,為虎作倀者,犯上作亂者,都得死!”

  作者有話要說:美好的中秋節,我點了兩杯奶茶,可只送來零根吸管。

  我舉杯邀明月,卻只能望“珠”興嘆。噫吁嚱,吃茶之難,難於上青天qwq

  第99章

  戚北落的歸來,便是一劑最有力的定心丸,不僅安住了顧慈的心,也安住了全帝京城人的心。

  戚臨川率領的草寇趁皇城空虛,漏夜潛入搗亂,意欲逼宮。雖說這時機選擇得極妙,可在戚北落和裴行知面前,到底欠了點火候。

  一夜驚風密雨,終在曙色破雲而來的一刻消於無形,載入史書,也不過寥寥四字“戊寅之變”。

  變亂後的第一日,錦衣衛就在出城的泔水車裡,捉拿住藏匿其企圖逃跑的戚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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