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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巴掌大點兒的地方不一會兒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趙曼曼把其他幾個孩子都叫到身邊,現在已經有一個出事了,她不能再讓其餘任何一個有危險。

  留守在園外車裡等候的警衛員小黃在接到趙曼曼的電話後立即下車,越過橫欄衝到裡面。幾個保安見狀立即追了上去,但很快就被甩得沒影了。

  整整一包面紙擦掉了,陸淼的鼻血還是沒有完全休止,趙曼曼看著原本還活蹦亂跳的孩子如今動也不動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只是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既心疼又心痛,眼眶也跟著紅了。

  小黃趕到後先粗略看了一下陸淼的傷勢,確定沒有骨折等跡象,正要將孩子抱起送去醫院,救護車到了。

  趙曼曼讓小黃先把其他孩子安全送回大院,她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隨時保持聯繫。

  上了救護車,趙曼曼這才略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放不下心來。之前陸淼橫躺在馬路中央血流不止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腦海中徘徊,久不散去。那一刻她是真的嚇壞了,同樣也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深刻意識到,她不再是個孩子了,關鍵時候,她必須學會冷靜,沉著,獨當一面。不再只知道依賴別人,而是懂得成為別人的依靠,這才是真正的成長。

  到了醫院,陸淼便被送到了急診,趙曼曼則忙著跑上跑下掛號繳費。醫生看完拍的片子後,告訴趙曼曼說孩子沒有大礙,只是一些皮外傷。至於鼻出血,可能與氣候乾燥等因素有關,但不排除其他可能,建議留院觀察一晚,等第二天空腹做了血常規再說。

  聽完醫生的話,趙曼曼的心還沒來得及從半空落下,又再次懸了起來。她不願多想,也不敢多想。只知道木楞著隨聲應了幾句,便再次下樓去辦理支援手續。

  辦完手續,便一眼看到陸沛匆匆出現在大廳,面色凝重。趙曼曼情緒繃得太久,一看見陸沛便全線瓦解。跟個孩子一樣,一下衝到陸沛懷裡,抱著他的腰,哭得稀里嘩啦。

  陸沛輕輕拍著她的背,知道這次肯定把她嚇壞了,看她哭得慘兮兮的樣子,不免心柔軟了許多。

  不過趙曼曼雖然哭得不成形,但一邊哭著一邊還不忘匯報著陸淼的檢查情況,說到血常規檢查的時候,心又沉了下去。

  血常規檢查是臨床上最基礎最普通不過的化驗檢查之一,但想到陸淼之前鼻血失控的場景,趙曼曼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壓抑,讓她驚慌,讓她無法承受,卻又無法與他人說。

  和陸沛一起上樓看陸淼,小傢伙還沒有醒,醫生說是一時間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加之被車子碰到後受到驚嚇,所以昏了過去,不用擔心,他之前已經醒來了,現在只是又睡著了。

  陸沛讓趙曼曼看著孩子,他出去給老爺子打個電話報平安。老爺子接到電話後放心了,陸淼被撞的事情暫時先不要告訴陸庭遠夫妻倆,照目前狀況來看,孩子沒事就好。王麗玲母親過世,喪事還等著他們去處理,等過兩天,孩子也好了,就給他們送過去。

  由於要留院觀察,陸沛讓趙曼曼先回家,晚上他在這兒就行。但趙曼曼說什麼都不肯走,陸沛知道她的性子,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估計就算她肯回去也睡不好,一起留下罷了。

  家裡的長輩們也陸續來了趟醫院看望孩子,老爺子來的時候恰好陸淼睡醒了,雖然面色依舊蒼白,但一開口就說想吃劉婆婆煮的八寶粥,讓長輩們又心疼又好笑,說這小祖宗看來一點事兒都沒,還知道惦記吃呢。

  打電話讓劉媽熬了八寶粥送來,小祖宗吃完又嚷嚷著要吃薯片,但被拒絕了。趙曼曼搖搖頭,說“淼淼聽話,在醫院要聽醫生的,吃太多東西,醫生會不高興的。醫生一不高興,就會給你屁股打針,你想打針嗎?”

  果然陸淼猛地搖頭:“我不要打針!”

  小孩子都怕打針,趙曼曼不惜再次將醫生的形象在孩子腦海中扭曲了,她實在想不出更高明的辦法。看到陸淼又有點怕又委屈的眼神,趙曼曼不忍了,只好安撫道:“淼淼如果乖乖的,把身體養得健健康康的,明天出了院,你想吃什麼,姐姐都給你買,好不好?”

  陸沛在旁邊聽他們一大一小的對話,倒是有點詫異地看著趙曼曼,什麼時候她這傻妞也學會打個巴掌給顆棗兒了?

  半夜的時候陸淼開始發高燒,體溫曾一度達到四十度。趙曼曼心急如焚,小孩兒發高燒最揪心,尤其是這種低齡兒童,大腦發育未完全,體溫若不及時降下來,容易把腦子燒壞。

  陸淼靜脈血管細,不好找,小護士扎了三針才找對位置,趙曼曼差點想罵娘,看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就遭這罪,實在心疼得很。

  那邊輸著液,這邊趙曼曼也不停地給用濕毛巾給陸淼物理降溫,陸沛則被她指揮者去換水。

  孩子受罪,大人也跟著折騰。到了凌晨四五點的時候,陸淼的燒菜完全退了下來,測了幾次體溫,都是正常範圍。趙曼曼累得實在睜不開眼了,靠著陸沛睡著了。

  不過能睡安穩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個小時,到了早上八九點的時候,醫生交接班查房,趙曼曼便醒了,陸沛才是一夜沒睡的人,不過看起來卻比她精神多了

  等醫院查完房,陸沛和趙曼曼便帶著陸淼去檢查血常規。有個剛被戳了指頭的小女孩哭得驚天動地,慘絕人寰,無論她媽媽怎麼哄都沒用。

  趙曼曼本來就沒睡好,這會兒聽到哭聲更是一個頭兩個大。想想便蹲下身子對著陸淼說:“淼淼,等會兒醫生戳你指頭,你怕不怕?”

  陸淼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住了,怯生生地問了句:“姐姐,醫生為什麼要戳我指頭啊?”

  “因為醫生想知道淼淼是不是一個健康的乖寶寶啊。就戳一下,很快的,就像被蚊子咬了一樣。淼淼是男子漢對不對?男子漢可不能隨便哭鼻子哦,不然大家會笑話的。”趙曼曼再次無恥地哄騙小孩子,手法真是低端得讓人汗顏。

  不過這低端的手法有時候還真挺管用的,把小孩兒唬得一愣一愣的,讓幹嘛就幹嘛。也許是趙曼曼的話奏了效,陸淼雖然疼得想哭,但還是忍住了。驗完血後,立即到趙曼曼面前自誇一番,臨了還不忘哀怨地控訴一番:“姐姐騙人,醫生比蚊子厲害多了。”

  趙曼曼被他逗笑了,但在血象報告出來後,她笑不出來了——“根據血象顯示,孩子的血紅蛋白和血小板數減少,有大量異常原始白細胞,情況不容樂觀。下面要做的就是骨髓穿刺進行確診,請你們做家長的也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趙曼曼覺得自己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都覺得無比沉重。有生以來最壞的預感還是變成了現實,她之前不願想的,不敢想的,如今不得不想。

  她真的沒辦法相信,鬼靈精的搗蛋鬼會得這種病。雖然醫生說得很隱晦,但基本已經可以確認了,最後的骨穿只是讓孩子多收一份罪,讓家人多空歡喜一場,讓事實變得如鐵一般冰冷堅硬,不近人情。但卻,不得不做。

  現在,陸淼仰著小腦袋問她“姐姐,什麼是骨髓穿刺?有戳手指頭疼嗎?”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笑著哄他,說和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忍忍就過去了。就連她自己,大概都沒有勇氣去做骨穿,何況是一個才四歲多的孩子。

  陸淼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院了,趙曼曼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只能買來所有陸淼想吃的,想玩的,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她也很想跟著笑,但肌肉仿佛凝固了一般,連笑都變成了奢侈。

  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時昏了過去,出現短暫性休克,幸好劉媽機靈,在邊上及時掐人中,給老爺子心臟按摩才緩了過來。老爺子在軍隊摸爬滾打數十年,從來沒有一個命令下得如此之艱難。但終究,再不忍,還是要決定的——骨髓穿刺,做!

  陸淼被安排轉院去了軍總,吳主任親自操刀做骨穿。趙曼曼當起了鴕鳥,她真的沒有勇氣陪伴在一邊,親眼看著鋼針沒入瘦小的身軀。

  老爺子給陸庭遠打了通電話,說淼淼生病了,沒辦法去老家給他外婆磕頭了,讓他們倆口子辦完喪事儘快趕回來。

  陸庭遠知道老爺子打這樣一通電話來,那只能說明孩子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作為孩子父親,他不可能不擔心不著急。如果現在就告訴王麗玲的話,她肯定不顧一切要回京去的。但現在老太太的遺體還在家裡擺著,要走也得等老太太送三,火化安葬了之後才能走。

  只跟王麗玲說孩子感冒發燒來不了,王麗玲雖然遺憾孩子不能給老太太磕頭送行,但也心疼孩子,既然病了,不來就不來了,只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趕緊回去看看。

  儘管陸庭遠想到孩子可能病得厲害,但卻未曾想到儘是這般厲害!而回京後的王麗玲更是像被一錘打蒙了一般,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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