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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道比方才還重,案上的瓷杯瓷蓋都清脆地磕碰了下。若砸在人身上,就算不傷筋動骨,皮肉也得疼上好幾天。

  “你祖母將你交託於我,便是要我好生教養你。你若真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結,就在佛堂里待一輩子!”

  葉蓁蓁登時閉嘴不敢再多言。她知道老太太的脾氣,跟她拗只會傷到自己,心裡再不服氣,也只能忍住。

  踅身離開前,她再次惡狠狠瞪向顧慈方向。今日就算栽了,也要給顧慈來個最後示威。

  可顧慈只眺望窗外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出神,巧笑嫣然,連餘光都不屑給她一個。

  一拳打在棉花上,葉蓁蓁簡直要氣吐血,回去的路上,她緊抓手腕,因太用力,觸及上次燙傷的皮肉,疼得嘶嘶抽氣。

  秋菊忙上前查看,葉蓁蓁卻反手給了她一巴掌,“賤婢!冊子上寫了胡楊在沈都事手下辦差,你拿來前就不知遮掩一下?”

  秋菊捂著腫脹的半張臉頰,搖頭不迭,“奴、奴婢不識字……”

  葉蓁蓁一愣,嘴角緩緩挑起諷意,“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瞧瞧這府上,就連年紀比你小的雲錦和雲繡都能背上一兩首詩,你竟還不識字?”

  “去,上藥房給本姑娘拿幾副藥膏來,我手疼。若因為這個沒能抄好書,讓老太太責罰,仔細你的皮!”

  “拿了藥再想法子給胡楊遞個信兒,進府這事,以後再談。”

  說完她便款擺柳腰,盈盈離去。秋菊咬緊唇瓣,兩道目光直能在她後背燙出兩個大洞。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葉蓁蓁每次在二姑娘那受了氣,都會把火都發到她頭上。

  還敢埋怨她不識字?她雖沒讀過書,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還是懂的。若她也能像雲錦和雲繡一樣,在二姑娘身邊伺候,怎還會大字不識一個?

  無論相貌還是才情,葉蓁蓁都不如二姑娘,害她也在丫鬟堆里低人一等。自己沒抱怨她,她反倒先責怪起自己了?

  秋菊暗恨,轉身要去藥房,卻見台階下,雲錦正朝她笑,“二姑娘新泡了茶,姐姐可有空賞光?”

  秋菊惕惕然,一步不敢動,硬是被雲錦拉了去。

  後院湖中荷葉田田,魚戲蓮間,風光無限。臨湖水榭內,石桌上茶具齊備。

  顧慈坐在石凳上,袖子微微捲起,露出小截白玉般的藕臂,玉指纖纖同精瓷一色。沖泡、封壺、分杯,每一步都不疾不徐,腕上銀鐲隨動作叮鐺脆響,聞者無不覺如沐春風。

  秋菊不自覺看痴了,再去想葉蓁蓁的臉,胃裡只剩噁心。

  茶泡好了,顧慈給雲錦和雲繡各遞去一杯。秋菊捏著衣角,目光欣羨,不曾料竟也有她的份。

  “這是姐姐從姑蘇帶回的碧螺春,我吃著不錯,你也嘗嘗。”顧慈笑盈盈道,“此茶最是潤膚化瘀,或許……可治你臉上的傷。”

  *

  是夜,蓮花巷內。

  胡楊在家中左等右等,還是沒等來秋菊,心中焦躁異常。

  他與謝子鳴是舊交,原先在城門當差的時候,他就曾透過車窗,瞧見過顧家姐妹的臉,當晚便害了相思。

  尤其是妹妹,光瞧那半張側臉,他骨頭就酥了。可兄弟妻不可欺,因謝子鳴惦記顧慈,他才悻悻作罷。

  而前幾日,他聽說謝子鳴在顧慈面前吃癟,這輩子應當是沒戲了,那點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趁這次進顧家,好好享受一回。

  眼瞧著佳人就在前頭,觸手可及,怎就出岔子了?

  如此苦熬幾晚,每日醒來,大腿間都一片膻濕。

  這晚,他實在忍不住,偷偷摸去定國公府外牆,朝兩手各吐了口唾沫,預備攀爬。腳才剛抬起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狐疑地轉頭,沒等看清人臉,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樑當時就斷了,鮮血嘩嘩直流。

  “他娘的!誰……”

  話還沒問完,人就被撂倒在地,半口牙齒卡在喉中,沒等咽下,胸口就被人狠狠踩住、輾碾,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靜夜中尤為明晰。

  胡楊嘔出幾口血水,勉力撐開半幅眼皮。

  那人玄衣如墨化在夜幕中,衣袂隨風獵獵,如虎嘯龍吟,金線蟠龍紋在暗色里怒目瞋瞪,張牙舞爪,隨時能將他撕成碎片。

  而他本人的目光,凝了三尺寒冰,自濃睫下的一線天光中大剌剌捅下,能將你五臟六腑都剜出來。

  胡楊臉上血色盡褪,褲子隱濕,“太太太子殿下……”

  戚北落冷哼,鳳眼斜睨,“你們五城兵馬司,便是這般看護帝京的?”

  單寒聲線如刀切過耳畔,幾個小吏登時軟了腿彎,心跳隆隆如擂鼓。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見有人在定國公府附近鬼祟,便趕緊上報求援。原以為至多把指揮使招來,哪知來的竟是太子殿下!

  都說太子殿下每日忙得都無暇吃飯,怎還有空為個毛賊,大半夜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殺過來?他們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陳指揮使姍姍來遲,哈腰一頓告罪,忙招呼人趕緊把胡楊綁了丟入大牢。

  戚北落卻勾唇嗤笑,漫不經心地撣去衣上落灰,“陳指揮使,大鄴牢獄裡,可不養畜生。”

  陰鷙的目光淡淡睨來,陳指揮使激靈靈抖落一身毛栗,腰又矮下數寸,“微微微臣明白,請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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