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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漢!你這個負心漢!”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驟然收緊了,月無意猙獰著面孔,惡狠狠地像要殺了他。
一股本能的求生欲.望讓左奪熙開始劇烈掙紮起來:“母妃……我、我不是……負心漢……我是……咳咳……我是熙兒……”
“我不想活了,你陪我一起走吧,到了地府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那些鶯鶯燕燕了。”月無意像著了魔一般,完全聽不進左奪熙的話,嘴裡喃喃著,“到了地府,你就不能負我了……我們一起去地府吧……”
左奪熙雙腿亂蹬:“來人,救……”
他意識到他母妃這次犯病比平日更嚴重,想喊人來救自己,卻喊不出聲。
外面是轟隆隆的雷聲和淅瀝瀝的雨聲,一聲接著一聲,像是來自地府的催命符。
掙扎中,從他枕頭底下滑出一個荷包來,明天就是母妃生辰,那是他準備給母妃的生辰禮物……
左奪熙一把抓起了那個荷包:“母妃……生辰禮物……”
月無意突然鬆開了手,左奪熙的心也跟著一松,以為母妃看到荷包,清醒了過來。
沒想到,月無意卻一把奪過荷包,眼睛裡露出異樣的神色:“皇上,你還留著妾身給你繡的荷包!你還愛著妾身,對不對?”
月無意狂笑起來,突然將荷包一扔,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皇上,你允諾過會寵愛我一輩子的,君無戲言對不對?!你曾嫌我床幃之事太過羞澀,甚是無趣,現在不會了,妾身會讓你滿意舒服的!妾身願意為皇上改變,只求皇上對妾身不要變……”
說話間,已脫掉了外面的大袖衫,扔至床下。
左奪熙徹底嚇壞了:“母妃把衣服穿上,我是熙兒!”
他想要下床,想要逃離,可是月無意似乎將他當成了他的父皇——那個“負心漢”,因此將他困在床角,一邊脫衣一邊欺近。
左奪熙年紀不大,卻已知紀綱人常,他緊緊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抖著:“母妃!我是你兒子!”
他不敢大叫,如果引來別人,這般有悖人倫的場景叫人看到,他母妃必死無疑!
月無意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又開始脫上襦,一邊脫一邊湊過來,陷入犯病狀態的她將左奪熙全然當成了左晟——她準備盡心盡力伺候的那人。
左奪熙忍無可忍,卯足了全身力氣,猛地將月無意推了一把。
月無意一時不妨,從床沿上摔了下來。
左奪熙睜開眼,見他的母妃身上已經只剩中衣褻褲,那披頭散髮眼神混沌的模樣讓他陡生一絲莫名的厭惡,他竭力壓抑著聲音,低吼道:“我不是父皇!父皇沒有來!那個荷包也不是父皇留下的!是我叫小肅子在宮外買的!”
月無意像被人澆了一盆涼水,身子頓時僵直了,好像清醒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左奪熙:“熙兒?”
左奪熙以為她已恢復正常意識,點頭。
“熙兒……母妃帶你走!”月無意突然又竄了上來,在左奪熙完全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再度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終究沒有來……”
“他果然不愛我了!母妃帶你一起去地府吧,路上好有個伴!”
“我聽說最近採選進宮的有個被封為貞嬪的女人,她和我同一天生辰,可是皇上只記得她的生辰了,還給她準備了壽宴,就在明日……”
“他已忘了我的生辰也在明日……”
“我被取代了……”
“往後貞嬪生了孩子,她的孩子也會取代你……”
“不如現在就去陰司罷,也好早些投個胎,轉生再做母子!”
月無意沒有清醒,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混沌,她手下一點點用力,一點點剝奪左奪熙的呼吸,她是想真的帶他走……
左奪熙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手腳都開始無意識地揮動,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被黑暗吞沒。
或許真的要下陰司了。
也好,人間已無留戀……
不!
還有!
眼前的黑暗突然被劃破,出現笑眯眯的傅亭蕉,她嬌滴滴地喚他:“九哥哥,明天陪蕉蕉去放風箏吧!”
“才不去!”
實際上,風箏已經備好了,就放在這件臥房的台子上。
可惜,用不上了……
左奪熙以為他已經不會哭了,可是在徹底黑暗又吞沒掉傅亭蕉之前,他的眼角滾出了一滴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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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驚雷驟雨,第二天卻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入紗窗,傅亭蕉便打著呵欠從被窩裡鑽出來,分明還困極了,卻用小肉手揉著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
“咱們蕉蕉小懶蟲今兒個起這麼早啊?”太后聽到動靜,也睜開了眼睛,慈愛地笑。
傅亭蕉不好意思地低頭,又鑽進太后的懷裡,奶聲奶氣地問:“蕉蕉吵醒姨祖母了嗎?”
姨祖母年紀大了,經不得吵鬧,所以她平時都是睡在離姨祖母最近的左暖閣里的,但是她特別怕打雷,昨晚兒雷聲一響,她就嚇得跑進了姨祖母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