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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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戍面容之上並無怒色,偏偏顧臻臻覺得有些心驚。

  她與燕戍成親時日不算短,但捫心自問,卻是始終不曾了解過這個男人。

  「自從回京,你作了許多的事情。」燕戍淡淡開口,「如今,該是歇一歇了。我已經叫人去收拾了落月軒,你在裡邊好好兒地將養一陣子吧。」

  顧臻臻瞳孔一縮,仿佛是不可置信,卻又是意料之中。

  「老爺,你……要軟禁我?」

  她咬著殷紅的唇瓣,饒是人過三旬,眉宇間也依稀留著許多的少女風致。

  「不是軟禁。」燕戍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心下有些可惜。明明,是個看上去很聰敏的女人。

  「只是讓你安靜一些。」

  去歲接到帝王命他回京的聖旨後,顧臻臻便以為父親賀壽為名,先一步到了京城。這一年來,她在京城中的動作不少,燕戍本是命人看住了她的。但人有疏忽,她與安陽侯世子夫人合起火來坑了薛五和顧琬一把的事兒,已經叫燕戍厭惡了她。不然,也不會是知道了凌妙一個耳光抽在了自己的妻子臉上而毫無反應。

  「或者,你若是覺得禁足能讓你明白一些,那就是禁足吧。」燕戍錯開了視線,不再看顧臻臻。

  顧臻臻忍不住倒退了兩步,伸手捂住了心口,「侯爺……」

  她珠淚盈盈,「我知道卿辭的事情是我叫侯爺為難了。可侯爺想一想,那孩子是我的侄兒,我怎麼能袖手旁觀?」

  「不。」燕戍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顧臻臻面前。他身材高大,站在身形纖細嬌小的顧臻臻面前,就如同華松茂樹之於嬌蘭。

  「你該知道為什麼。」

  顧臻臻垂眸不語。

  「我本以為,這些年你隨我在西海沿子,已經收斂了心裡的戾氣。沒想到,回京後你開始變本加厲。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盡知。」

  顧臻臻霍然抬頭,「所以侯爺,你這是為了外人,想要讓我禁足?」

  她嘴角彎了彎,勾起一抹難看至極的笑容,「侯爺,在臻臻心裡,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可是如今,我唾棄你!同樣為一品侯,定北侯手裡有權,你就要向他折腰?甚至為了討好他,要來折辱我麼?」

  聽她這樣說,燕戍心裡最後一點兒的情分都沒有了。

  顧臻臻桃花面,蛇蠍心。這本不算什麼,對於一個在沙場上征戰半生,手裡染滿了鮮血的武將來說,想要算計別人,哪怕是殺人,也該有那個本事。顧臻臻,或者說是英國公府庶出的一脈,都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數次出手暗算顧琬,都被人家化了過去。這次,更是直接吃了個大虧,丟人丟到了整個兒京城。

  他在定北侯府里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小廝偷偷給他送了信兒。他讓燕北辰留下吃喜酒,自己回了府。讓顧臻臻禁足,一是為了懲戒她,然而另一點也是想要保護她。

  顧卿辭的事兒,他之所以沒有插手,是因為他隱隱察覺到了,這或許就是個坑。而目標,顯然就是顧家庶出那一脈。

  至於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必要去攪合這攤子渾水。

  對顧臻臻,雖然當年是她一手設計了他,然而最後答應娶她的終究是他自己。

  這多年來,讓她空擔著一個平南侯夫人的名分,想來她也早就後悔了吧?看在她教養女兒還算盡心的份兒上,他也不願叫她最後沒個好結果。

  不想再多說什麼,燕戍喚了人進來,吩咐道:「送夫人去落月軒。」

  顧臻臻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燕戍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遠去,搖了搖頭。

  等到了晚間,燕北辰回來了。

  「父親。」他顯然是喝了酒的,一張娃娃臉,兩頰有些紅暈。嘿嘿傻笑,「您沒留下,我們把定北侯灌醉了。」

  看著兒子傻兮兮的笑臉,燕戍不禁嘆氣。不說別的,他自問也是個文武全才了,沒想到除了打仗外,兒子半分沒有像自己的地方。

  進京前他就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兒子京城不比從前的駐防地,說一句想十句,進一步思三步,否則哪天一句話得罪了人,或是跳進了人家挖好的坑裡都不知道。

  可惜了,都是白說。看這個模樣,身為一個晚輩,在人家大婚的時候把長輩灌倒了,難道很好看?

  有心教訓幾句,但看看燕北辰醉眼迷離的模樣,還是揮了揮手,「回去歇著吧。」

  而此時此刻,定北侯府。

  燕北辰嘴裡被灌倒了的新郎凌顥,被人扶著踉踉蹌蹌地走到了自己的新房外頭。

  他站直了,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了,俊朗的臉上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你們回去吧,今兒多謝了。」

  送他回來的是他的兩個昔日手下,倆人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此刻笑眯眯地躬身道:「恭祝侯爺心想事成了,記得給兄弟們的好處。」

  「滾,少不了你們的!」

  待兩個人走了,凌顥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新房裡,顧琬已經換了一身大紅色的百鳥朝鳳喜服,端端正正坐在床頭。她的身邊,還有四個跟來的丫鬟。餘下的小丫頭們,都是侯府里的了。

  「侯爺。」見他進來,顧琬連忙站起來,迎上兩步,「你回來了。」

  跳動的燭光下,顧琬明媚的面容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妍麗。她的眼睛一如當年,清亮,明澈。

  「阿琬……」凌顥心頭一熱,握住了顧琬的手。

  當著那麼多的丫鬟,顧琬臉上不免紅了,嗔怪道:「侯爺,都看著呢!」

  凌顥摸了摸鼻子,另一隻手卻不曾鬆開,而是牽著顧琬來到了大圓桌的旁邊。桌子上,擺著合衾酒。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親自倒了兩杯酒,拿起一杯遞給顧琬,自己又拿了另一杯。二人交臂,都是一飲而盡。許是喝得快了些,凌顥經被嗆得咳嗽起來。

  顧琬身邊一個機靈的丫鬟連忙上前,遞給顧琬一塊兒帕子。顧琬接過來,輕輕拍著凌顥的後背。

  終於忍住了,凌顥臉上越發有些發紅,「叫夫人笑話了。」

  這一句夫人,便叫顧琬微微紅了眼圈。她輕輕擦去凌顥因咳嗽而滲出的汗水,「看你,多大的人了?」

  這句話,便叫凌顥一怔。當年,他被人下了藥,懵懂之際跌跌撞撞的,正一頭撞在了來赴宴的顧琬身上。那會兒,她也是這樣的一句話。

  他記了二十多年。

  沒想到,還能再次聽見。

  「阿琬……夫人……」

  這會兒,凌顥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醉了。

  幾個丫鬟都很是有眼力勁,互相看了一眼,齊齊福身後魚貫退出。

  凌顥的呼吸,隨著喜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便有些急促起來——任是誰,等了二十年,才等到心愛的女人能不急呢?

  他猛然打橫抱起了顧琬,朝著那張費了許多心思,正垂著大紅色百子千孫幔帳的千工床走去……

  一夜無話。

  三日回門,顧琬回的,自然是自己那座小宅子。

  凌肅兄妹都在等候著顧琬的歸來,被顧琬放了身契,已經成了良籍的錦兒也在。

  定北侯府的馬車剛剛停在門口,就有門房跑著迎了出來,「侯爺,夫人!」

  凌顥微微一點頭,「阿肅阿妙可都在?」

  「大爺和小姐都在呢,早就念叨著了。」

  夫妻二人攜手而入,就看到了迎面接出來的凌肅兄妹。

  「娘!」

  凌妙最是焦急,提著裙擺就跑到了顧琬的面前,拉起了顧琬的手,將凌顥擠到了一邊兒去。

  「娘,我可想你了!」將頭倚在顧琬肩頭。

  三天沒見女兒,顧琬也是擔心的,摸著她嬌嫩的臉頰,溫言道:「那娘今日不走了,陪著你好不好?」

  凌顥的臉頓時就黑了。

  去寫下一更,大概是要明天審核後才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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