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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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離走得灑脫,然而龍翔宮裡,氣氛卻是不那麼美妙。

  無論沈皇后如何辯解,宗室眾人又有誰會相信她的無辜?牽機之毒,向來是宮中秘藥。沈皇后既有下毒的動機,又有下毒的便利,便是說死了不是自己做的,聲聲辯解流淚幾乎泣血,也沒有人為她辯解一句。

  「本宮便是會有理由害皇上,難道還會害了我的兒子不成?虎毒不食子啊!」

  刑部尚書是新上任不久的,是蕭靖一手提拔上來,此時便有些猶豫。雖然方才翊郡王的身份暴露於前,叫他震撼不已,然而從心底來說,自然還是更加親近皇帝一脈。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低聲開口,「娘娘如此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哈哈!」話音未落,便被郡王打斷了,那郡王仰首看屋頂,冷笑著說道:「這位大人,可聽說過前朝武后之事?」

  武后,說是前朝,實則和大鳳已經隔了好幾個朝代。那位留下的不僅是以女子之身君臨天下的傳奇,更有她為了權柄不擇手段陷害對手,甚至掐死親女,毒殺親子的彪悍事跡。

  老王爺便看著床上躺著不省人事的蕭坤,搖頭嘆息,目光中滿是說不出口的憐憫愛惜。

  「此事,為我皇室宗族之事。先帝先皇后之死,如今皇上皇子中毒,不能不徹查。」

  沈皇后聽到他的話,立刻就大叫起來,「徹查什麼?你們身為臣子,有什麼資格來徹查?」

  「便是帝王皇后,也須受到宗人府約束。」老王爺義正辭嚴。其實這宗人府,歷朝歷代大都會有。本朝的宗人府更是在太祖時期得到了許多的重用,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冊,按時撰寫帝王族譜,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號、世襲爵位、生死時間、婚嫁、諡號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陳述請求,替他們向皇帝報告,引進賢才能人,記錄罪責過失。職掌收發文件、管理宗室內部諸事、登記黃冊、紅冊、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皇帝皇后亦是疏於宗室範疇,宗人府自然管得。一般來說,宗人令都是由親王出任,除此外更有左右宗正,左右宗人負責宗人府事務。

  上一任宗人令便是當今的皇帝蕭靖,而當時的左宗正,是榮王。

  正是因為這二人占了宗人府的便利,當年才能暗中聯合到對武帝不滿的宗室臣子做出叛逆之事。可笑的是,當蕭靖登上了皇位以後,生怕重演這一幕,便開始大肆打壓宗人府。不但沒有將榮王送上宗人令的位置,反而用一個庸碌的寧安郡王壓制了榮王成為宗人令。

  這位寧安郡王如蕭靖所料,果然不敢興風作浪,只一味裝鵪鶉,得過且過。這些年來,宗人府名存實亡。

  「娘娘是否無辜,該由宗人府來評斷。」老王爺回頭便看著從進宮後始終縮在人後,企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寧安郡王,「宗人令如何說?」

  被點了名字,寧安郡王心裡頭暗罵老王爺滑頭,竟然要非要拉著自己來趟這一池子渾水。然而事到了這裡,也不容得他躲閃。

  他早就看出了翊郡王並非池中之物,卻從未想到,蕭離竟然是那樣的身份!純懿皇后所出,先帝唯一的血脈!

  亦是景皇帝和文睿皇后的正經嫡孫!

  這樣的血脈,這樣的身份,說一句尊貴無比也不為過。可著這天底下,可還有誰能高貴過他去?

  眼下的情形……寧安郡王雖然膽小怕事,但絕不是一個蠢人。被老王爺強拉著進宮來,便能夠看出老王爺和今天進宮來的這些宗室在先皇正統和當今皇帝之間的態度了。

  更何況,看方才那幾位尚書大人的模樣,除了一個兵部尚書明著站到了翊郡王一邊外,餘下幾個都有些左搖右擺。然而只一個兵部尚書,足夠了。別說皇帝現在昏迷,就是清醒著,難道能夠擋住翊郡王?

  寧安郡王心裡頭一掂量,明顯不能嘛!皇帝不掌兵,邊軍素來由幾位大將把持。皇帝手裡頭最能夠倚仗的,便是京城禁軍了。可是,禁軍三營……統領是定北侯凌顥啊!

  按說定北侯是皇帝提攜,應該是忠心耿耿。但是要命的是,定北侯有個便宜閨女,凌妙。未來的翊郡王妃,還是當今皇帝親自賜婚的!

  忠心於一個昏迷著,不知道能不能醒的當今聖上,還是忠心於自己的女婿……似乎不是什麼很艱難的選擇!

  這些念頭,只在寧安郡王心中一閃而過,便叫他下定了決心。

  當下咳嗽一聲,越眾上前,正色道:「王叔所言極是。」

  又轉頭看向沈皇后,溫言道,「娘娘也不必擔憂。只要娘娘是清白的,宗人府自然會還您一個公道。」

  公道?

  沈皇后滿心絕望,只慘然一笑。

  有什麼公道還給她?當年,是她幫助蕭靖一起暗害了武帝,也是她親自去逼死了純懿皇后。如今,更是她親手將含有牽機毒的參湯灌進了皇帝嘴裡!於她而言,還有什麼清白什麼公道!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痴心妄想什麼一箭雙鵰!

  蕭離,明明給了她選擇的。如果她能狠心一點兒,只送了蕭靖殯天,是不是,今日蕭離便能夠放她們母子一條生路了?

  正在失魂落魄間,沈皇后便見了幾個不曾見過的侍衛進來了,對她躬身道:「娘娘,請。」

  話雖然恭敬,態度卻是強硬。

  「不!」她猛然反應過來,一頭撲到了蕭坤的床前,只拉著昏迷中蕭坤的手,入手冰涼。她心如刀割,回頭嘶聲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蕭離的人,你們去對他說,放過本宮,本宮願意替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本宮……本宮可以以皇后的身份宣布,這天下大位交於他!本宮能叫他風光登基,不受半點世人的詬病!」

  「你們去說,去說!」

  她的身子委頓下去,捂住了臉,哭得撕心裂肺,「只要他放過我的坤兒,放過我!」

  老王爺看了一眼宗人令,又看了一眼兵部尚書,三個人面色都有些凝重。他們都明白沈皇后所說的,蕭離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殺父之仇,奪位之恨,如何能夠不報?

  然而現下的蕭靖,早已不是普通的皇室。他是君臨天下坐北面南的帝王,更是蕭離的叔父。蕭離便是大仇得報,日後登基也難免為人所詬病。由沈皇后出面做這件事,對蕭離的好處不是一點半點。

  「既如此,本王自會去與殿下說及。」老王爺沉聲道,一個眼色,宗人府的人拉了沈皇后下去。

  定北侯府,琳琅苑中。

  一隻白玉雕成的小香鼎裊裊冒出香氣,兩盆水仙開得正好,嬌黃淺白,滿室生春。

  凌妙一手拈著棋子,一手支著下巴,很是崇拜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不見刀光劍影,而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古往今來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蕭離已經換了一襲大紅色錦袍,寬袍廣袖,墨色繡金紅紋路的玉帶緊緊束在他勁瘦的腰間,血玉紅簪挽住了墨色長髮,這樣的顏色穿戴在他的身上,配上那一張絕色的面容,竟是生生不見半點兒的冶艷大俗,相反,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肆意風流。只這樣閒閒倚在榻上的姿態,便叫人移不開眼睛。

  「王爺,小姐。」木槿從外邊快步走進來,看了看蕭離又看了看凌妙,輕聲道,「侯府外頭來了許多人,打頭兒的是寧老王爺。」

  寧老王爺,便是那位宗室中輩分最高的了。

  「竟找到了這裡?」凌妙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瞟了一眼蕭離,「你猜他是為甚來的?」

  第二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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