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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奪熙目光露著深意,淡淡:“不用你陪——不過我這些天確實有些忙,年後再說吧。”
傅亭蕉歡喜點頭:“九哥哥先忙正事才是,那蕉蕉先不打擾你了。”
她得趕緊回去,趁這幾天將那塊玉佩再打磨打磨,加上穗子什麼的做成佩玉。
左奪熙的目光追逐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知何時蘊上了笑意。
當初她發燒時吐出來的“臨終遺言”,他只要一想起來,仍覺後怕,她那時閉著眼睛虛弱不堪的樣子和輕輕柔柔說出來的一字一句,他全部都記在心底。
當然,她安然無恙之後,他自然便沒去挖那塊玉佩了。
不過他也知道,玉佩埋在地底下多半只會失去光澤而非變得更加瑩潤,所以到時候她還會不會送失去光澤的玉佩給自己,便有些懸了。
但是於他而言,那珍藏了幾年的心意哪是其他的東西可比呢。
所以他才會提前將自己的佩玉賞給小肅子,為的便是勾出她準備好的玉佩罷了——
幾天之後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如願以償地收到了他想要的生辰禮。
此時,天色已經微暗,兩人剛剛吃完了長壽麵。
往年傅亭蕉都是一來就先送上禮物,這次卻一直等到吃過面才拿出來。
一個荷包。
左奪熙知道裡面裝著什麼,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
傅亭蕉站在他面前,將荷包從背著的手裡拿到前面來,緩緩取出荷包內已經掛上穗子的玉佩,她知道前幾天她阻止了九哥哥去挑佩玉,而今天又拿出一塊玉來,九哥哥肯定什麼都明白了,但她還是帶著忐忑而期待的目光抬眼看他:“九哥哥……這個玉佩便是蕉蕉今年送給你的生辰禮。”
左奪熙看了一眼,忍住了想伸手拿過來的衝動,淡淡道:“挺……挺好看的。”
他本來想說挺一般的,顯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在意。
但是她萬一收回去了……
那還是誇誇吧。
“誒?”傅亭蕉驚奇,九哥哥很少直接開口就夸的。
她頓時笑靨如花,原來這麼黯淡無奇的玉佩九哥哥竟也是喜歡的,一顆懸著的心落回了實處,她便開始給左奪熙講述這塊玉佩是好些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在地下埋了很久,這次挖出來後本來想棄置一旁,偏又遇上他沒了佩玉這個巧合……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一邊說,還一邊直盯著左奪熙的表情。
掌握全局的左奪熙在她欣喜的模樣之下不由得妥協了,故意露出微訝的表情來。
“的確很巧。”
傅亭蕉這才抿嘴一笑,她捋著玉佩上面的穗子,驕傲道:“玉佩是蕉蕉親自選的,這上頭的穗子是蕉蕉親自做的。”
左奪熙聞言,目光移到紅色的穗子上來。
傅亭蕉卻在此時微低下了頭,忽而輕聲道:“九哥哥,蕉蕉給你戴上吧。”
左奪熙怔了一霎:“好。”
傅亭蕉便像一隻烏龜一樣慢吞吞地挪了過來,認真地給他系在腰際。
左奪熙垂下目光,正好看到她的墨黑的發頂和露出一小截的雪白脖頸,鼻尖若有似無地聞到少女的幽香,心神頓亂。
一會兒又想到她發水痘的時候,他背著她,她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的背脊,柔軟地擠壓著……
一會兒又想到盛夏之際,她跌入他的懷中,柔軟得像一團雪泥,泛著清甜芳香……
左奪熙緊緊眯起了眼睛。
她什麼時候長大的?
他什麼時候對她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他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清楚地知道——
她已經長大了。
他已經對她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小時候他只允她近身,如今他只想她近身。
甚至想再近一點。
那麼——
“九哥哥,好了。”傅亭蕉給他掛上佩玉,笑著退後了一步。
方才可太親近了。
她雙頰微紅,甚至不敢看向左奪熙,只含糊道:“那蕉蕉先回去啦。”說完,便像只兔子似的轉身便走了。
左奪熙伸出手,只摸到了她轉身時帶飛的衣角。
他似渾不在意,反而笑了笑,而後摸著穗子與佩玉,往裡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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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九年的冬天如往年一樣平淡地過去了,很快就到了永安二十年。
今年是江儀的及笄之年,她的及笄宴傅亭蕉自然要去參加的。
不過這次她沒有與武芫相約同去,因為武芫提前跟她說了這日早上有些別的事,與她分頭前去江府。
傅亭蕉便沒有再去武府,而是徑直去了江府,這次還是左奪熙陪她去的。
在平穩的馬車內,左奪熙聽著傅亭蕉嘰嘰咋咋地說著江儀今年的及笄宴特別盛大隆重,請了很多人,忽地心念一動:明年,她就要及笄了,女子及笄,便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蕉蕉要永遠和九哥哥還有姨祖母在一起!”傅亭蕉突然脆生生地說道。
左奪熙猛地回神,他剛剛沒有仔細聽她說什麼,不知她怎麼突然拐到了這上頭,還說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蕉蕉要永遠和九哥哥和姨祖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