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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宅里沒有永遠的秘密,她有的是辦法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轉過頭望向陶靖妤,“小姐,我五歲就跟在你的身邊,任何事情都為你打算。當初呂公子向你求親,你知道我是喜歡他的,可你卻愛上了梁翰遠,我怎麼勸,你都要嫁給他,當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要證明你放棄所有也要嫁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愛!你看,一粒藥丸,一件你的衣裳,就證明了你們的愛不堪一擊。”當年方素馨趁著梁翰遠外出應酬醉酒,穿上陶靖好的衣服,並在他的醒酒湯里下了一粒催情藥,讓這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

  梁翰遠臉色如鐵,每每想到這件事,他都是恨的。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他的,你的性格就是那樣,這二十五年來,你們相互折磨,他小妾一個一個地娶,但最傻的還是我們這些女人,你們都以為他是喜歡你們的嗎?都被騙了!”

  她哈哈地大笑著,“都被他騙了!你們以為他冷著自己的正室,讓我管家,讓我的兒子出去幫他打理鋪子,是喜歡我、寵著我嗎?其實不是的,他是要讓我跟我兒子做他們母子的替死鬼!”

  她指著陶靖好,“小姐,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大宅裡面,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斗,是一定的,你們誰沒有斗過?老太太,你沒斗過?”她一路地望過去,“三姨娘、四姨娘,你們這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暗地裡鬥來鬥去的?梁翰遠,你推我出去當箭靶,我願意的,我真的願意的,可是為什麼你最終心裡還是沒有我?”

  “你只愛這個女人,只愛她替你生的兒子,可你卻要裝出一副冷淡討厭的模樣,因為你知道,你喜歡誰,誰就是箭耙。梁翰遠,你這樣的男人,才是箇中高手,誰都算不過你!”

  大家都是沉默的,有的是被嚇到,有的是冷眼看她到底可以有多瘋。

  還可以再瘋的,可是,她知道今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小姐,當初如果你嫁給呂公子,我就不會有今天,在呂公子身邊我不會這麼難過,我不會……”愛上他。

  那三個字,她沒有說出來,可是陶靖妤已經懂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素馨,算計來的感情,始終不是真的。”

  如果沒有當年她的算計,可能她會嫁一個愛她的男子,過著平淡而幸福的生活,那麼後面所有的故事,都不會發生。

  可該發生的最終還是發生了。

  “我不後悔的,小姐,我真不後悔,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而遷怒呂家。”她最終還是跪了下來,“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

  話音一落,咬碎了那粒準備了多年的藥丸,她的唇里緩緩地沁出血絲,瞪得大大的眼眸里,依舊望著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男子。

  她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他的,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第十章

  這一年的冬天,於梁家而言,既是喜悅,也有幾分隱痛。

  梁家的二姨娘沒了,梁夫人去了一趟梁老爺的書房以後,梁家二少爺就拿著梁老爺簽字的婚書,帶著衛琬瑩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只是大家都知道,以梁佑家的本事,到哪裡應該都可以過得很幸福。

  三少爺梁佑先也離開了,他不喜歡做生意,也不喜歡念書,但他想出去走走,找找自己究竟喜歡什麼。

  幾位姨娘都自求休書離開梁家,當然梁翰遠也沒有虧待她們,每人拿的銀兩夠她們買田置產,富裕地活一輩子了,而且以她們的聰明才幹,相信也不會過得不好。

  至於陶靖妤與梁翰遠,他們的愛情,有太多他們自己的心結,好與不好,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喜悅的是,梁池溪的身體在開春之後,慢慢地好了起來。

  寒冬過去春光來臨,樹頭綻出淺綠的嫩枝,碧糙褪去沉褐,展示出喜人的茵色,南國的春天最為燦爛多彩,各種色澤都開始甦醒,鮮活了起來。

  梁家大宅的婢女和僕從們都脫下厚重的冬衣,換上春裳,經過一冬的蟄伏,春天的生氣回歸大地。

  寧飛楚的信,也在這片春光盎然中遞到了梁池溪的手裡。

  “六王爺在信里說什麼?”梁曲一邊將梁池溪那些洗好曬乾的冬衣收進衣箱裡,一邊望了望坐在窗邊讀信的少爺。

  “唔,他到大安來了。”

  “真的嗎?”梁曲不由地笑了,她知道六王爺是少爺最好的朋友,他要來,少爺肯定是高興的,“什麼時候?”

  “後日他們就到了。”梁池溪將印有六王府標徽的信紙慢慢地折起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春日的暖陽下,泛著透明的光,分外好看。

  “真好,這次他會來看你嗎?”

  “不會。”

  “咦?”

  “他邀我們去明月別院一聚,因為六王妃想見你。”

  “啊?”

  六王妃蘇明珠,是欽聖皇朝的傳奇女子,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她闖進六王爺的婚禮搶新郎的故事,到如今依然是欽聖皇朝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

  梁曲對六王妃自然也是久仰大名,聽說她刁蠻任性,脾氣很大,就連權勢傾天的六王爺都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又聽說六王篩當年愛她如命,他們的愛情故事早已比說書的故事還要精彩。

  但這些聽說,在看到六王妃本人時,都成了空談。

  蘇明珠人如其名,真的就如明珠一樣璀璨奪目,整個人漂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最初,梁曲其實是不願意跟少爺到明月別院去的,少爺的身子才剛好,萬一出府再受了風寒可怎麼好?再說她也不敢保證,以自己的脾氣,可以忍受得了六王妃那傳說中的刁蠻,萬一打起來……

  不過這些顧慮,在見到蘇明珠本人時,都消失了。

  蘇明珠有一雙非常愛笑的眼睛,笑起來就像明月一樣彎彎的眼睛,特別迷人,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六王爺要把這座別院命名為明月別院了。

  梁曲與蘇明珠一見如故,兩人都是性格率真的女子,一見面就覺得特別投緣,再經過相處之後,用如漆似膠來形容也不為過,好到連六王爺都有些吃味。

  “她從來就沒有跟我這麼有聊興過。”他喃喃地跟梁池溪抱怨。

  梁池溪只是微笑,他其實是很開心梁曲可以交到朋友,這麼多年她陪在他的身邊,直都是沒有朋友的。

  當年她也曾有過,梁府里別有用心的人為了接近他而跟她做朋友,她相信了,但那一次差點害了他,從那以後,她不與任何人交好,哪怕交談都是儘量避免。

  她為了他犧牲很多,他一直都明白的。

  “你與王妃,還好嗎?”

  “自然是好的,如果她沒有見到你的話。”

  蘇明珠非常非常欣賞斯文優雅的男子,所以這麼多年,寧飛楚都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的好友介紹給她認識。一個姓任的已經讓他鬱悶不已,再加上樑池溪這樣風華無雙的男子.他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偏偏他無意中在蘇明珠面前提了一次梁曲,說她特別,明珠就吵著非要見見她。

  對蘇明珠的要求,他從來都不會拒絕,所以過了年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大安。

  “你跟曲姑娘的婚事,應該近了吧?”見好友眼裡的笑特別有神采,寧飛楚就明白有的事情已經明朗化了。

  “是,只等我這次身體痊癒,就稟明祖母擇日成親。”他的唇角微微地往上揚,心情愉悅。

  “我有時真的很羨慕你,子玉。”

  梁池溪側過頭望向自己的好友,“可以成為傳奇的愛情,才是值得羨慕的。”

  寧飛楚非常肯定,這人在諷刺他,絕對的。

  梁曲跟著少爺在明月別院住了半個月,一直到京城反覆的加急詔書宣六王爺回京,她才依依不捨地與六王妃道別,並且約好有時間就上京城去看她。

  六王爺回京不到十天,一封急件傳到了梁池溪的手裡,這封急件在梁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北地的狄夷國國主暴斃,新主登位後雄心大發,集齊十萬大軍直壓欽聖邊境,軍情告急,六王爺為國請戰,成為伐北大軍的統帥,這封急件,就是請梁池溪為軍師,共同北上。

  讓梁池溪去打戰,簡直就是開玩笑,先不說他身體那麼差,能不能走出大安都成問題,何況梁家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去軍中。

  但這次,梁池溪分外堅持。

  自古男兒為家國天經地義,他有謀略、有雄心,有為國為民的心,但因為身體及母親而閉居家門。

  而寧飛楚了解他,太過了解,所以這次才會有這封急件。

  事實證明,梁池溪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哪怕再不舍,梁家的長輩們還是同意了。

  相反的,梁曲從一開始就是沉默地,異常地沉默,因她太過了解梁池溪,所以她反而說不出阻止的話。

  “少爺,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好。”

  “你要記住,我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好。”

  “那你去吧。”

  於是,梁池溪走了,寧飛楚很體貼地派了五名御醫來接他。

  一走便是半年,這半年來,邊疆捷報頻傳。

  大王爺原本就非常善戰,再加上足智多謀的梁池溪,要打勝戰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們越戰越勇,六王爺打算一舉將狄夷拿下,直攻它的都城。

  於是,原本在夏末可以打完的戰,一直拖到秋季。

  秋季一天天地過,梁曲的心就一點點地提起來,馬上要入冬了,北國多冰雪,少爺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抵禦得了那樣凍徹心扉的寒冷。

  今年,註定是欽聖皇朝不平凡的一年,也註定是欽聖之殤。

  深秋的某一天,樹葉都一點點地褪去青綠,從枝頭飄落下來,當葉兒落盡,欽聖軍隊攻入了狄夷的都城遂定,可滿朝來不及高興,北境又傳來了舉國皆驚的消息,六王爺戰死了?

  一瞬間,喜悅成了俲。

  皇上傷心得無法上朝,而最最讓人心驚的是,六王妃瘋了。

  梁池溪帶著十五萬大軍,滯留在狄夷不回,皇上頒八道金牌宣他回朝,他都置若罔聞。

  不聽聖命,這可是大罪,今上大怒。

  十月十七的那天,梁曲在陶靖好的房間放下一封信,悄悄地離開了。

  狄夷的風光,與欽聖分外不同,與大安更是不同。

  沒有山丘起伏,沒有水田溪流,只有光禿禿的礫石與小山坡,時序寒冬,北地早已不知降下第幾場雪。

  一大清早,梁池溪咳得特別厲害,偏偏軍帳內又不敢生太多炭火,因為那煙氣會熏得他無法呼吸。

  厚重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並不顯臃腫,反而分外挺拔,玉樹臨風,半年多的軍旅生涯,他眉宇之間有了幾分硬朗的氣息。

  此時他端坐在書案前,漂亮的眼眸微微地垂著,認真地看著攤開在桌畫的地圖,帳內坐著的眾將軍都眉頭緊鎖,臉上帶著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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