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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曼曼做了個鬼臉,傻笑著說:“你是親愛的,不是別人,淑女是不會介意的。”

  陸沛嘴角一歪,壞笑道:“淑女的老公很介意。”

  “哼,不理你。淑女傷心了,走了。”說著還撩了撩長發,裝作抹了幾滴眼淚,轉身進了衛生間。

  趙曼曼洗漱的時候,外賣也到了。陸沛把飯菜拿到廚房,用盤子裝好端了出來。家裡還有些剩餘的紫菜,簡單做了個紫菜蛋湯。兩菜一湯,兩人吃足夠了。

  洗漱完畢,趙曼曼就順著香味衝出來了。看到桌上擺好的飯菜和碗筷,真想衝過去摟住陸沛使勁兒親一口,他怎麼就知道她餓了呢,這飯來得太是時候了。

  急不可耐地坐下來夾了塊雞嘗了口,忍不住讚嘆:“嗯嗯嗯,就是這個味道。是‘滿漢一家’的吧?他們家的師傅太贊了。”

  陸沛給她盛了碗湯遞過去:“慢點兒吃,一會兒燙到了又炸毛。先喝點湯墊肚子,這兩天都沒吃啥麼東西,等下別猛地吃太多,脹胃。”

  趙曼曼才不管,睡了一覺起來都餓得不行了,誰不讓她吃她跟誰拼命。邊吃邊應付式地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大叔,吃飯別說話。”

  大叔?陸沛微眯起眼,好啊,趙曼曼,你這是要開始嫌棄我年紀大了是麼?看來幾天沒零距離交流,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嗯?等會兒就收拾你,看到底是大哥還是大叔!

  毛趙氏語錄之40

  決定勝負的是人,而不是物,無論是國戰,還是心理戰。——毛趙氏

  骨髓穿刺檢查結果出來了,結合其他各項檢查報告,經專家會診,陸淼被確診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ALL),L1型。此類型在兒童急性白血病最為多見,而四歲正是發病的高峰期。

  這應該是最艱難的一個新年了,整個陸家都瀰漫在低壓氛圍當中。王麗玲更是經受了失去母親和兒子重病的雙重打擊,終日以淚洗面,卻還要硬撐著,強打精神,陪同兒子接受進一步治療。

  陸庭遠也仿佛一夜間蒼老了許多,身心俱疲。儘管小兒子還在住院,病情仍不明朗,但身為國家高級公職人員,他不得不去處理繁複的公務,該開的會還是要開,該出的差還是得出。

  ——“我不建議動輒就給孩子做造血幹細胞移植,從臨床角度,高危或復發的病人才需要考慮這種做法。這是沒有選擇的辦法,是最後不得已而為之的措施。我很理解你們身為家長的心情,但切忌操之過急。我們必須根據患者的身體的各項指標來確定進一步的治療方案。”

  ——“明天會安排再做一次血常規,如果孩子外周血白血病細胞每微升大於1000,也就是說出現強的送不良反應的話,移植手術基本可以提上日程了。但要不要做手術,首先還是要看治療後的反應,是否對化療敏感。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就目前檢查結果來看,還沒有出現明顯影響預後的危險因素,整體情況還是不錯的。”

  雖然不太待見王麗玲,但孩子是無辜的。身為主治醫生,吳主任還是想當專業的,提出的意見也極為中肯。

  一語成讖。

  經過七天的強的松誘導試驗,陸淼體內的白細胞不降反升,外周血白血病細胞居高不下,突破臨界值,即定位強的松不良反應者,屬於高位ALL患者。

  這一結果無疑是雪上加霜,讓所有人情緒都不由跟著冷落,今年北京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各種化學藥劑大量攝入,身體的各項技能出現紊亂,面黃肌瘦。頭髮也被剔去,如今的小光頭帶著口罩靜靜地躺在那兒,叫人如何不心疼?

  過去人們一聽到“白血病”三個字,往往便會聯想到“骨髓移植”。但由於現代醫學技術的高速發展,傳統定義上的“骨髓移植”已經不完全準確。事實上,骨髓移植只是造血幹細胞移植的一種,而捐獻骨髓不過也是為了從骨髓中提取血幹細胞罷了。

  按現有的醫學手段,造血幹細胞可以從骨髓、外周血幹細胞和臍血幹細胞中大量獲得。目前應用得最廣泛的便是外周血造血幹細胞移植,中華骨髓庫現今也主要採用這種方式為捐獻者採集造血幹細胞。

  作為陸淼的親生父母,王麗玲和陸庭遠都接受了HLA配型檢測,但結果均不符合。中華骨髓庫方面暫時還沒有傳來消息,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來安慰自己了,除了等待,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陸淼現階段還在接受化療誘導緩解治療,化療的副作用有多大,誰心裡都清楚。浮腫的小手上滿是細小的針眼,連呼吸都似乎變得那麼輕,輕到令人害怕。

  作為陸淼同父異母的哥哥,儘管陸沛很可能和陸庭遠一樣HLA並不適合,但所有人還是寄希望於他,不試怎麼就知道不合適呢?

  可是,陸庭遠卻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他沒把握能說服這個從不聽他話的大兒子,正想著是不是從兒媳婦那兒著手解決。而王麗玲倒是很直接,她已經沒辦法想太多了,救兒子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王麗玲找上門來的時候,只有趙曼曼在家。其實不用她開口,趙曼曼也大概知道她為何而來了。其實她也已經在陸沛那兒探了好幾回關於移植的事,但每次他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什麼都不說。昨晚她甚至還跟他鬧了脾氣,罵他自私,冷血無情,結果陸沛卻只反問了她一句——那你後悔了嗎?

  說完就進了書房,直到很晚才回臥室,第二天一早又出門了。趙曼曼那個氣啊,可要說後悔了嗎?也沒有。所以當時她被他那話給問蒙了,事後想想真是鬧心。她實在是想不通,前一陣不是看著他對陸淼也比以前親近了麼?而且現在是救人命的時候,他怎麼就能這麼狠心的?

  趙曼曼給王麗玲倒了杯茶,兩人坐在沙發上,沒話說的感覺還真尷尬。偷偷打量了兩眼王麗玲,雖然感覺很怪,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她名義上的婆婆。這個四十歲的女人原本很注意自己的儀表,打扮起來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可就算現在不施脂粉,不修邊幅,但仍不失風韻。

  原本沉默著的王麗玲卻忽然開了口,似乎是在對趙曼曼訴說,但更像是沉浸在她自己的回憶當中自言自語:“我父母原本都是印刷廠的工人,我上初中那年我父親就得胃癌去世了。家裡一下子沒了支柱,光靠我母親一個人那點兒收入只能維持家裡日常生計……”

  “本來我該輟學去打工的,但我母親說什麼也不讓。我哥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就沒上了,吃了太多沒文化的虧,在外地打工也只能幹些粗重的體力活。我母親覺得我讀書好,不能廢,她也不想我和他們和我哥一樣,她說我以後肯定有出息。後來我就拼命地讀書,從我們小縣城考到市里,再考到北京來。”王麗玲靜靜地說著那些塵封許久的記憶。

  “就在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印刷廠倒閉了,母親也下崗了。想著鄉下的奶奶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顧,而我上大學需要一大筆錢。我母親便把我們縣裡住的那一小套房子賣了,搬回了鄉下和我奶奶住,家裡的幾畝田也交給她一個人打理。我母親以前雖然只是個工人,但是從小也是在縣裡長大的,沒幹過農活。看她一把年紀了還要佝僂的背,頂著大太陽在地里幹活,也沒有男人幫襯著,我心裡特別難受。那時候我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好好讀書,干出點兒成就來,讓她老人家以後能安享天年。”

  說到這裡,王麗玲略有哽咽:“大學畢業我就考了公務員,那時候競爭沒有現在這樣激烈,而我又是大學生,所以一切還算順利。但那時候才分配到單位的我只是一個小科員,工資也不高,只能每個月省吃儉用寄些錢回去。後來幹了幾年,提了干,單位里也分了一套房給我,我就想著把母親接到北京來。但說了許多次,她就是不願意,說小地方呆慣了,哪裡都熟悉,而且還得照應著奶奶和地里。”

  “我也就不再強求,只是更加努力地工作。我酒量好,替領導擋了幾回酒後,領導們走哪兒參加飯局也都高興帶著我。其實,做女人的哪有真心喜歡喝酒應酬的,很多次我喝完回到家都吐得不省人事,但在外面還是要撐著做個女強人,扯出笑來替領導擋酒,我沒有別的選擇。”

  “後來工作調動,我被調去給陸庭遠做秘書。那時候他的官還沒有這麼大,但比現在要忙多了,整天跟著他東奔西走。我做事乾脆利索,又懂得交際應酬,所以後來每次陸庭遠調動都會帶著我。不過,誰也沒想到那麼多年以後我們會走到一起,我自己也沒想過。”

  “陸沛的媽媽是個很溫柔賢惠的女人,她對我很照顧,每次見了我總是笑著喊我小王,還經常把我叫過去一起吃頓家常便飯。可是漸漸地我卻發現,我似乎愛上陸庭遠了。”王麗玲驀地抬起頭看向趙曼曼,頓了頓,又繼續道:“不管你信不信,那時候我確實沒有想過要破壞他們的家庭,而且陸庭遠並不知道我愛他。每天工作的時候我都只能假裝一切如常,我曾經想過申請調離,但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我是不會為了愛情而放棄麵包的,所以我只能強迫自己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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