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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了個身,擁住她,將臉深深埋入她頸窩,親昵磨蹭。

  換做從前,岑清秋早就一巴掌打得他六親不認,可今日,他明明虛弱得不堪一擊,自己兩手抵在他胸前,卻沒能使出一絲一毫氣力。

  相伴多年,她見過這個男人冷血無情的一面,見過他犯渾耍賴的一面,卻從來不知,他還有這麼脆弱的時刻。

  “母后不是病死的,是他下旨處死的。大鄴有外戚干政致國家傾覆的前車之鑑,父皇未雨綢繆,替我們做了這個選擇。王太妃是留母去子,而我,則是留子去母。”

  最隱秘腌臢的皇家爭鬥,裹著濃烈的血雨腥風,從他嘴裡說出,卻輕描淡寫得仿佛這橋底波瀾不興的水流。

  長風襲來,岑清秋背脊猛然僵麻。

  宣和帝有所覺察,抬手胡亂拍撫她肩背,“秋兒莫怕秋兒莫怕,我不會為了臭小子去害你的。”

  許是太過著急,又加之酒力支配,他下手慌亂無章法,更像一個三歲孩子在她懷裡撒嬌。

  岑清秋又氣又笑,真不知他是真喝醉了,還是借醉酒的幌子,為之前受的委屈故意報仇,“我沒有害怕。陛下現在可願意隨臣妾先回去?”

  她攙著他的手臂,想拉他起來,站到一半,小臂突然被他拽住,猛地一拉。視野翻轉,她被壓在他身下,龍涎香混著酒味充盈鼻尖,更添一分醉意。

  兩岸的樹伸展著枝椏,錯落地掩住琉璃月色。他眼神卑微又期待,薄唇覆上她微張的嘴,囔囔似在自語。

  “秋兒,遣散後宮也好,帶著你一塊退位也罷,算我求你,以後莫要再趕我出去了可好?就當可憐一下我,行嗎?我現在,只有你了......”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摩在唇間,順著面頰,緩緩移至頸側,撞擊心跳。

  岑清秋手指翕動,下意識要推開他,可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慢慢繞過他脖頸,藤蔓一般緊緊纏住,頭一回,主動含住他的耳垂,勾起兩人心頭久違的顫慄。

  “在這,你怕嗎?”

  岑清秋微笑,“陛下都不怕,臣妾還有什麼可怕的?只不過......陛下可知,女人皆是禍水,比這孤橋底下的水還厲害,沉溺太深,會遭反噬,做了那王國昏君。”

  盈盈水波壓星河,身下美人媚眼如絲,玉指挑捻他下頜,一下又一下,攝人心魄。

  宣和帝舒服得眯起眼,纖長睫毛下的一線天光迷濛閃爍,玉手一揚,摘下她發頂玉釵。青絲鋪散他指尖,比江南進貢的緞子還柔軟。

  他以指為梳,慢條斯理地梳理她長發,含笑掐了把她的柳腰,俯身採擷她的芬芳。

  “我心甘情願,讓你禍害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天吶,我都寫了些什麼(/ω\)

  晚上還有,就是會很晚,等不及就先睡吧,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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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夜裡一場動盪,翌日早起便了無蹤跡。

  皇家就是這樣冷血無情,即便死了個赫赫有名的太妃,也就跟沙礫沉入大海似的,不痛不癢,礙不著宮中任何事。更何況,她還是這種死由。

  王家和潞王府雙雙被查抄,可王芍和戚臨川卻不知所蹤,像是早就得了消息,丟下家人漏夜偷跑出京。戚北落和奚鶴卿奉命,繼續追查他們的下落。

  顧蘅身子骨最好,且中|毒不深,回去睡了一覺,便又活蹦亂跳。金大夫協助太醫院,研製出拔毒的藥,送去長華宮和東宮,幫四人調理身子。

  時令進入五月,雨水一陣緊似一陣,整座帝京城都浸潤在朦朧煙雨中,仿佛誤入江南。

  懷孕已足三月,顧慈的小腹已顯出些微孕相,身子也越發倦怠。戚北落琢磨著,終日窩在屋子裡也不是回事,正巧今日休沐,便領著她去東宮後園散心,那裡有大片海棠里。

  眼下桃李已然斂姿,海棠猶在。粉嫩的花朵層層疊疊堆在枝頭,顏色深濃不一。園中辟有一池,池邊建亭,取名“得趣”。

  王德善早就派人在亭中鋪好竹蓆,席上設紫檀木方桌,文房四寶、茶水點心應有盡有。正中設美人觚,內插一枝海棠。左邊置熏爐,暗香裊裊,沁人心脾。

  顧慈扒著欄杆,環顧四面滿開的海棠,舒舒服服地抻了個懶腰。嫁來東宮這麼久,她還是頭一回來這後花園賞玩,直覺像是置身深山老林中,過著隱士般的生活。

  傳聞,這片海棠林,還是當初戚北落思念成疾,專門為她而種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顧慈忐忑地捏著欄杆,微微側頭瞄他。

  戚北落倚靠欄杆坐定,視線正好對上,便朝她伸手,含笑道:“過來。”

  顧慈乖乖爬到他身邊,枕著他的大腿躺下。髮髻膈著她後腦勺,頗為不舒服。戚北落便乾脆幫她把釵環全摘了,滿頭青絲如水墨般潑灑在他腿上,他右手執卷,左手為梳,輕而緩地用手指幫她通發,揉摁頭皮。

  “以後不出門,頭髮便散著吧,左右也沒人看見。每日都梳得那麼高,不壓得慌嗎?”

  顧慈半眯著眼睨他,從玉盤裡取了顆櫻桃,塞他嘴裡,“我又不是街邊的乞兒,成天披頭散髮地像什麼樣?叫外人瞧見,會說閒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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