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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北落望著她的眼,微微一笑,幫她揩去淚珠,握住她的手,輕輕啄了下她的手背,虔誠又愛惜。

  星眸似斂盡一春的溫柔,笑著對她說:“好,留下來,我們一同面對。”

  顧慈眼前一亮,點頭如搗蒜,恐他反悔,牢牢抱住他胳膊,叫他想趕也趕不走。

  戚北落颳了下她的鼻子,心頭盤踞多日的霾雲,忽而消散許多。

  大殿另一頭,內侍們奉命取來白布,要給赫連銘蓋上,暫且抬下去。赫連錚卻死守在旁,不准任何人靠近。

  內侍左右為難,宣和帝擺擺手,命他們先下去,轉頭看了眼這兩兄弟,嘆道:“逝者已逝,使者也該向前看。”

  赫連錚冷笑,“向前看?陛下說得倒輕鬆,兇手不除,叫我如何向前看?”眼風一轉,掃向戚北落這邊,鋒芒畢露。

  顧慈心頭蹦了蹦,下意識往戚北落身後站了站,便聽赫連錚呵道:“就是你!你定是知道這酒裡頭有|毒,才會著急催我喝酒,我二弟幫我擋了酒,才會......”

  他哽咽片刻,抄起旁邊餓花瓶,朝戚北落衝過去,“我今日便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為我弟弟報仇!”

  好在侍衛及時過來,制伏住他。

  “放開我!我要為我二弟報仇!放開!”赫連錚被扣押在地,鲶魚似的翻動,目眥盡裂。

  戚北落護著顧慈退到安全地方,確認她無事,方才扭頭,冷眼斜睨,“你說孤是兇手,那孤問你,倘若是你,想下|毒害孤,可會當眾催孤去喝那酒?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赫連錚啞巴了。

  眾人仔細琢磨,覺得是這麼個理,紛紛為戚北落喊冤。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直能把赫連錚淹死。

  戚臨川撫著手爐,懶洋洋地掀開半幅眼皮,四下看了圈,漫不經心地哼笑道:“皇兄也莫怪使者會生氣,誰讓這酒,是皇兄命人準備的?”

  陰陽怪氣的一句話,讓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氣氛,再次凝滯。

  目光齊刷刷轉來,雖沒人敢言明,但其中懷疑的意味已經很明朗。

  顧慈由不得攥緊拳頭,看著戚臨川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恨不得上去揍他,也的確邁出了一小步。一隻大手卻突然遞過來,蓋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

  顧慈抬眸,就見戚北落昂首挺胸立在咄咄逼人的目光當中,不躲亦不閃。深邃眼眸透著澹定沉穩的光,長風自窗外襲來,衣袍獵獵作響,他自巋然不動。

  顧慈心底油然升起一種安寧,深吸口氣,挺直腰板,同他並肩站好。

  他既然信得過自己,肯讓自己同他一塊面對,那自己也該相信他。

  赫連錚尋到能說服自己的由頭,再次扭身掙扎開,“酒是不是你準備的?你說啊!說啊!”

  “自然不是!”

  門外忽然響起一聲高呵,眾人循聲望去。

  夜幕中,奚鶴卿拖著兩個人,大步流星入內,兩手一揚,兩個粽子便“哎呦”一聲,被丟到戚臨川腳前。

  戚臨川連忙後退,正要怒斥,待看清兩人面容後,便呆住了。

  竟是王若和她的婢女侍畫。

  戚臨川擰眉,“這是怎麼一回事?”

  奚鶴卿攏著袖子,聳了下肩,“王爺不是在問,這酒是誰準備的嗎?微臣這不就把人給你帶來了?下|毒之人,就是您未來的王妃。”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交頭接耳,狐疑地看向戚臨川。

  朝中人不知,他覬覦東宮之位已久,方才又對太子明嘲暗諷,不正說明他心裡有鬼?

  戚臨川臉色變了又變,托在暖爐下的手緩緩收緊,剛想否認。

  奚鶴卿不知在侍畫耳邊說了什麼,侍畫雙眼忽然瞪到最大,發了瘋似的指著王若。

  “與我無關!與我無關!是她,是她指使我這麼幹的!顧家兩位姑娘嫁得比她好,她自己卻只能嫁給一個沒出息的病秧子,她不服氣,就想給顧家兩位姑娘下|毒。真的都是她的錯,與我無關啊!”

  戚臨川呼吸一滯,臉上無光。

  侍畫瞧見他,仿佛見到最後的救命稻草,忙扭著身子湊過來,“王爺救我,王爺!是她嫌棄您是病秧子,不願嫁,我可沒嫌您,您無論如何也要救我啊!”

  左一句病秧子,右一句病秧子的,罵誰呢?

  受了太大的刺激,她都開始語無倫次,眼神卻尤為真誠,這就更加氣人。

  四面響起竊笑,戚臨川臉色更加難堪,一腳踹開侍畫,自己卻也遭反噬,捂著胸口大聲咳嗽,腰背幾乎佝僂成圈。

  王若被這咳嗽聲驚醒,眼皮顫了顫,木木地睜開,環視四面,目光定在顧慈身上,渙散的眼神瞬間聚合,凝出一股駭人的火。

  “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我今日非要你好看!”

  她被繩索束縛,動彈不得,卻還魚似得擺動掙扎著要過去,蓬頭垢面,面目猙獰,全無貴女風範。

  顧慈被她這模樣嚇了一下,本能地往後瑟縮。

  戚北落將她護到身後,一想起那酒竟是為小姑娘準備的,他就恨不得現在就將這毒婦碎屍萬段!

  若不是父皇和母后一直拿眼神警告,他就真這麼做了。

  可王若卻猶自不知,有人上來攔她,她便扭得更加厲害,細嫩的皮肉被繩索勒得皮開肉綻,她也仿佛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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