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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若腳踝上的扭傷還未好全,今日也是為保自己顏面,強行拆了紗布,忍著疼強行過來,不想最後竟落了這麼個下場!

  縴手緊捏成拳,指尖因用力而發白。目光裹著霜雪,透過車窗,寒津津地漫掃過才從馬車上下來的顧家人,最後定在顧慈身上,嘴角緩緩扯起個冷笑。

  *

  顧慈下車後,便挽著顧蘅的手,一塊跟在祖母和母親身後上樓。

  才走兩步,鳳簫突然走來,拱手行禮,起身時四下溜了眼,張張嘴,欲言又止。

  顧蘅心思玲瓏,很快瞭然,抽回手,肩膀推了下顧慈,擠眉弄眼道:“去吧,太子妃。”

  顧慈剜她一眼,紅著臉隨鳳簫過去。

  今日天色不錯,夜空如洗墨藍中懸著一輪半圓的鏡月。淺淡月華柔柔潑灑,照得□□池塘波光點點。蟋蟀簌簌叫著,從一片草葉尖,蹦到另一片葉上。

  池邊一株老木樨樹才剛抽芽,花骨朵凝了層薄薄的白光,隱含暗香。

  樹下站著個人,衣袍如水,丰神俊朗,正凝神盯著枝頭花朵,若有所思,像一幅畫,安靜地裝點了這個月夜。

  許是太久沒見面,又許是彼此的關係已徹底明朗,顧慈有些緊張,胸口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沒完沒了蹦跳個不停。

  戚北落耳朵微動,仿佛聽見了,轉過身來,看見她,眉眼間便染上笑意,張開雙手,柔聲道:“過來。”

  顧慈躁動的心,突然有了歸處,蹦跳著過去,擁入他懷抱。

  “這幾日實在忙得抽不開身,並非有意不理你,你莫要生氣。”

  戚北落覷著她臉色,眼神專注又小心。

  想是還在對前幾日,自己在寶萃齋發火的事心有餘悸,才會在壽宴開始前,特特先尋她過來解釋。

  顧慈忍笑,下巴抵在他胸膛,仰面瞧他,有些訕訕道:“我沒生氣,真的。那日是我不對,不該問也不問就沖你發脾氣,日後我一定注意,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戚北落一笑,輕輕捏了下她的臉,“無妨,在我面前,你想笑便笑,想發火便發火,不必刻意拘著自己。我娶你過來,又不是讓你做個只會笑的泥塑木雕。”

  忽而又凶我眉頭,語氣陡轉直下,“只兩點不行,不可再嘆氣,更不可哭,聽見沒有。”

  這幼稚的霸道模樣,還是沒變。

  顧慈抿唇憋笑,抬了抬眼皮,故意抬槓,“那傷心了怎麼辦?不讓哭,眼淚都憋在心裡,憋壞了怎麼辦?”

  戚北落一愣,想是被她問住了,抿直唇角忖了忖,抬手拍撫她後腦勺,帶到自己胸前貼好,下巴擱在她發頂,嗓音微帶悵然。

  “倘若真有那時,就是我戚北落無能。你若真忍不住,就來尋我,到我懷裡哭,有我哄著你,應當能好受些。”

  顧慈本有些感動,聽到最後又忍不住差點笑出來。

  要他這木頭腦袋來哄,只怕自己要哭得更厲害。

  心裡如是想,手還是很老實地擁緊他,輕輕“嗯”了聲。

  “還有一事......”戚北落撫著她如瀑長發,歉然道,“明日,我要離京去治洪,可能要有些時日才能回,你......”

  他不說話了,身體微微僵硬。

  顧慈擱著綾羅,依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緊張,失笑,抬手在他後背輕輕拍撫。

  汛情如雪片般飛入帝京的時候,她就早有所料,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方才鳳簫來尋她時,她便猜到會是這麼回事。

  若從自己的本心出發,她當然不願他走,可他畢竟與常人不同,先是太子,然後才是她的未婚夫婿。自己也要先做好這太子妃,才能是他的妻。

  “嗯,你去吧,我在京中等你。路上小心些,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敢改嫁,絕不給你守活寡!”

  邊說,邊瞪著眼睛,凶神惡煞地瞪他。

  戚北落原已做好她大發雷霆,或是泣不成聲的準備,袖子裡早藏好幾條姑娘愛用的手帕,方才都預備拿出來了。

  不料竟是這麼個結果。

  看著懷中小東西張牙舞爪的模樣,他寒潭般空寂的心,似有春風拂過,幽幽盪起漣漪,頃刻間春暖花開。

  人海茫茫,能覓得一知己已是比登天還難,他何其有幸,竟還能將她娶做自己的妻。

  心頭雲翳盡掃,他亦挑高眉頭,捏著她下巴,半威脅半親昵道:“怎的?現在想反悔?晚了!”湊到她耳邊,大肆宣揚道,“你已經是我的了,這輩子都休想再離開!”

  顧慈原只想給他吃顆定心丸,沒意料他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登時滿面羞紅,垂著眼睫,跺腳,“怎、怎麼就是你的了!你你你不要臉!”

  戚北落望著她嬌羞到跳腳的模樣,滿心甜膩,從背後摸出個畫軸,遞去,“之前答應你送給你的畫,拖到現在才畫好,對不住。”

  顧慈微訝,上回在蒹葭洲,她不過是隨口說說,逗他玩的,沒想到真被他記在心上,都忙成這樣了,竟還沒忘......

  鼻頭一酸,她忙眨巴兩下眼,低頭搶了畫軸,慢慢展開看。

  雪白的宣紙上緩緩露出一張嬌面,眼眸含露,櫻唇微微挑著,兩顆梨渦若隱若現,栩栩如生,竟是她的臉。

  而那眸光中,隱約還藏著個人......仔細瞧,顧慈心頭一蹦,臉上更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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