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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徐茵茵掃去,對方頭都沒抬,又坐回到沙發去看電視了。賀昕收回目光,看向尤成漢,「上來。」

  尤成漢瞧瞧徐茵茵,又瞧瞧他,滿頭霧水地上了樓。

  屁股剛落坐,尤成漢就忍不住問:「吵架了?」

  「喝點什麼?」賀昕走到書房角落的酒櫃前,「威士忌、波本,還是說你有更好的建議?」

  「早上十點鐘,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喝酒。」

  「好吧。」他拿出兩個杯子,給尤成漢倒了杯冰水,給自己一杯蘇格蘭威士忌。

  「吵得很嚴重?」尤成漢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打量著賀昕的表情。

  賀昕坐回到桌後,垂眸抿啜著威士忌不回答。

  「行樣子找猜對了,不過在我的記憶里,你可是從來沒有和女朋友吵過架的,因為在有不和的苗頭時,你就已經把對方甩掉了。」尤成漢笑了笑,「怎麼,是婚姻改變了你嗎,再讓我猜猜,從公司調走的兩個保鏢,是用來看著茵茵的吧?」

  賀昕還是沒吭聲,看樣子,他又猜對了。尤成漢無奈地一嘆,「為什麼要這樣,她看起來很糟糕,你也是。」

  細碎的鬍渣、暗沉的臉色,還有陰鬱的眼眸。每一個細節,都表示出他比徐茵茵好不到哪裡去。很明顯,這對爭吵的夫妻是在彼此折磨。

  尤成漢的詢問終於弓起了賀昕的反應,他緩緩放下杯子,修長的手指反覆摩挲著玻璃杯身,「我很好。」

  「是嗎?」尤成漢明顯不相信的口吻。

  「當然了,吃飯、睡覺、集郵、上班,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你把自己的老婆鎖在家裡耶。」

  賀昕一滯,輕攏著玻璃杯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冷凝,「那是她自找的。」扭曲他的好心、對著他大吼大叫,之後不僅毫無懺悔之心,還企圖收拾行李逃跑。雖然賀昕覺得自己那天的話也說得有些過分,但他堅信,大部分的錯是在徐茵茵身上。

  所以這次他絕不妥協,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躲出去。

  他就要把徐茵茵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冰著她、不理她,直到她肯低頭認錯。兩個星期飛逝而過,雖然她顯而易見的憔悴讓人心疼,賀昕總是心癢難耐地想要去擁抱她,可徐茵茵一點道歉服軟的意思都沒有,這讓他的怒火無法沉澱,也就不肯拉下臉來理她。

  所以冷戰仍舊繼續,看似沒有盡頭。

  尤成漢托著下巴,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欸,男人嘛,要學會適當地退讓。」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退讓?」賀昕硬邦邦地反駁,忍不住舉杯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他已經退讓得夠多了。

  「再怎麼說,你也不該關著她吧。」尤成漢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倏地促狹一笑,「還是說這是你們夫妻倆的某些特殊癖好?」

  「滾。」

  尤成漢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你們又不是小孩子,吵什麼架。」

  「是她要和我吵。」

  「還是那句話,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不能。」毫不猶豫的兩個字。

  尤成漢簡直哭笑不得,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賀昕和女人吵架,也是第一次見他在某件事上這樣的偏執。以往的情況下,如果他遇到了讓自己不愉快的人,那肯定會彈一彈小手指,輕而易舉地讓對方滾出自己的世界,免得蹦出來礙眼。可現在是怎樣,越是惹他生氣的越是要關起來。

  賀昕的一反常態,令尤成漢忍不住把那個問了很多次,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再度拋出來,「既然這麼討厭,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曾經的賀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連聊都不願意聊她。這樣的人,在某一天忽然宣布要把這位瘟神娶回家,這讓他們如何不好奇。可賀昕始終都沒說是為了什麼,他願意娶,徐茵茵也願意嫁,雙方父母又同意,所以他們這些做朋友的沒道理不送上祝福。可賀昕的大婚之謎,至今仍未解開。

  尤成漢的舊事重提,令賀昕臉色一沉。

  當初?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回憶當初。那時的徐茵茵雖然黏人又煩人,卻比現在要可愛得多!起碼那時的她,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不像現在敏感多疑,竟然惡劣地把自己的好意當成是羞辱。那些曾經充斥在她眼眸中滿滿的依賴與信任,那些他曾經充滿惡意地想要切斷的溫暖感情,現在在他想要得到的時候,卻統統都不見了。

  「我記得在結婚前,你們兩個就變得很奇怪。」尤成漢敲了敲方正的下巴,似乎是在回憶,「那時候,你們在偷偷戀愛?」

  在尤成漢問出他們為什麼要結婚的時候,徐茵茵剛巧經過書房。本想回房間休息的她,卻因那從虛掩門fèng間鑽出來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雖然知道不應該偷聽,可是賀昕的聲音卻像是一條無形的鎖鏈,捆住了她的雙腳。有多久沒有好好聽他說話了……

  或低沉、或沙啞、或冷凝,不管是什麼樣的語氣,都讓她想念。

  兩個星期的冷戰,實在讓人疲憊不堪。每一次的擦肩而過、每一次的形同陌路,都令徐茵茵心如刀絞。她的心很痛,因為憤怒、因為懊惱、因為想念,堅定的信念被反覆地磨搓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知自己會在哪一個瞬間崩潰,然後放下所有奔向他。而現在,或許就是個機會。

  如果房間裡的男人可以說一點溫暖的話,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足夠讓她不顧一切。不管是否相配、不管他對自己的真實看法是什麼,徐茵茵還是想在他身邊。畢竟虛假的甜美,永遠比真實的殘酷讓人更願意接受。

  所以,賀昕哥,說點什麼吧,說你有一點點在乎我,哪怕只有一點點……徐茵茵倩不自禁地貼近。

  「我之所以會娶徐茵茵,是因為……」賀昕頓了頓,拇指扣緊了杯壁,冷靜地口是心非,「想和她上床。」

  尤成漢一愣。

  賀聽握緊酒杯,用力到指骨發白,下巴的線條緊繃著,冷冽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杯中的褐色液體上。他自顧自地說,說給尤成漢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當年我幫她輔導功課,是為了一枚郵票;現在我和她結婚,是為了名正言順地上她。」

  話雖是如此,可他卻覺得自己是在說謊。他咬牙,停頓了半天后才又說:「所以從頭至尾,她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無聲無息地,藏在書房外的女人離開了。

  尤成漢沒有說話。

  賀昕垂著眼,薄唇據成了一條線,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你在說謊。」

  「我沒有。」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我沒有。」

  尤成漢搖頭,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阿昕,你愛她。」

  「我沒有!」咆哮脫口而出,賀昕握著酒杯的手臂猛地向側面揮去!手中的玻璃杯被狠狠拋開,撞上牆壁,發出巨響。他拔身而起,周圍的空氣都要被那幾乎破體而出的怒火點燃。愛她?不,他不愛她,他為什麼要愛她,他此時此刻想要做的,就是傷害她!

  他沉重地喘息著,眼眸發紅。

  尤成漢仍舊好整以暇地坐在遠處,攜著旁觀者該有的從容不迫。總是漾著誘惑與笑意的漂亮眼眸中,沉澱著難得一見的銳利。他就那樣看著賀昕,目光彷佛是一把刀,一點一點將他的偽裝剔去。尤成漢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勝過了千萬句。

  賀昕胸膛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小,冷硬的心,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軟化、妥協。

  賀昕濃眉舒展、眼角微垂,從沒有過的痛苦浮上他俊美傲慢的眉梢眼角。賀昕坐了回去,渾身都透出無力感。

  是的,他在說謊,徐茵茵對他而言,並非什麼都不是。可是,他愛她嗎?賀昕不知道。

  與此同時,在走廊另一頭的臥室里。

  華麗厚實的窗簾緊緊地閉合,唯有些許陽光從fèng隙間漫出,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兩指粗的光條。徐茵茵抱膝坐在光條另一側的黑暗中,穿著室內拖鞋的腳踩在光線的邊緣,有點點光斑躍上腳面。她垂著眼,卷翹的睫毛上,還帶著殘留的淚珠,精緻卻面無表情的小臉上一片水潤。

  人,究竟可以傷心到什麼程度?大概就是像她現在這樣,痛到不能再痛了吧。所有的信任、所有的依賴、所有的愛戀,在這一刻全部崩塌。原來……徐茵茵嫣紅的唇緩緩地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原來,對你而言,我連個笑話都不是,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無情的男人。

  你是雲,我是泥,所以我的愛,就要被你踩在腳下嗎?原以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還有你;原以為,只要在你的身邊,我就不會受傷,可到頭來,傷我最重的那個人,卻是你。早該知道了的,不是嗎,早就知道的事,卻傻得不願相信。

  明明只要一點點的溫柔,就足夠支持我奔向你,可是……

  徐茵茵苦笑著抬頭,淚水自眼角滑落,抬手抹去,卻抹不掉淚水,也抹不掉唇角痛苦的弧度。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品嘗虛假的甜美。可有的事情,知道了,一切便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終於到了該夢醒的時候了。

  顫抖的小手,摸起被放置到一邊的手機,撥通電話。很快,電話被接聽,溫和好聽的男聲自那頭響起。

  「哥……幫我,幫幫我。」

  持續兩個多星期的冷戰,最終在某一夜畫上休止符。

  徐茵茵輕軟、甜美的唇蹭過賀昕的唇畔,生澀地舔弄,連舌尖都緊張到發顫。比被子更柔軟、更溫暖的軀體笨拙地貼在他的身側,曖昧地蠕動、無意地挑逗。窗外夜色如織,透過玻璃窗,清泉一般流淌在室內,一切都變得如夢如幻。

  是在作夢嗎?賀昕側著頭,任由女人親吻著自己的唇角,陣中渾沌一片。歡愛來得突兀、莫名其妙,可熟悉的本能反應,又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他們接吻、撫摸,卻又誰都沒有開口,只有喘息在房間裡緩緩浮動,沉重攏著嬌柔,一聲比一聲緊湊。

  從沒有過的溫柔,從沒有過的輕緩。

  賀昕仰面而臥,胯間坐著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略微用力地揉撫著掌下纖細的玉腰,巨大的欲獸沉重地戳刺、緩慢地研磨,一下又一下,熟稔地疼愛著她的敏感,灼熱的目光代替手掌,愛撫著她身體上的每一寸。

  徐茵茵看起來是那么小、那麼白。

  ……

  「徐茵茵。」

  回應他的,是夾雜在啜泣中的輕喘,「嗯?」

  「我們再也不要吵架了。」

  徐茵茵側過臉,讓柔軟的枕頭吸乾自己的淚水,「好。」

  不再吵架,是的,他們再也不會吵架了。

  尾聲

  世界如此美妙,原來承認愛一個女人的感覺,一點都不糟糕。

  在徐茵茵的蓄意勾引下,他們和好了,賀昕為此撤走了保鏢。和好以後的那幾天裡,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甜美起來。幾次折磨人的爭執,令他對她身體的渴望不增反減,簡直飆到了歷史最高峰。

  賀昕會抓緊一切機會,抱著她、親吻她,即便什麼都不做,也要讓她在自己眼前,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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