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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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錦兒回來了,手裡拿著顧氏說的人參雪蛤等物交給了老管家。老管家再次熱淚盈眶,千恩萬謝地回去了。

  顧氏只覺得心慌意亂,又不想叫人看出來,便叫身邊的丫鬟們都出去歇著。錦兒沒走,她與顧氏之間的情分本就很深,又都互相了解。一邊鋪著床,一邊嘴裡念叨著:「不如明日過去看看?也好放心。」

  顧氏沒有言語,托腮坐在琉璃燈下。跳動的燭火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暗影,將她與凌妙極為想像的面容映得明媚極了。

  「姑娘!」錦兒回頭一看,見她還在發呆,稍稍提高了些聲音,轉身走到了顧氏跟前,「您倒是說句話啊!」

  顧氏回過神,「什麼?」

  錦兒嘆氣,「我說,明日是不是預備些東西,去看看侯爺?不說別的,侯爺自從回京後,對咱們是什麼樣兒的?便是禮尚往來的,也該去走一趟的。」

  「你叫我想想。」顧氏輕輕說道。

  她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人。在凌顥對她表白心跡後,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她已經能夠明白現下她對凌顥的感覺。她不抗拒凌顥,但二人之間似乎又少了點兒什麼。

  但就在方才,她才終於知道了。

  聽到耕耤禮的隊伍遇到刺客的時候,她是焦慮的。得知凌顥重傷,她更加慌亂的不知所措。正如錦兒說的,她很想去看一看,看一看現下的凌顥到底如何了。看不到,她難以安枕。

  「好,明日我便過去看看。」

  做了這個決定後,顧氏抬頭看著錦兒,「錦兒,我……」

  「我都知道。」錦兒握住了顧氏的手,「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侯爺人好,對你一片真心。這段日子誰不是看在眼裡?便是小姐和大爺,也都明白著呢。」

  顧氏面上泛紅,「誰要與你說這些?」

  轉身去躺下,用被子蓋住了臉。

  錦兒站著偷偷地笑,半晌後才息了燭火,借著點兒月光也歇下了。

  這一夜,顧氏輾轉反側,都沒能睡好。次日一早,便喚了凌妙一同前往定北侯府看望凌顥。

  母女倆坐著馬車到了侯府大門口,這還是顧氏頭一次來到這裡。門房一看,馬車很熟悉,只以為是凌妙一個人過來的,兩個門房立刻搶上前來勒馬打帘子,嘴裡叫著:「小姐來了!」

  等帘子撩了起來,凌妙先跳了下來,一個門房還笑著說道:「小姐有日子沒過來了,這回……」

  話音戛然而止,卻是看到了車裡的顧氏。

  這門房少了一條手臂,也是曾經跟隨凌顥的兵士。一般來說,本朝兵士殺敵受傷,多少都會給點兒撫恤的銀子回老家去。但又能給多少?幾兩銀子對於這些已經殘了的兵士而言,並不能保障日後的生活。許多兵士寧可戰死,也不願意變成了殘廢,日後回到老家困窘而死。

  凌顥深知這些人的不易,能夠帶回來的便帶了回來,將一部分人安置在自己的府里做事情。

  這門房便是其中之一。

  「這……」他不認識顧氏,但看她與凌妙同乘一車,再看年紀相貌,傻子也知道是誰了。

  凌妙把他扒拉開,「這是我娘。」

  「夫,夫人!」門房大叫一聲,差點兒跪下。跟著凌顥的人誰不知道這位大爺每日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夫人來了!」

  這門房先想到的就是夫人到了,自家侯爺……

  轉身一溜煙兒就往裡跑著去報信兒——天老子誒,可得叫侯爺有個準備哪!

  剩下的那個門房訕訕發笑。

  顧氏與凌妙母女倆面面相覷,同時眯起了眼睛。這情形,可是不大對啊!

  沒見過主子受了重傷,底下人這麼高興的。

  「走,咱們看看去。」凌妙扶著顧氏往裡邊走,才走到儀門處,就碰到了氣喘吁吁迎接出來的老管家。

  老管家臉上陪著笑,「夫人小姐怎麼過來了?侯爺他……」

  「我們來看看他。不知他的傷好了些沒有?」顧氏輕問,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凌妙心下有些明白了,她的二叔大概是沒甚大事,只想著試探試探她娘。不過,沒想到她娘居然親自過來探望了。對著老管家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成功地讓老人家臉上更是苦哈哈的了。

  她扶著顧氏,「娘,我帶你過去。」

  凌顥剛剛回京的時候,定北侯府才剛剛被賜下來,只是一座空宅子,還是凌妙幫著收拾的。對這座侯府,凌妙可是熟悉得很。不管後邊老管家連連使顏色,她帶著顧氏揚長而入。

  老管家苦著臉跟在後邊兒,只希望那門房跑得夠快,能讓侯爺有個準備。

  可惜,事不從人願。

  他家定北侯是個閒不住的人,每日裡早起練武已經成了習慣。現在肩膀有傷自己練不成,就早早起來看著自己那一隊護衛對打。

  顧氏和凌妙找到凌顥的時候,他正吊著條胳膊,看著校場裡兩個勁裝少年斗得難解難分。

  一邊兒看著,一邊兒拍著腿大笑,哪裡像個重傷不起的了?

  「侯爺,侯爺!」老管家捂住了臉,盡職盡責地提醒著凌顥。

  凌顥轉過頭,就看到了一臉幸災樂禍的凌妙,以及臉上掛著寒霜的顧氏。

  顧氏此生最厭惡的莫過於男人欺騙她。她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在大門口時候本就有所懷疑,現下看見了,只氣得身上發冷。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凌顥,轉身就往外邊走。

  「阿琬!」

  凌顥連忙追了上去——阿琬連女兒都不顧了,可見氣成了什麼樣!

  他昨天回來後一時心血來潮,想看看如果知道自己受了傷,顧氏會不會擔心,就派了老管家過去。當老管家捧著那些人參雪蛤回來的時候,凌顥內心是歡喜不已的。所以這一夜他也同樣沒睡好,不過是興奮的。

  「阿琬,阿琬!」

  顧氏走的很快,出了校場老遠凌顥才追上了她。

  「阿琬,聽我說!」沒受傷的手拉住了顧氏,凌顥喘了口氣,「我沒想騙你,真的。」

  顧氏輕輕吐出一口氣,「我知道。」

  「阿琬?」凌顥還要再說,外頭卻又跑進來一個門房,「侯爺,平南侯來訪。」

  他的身後,平南侯燕戍和世子燕北辰已經跟著走了進來。

  當然,這父子二人也看到了凌顥與顧氏。

  算起來,燕戍還是顧氏的妹夫,該叫顧氏一聲姐姐。

  不過誰都知道,顧氏與顧臻臻之間連半分的姐妹情分都沒有。再加上之前燕戍一直未在京城,對於顧氏,他也只是見過一兩次而已。

  他帶著兒子過來,本是為了感謝昨日凌顥在御前讓醫之德。沒想到,進了侯府就看到這麼一出。凌顥正緊緊抓著他內姐的手,著急地說著什麼。

  燕戍亦是武人,性子粗豪中不失精明。哪怕眼前一幕有些叫人詫異,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只面色如常地對著凌顥抱了抱拳:「凌兄。」

  凌顥只能先放開了顧氏,笑道:「燕兄光臨,有失遠迎。只是無法全了禮數,還望燕兄不要見怪。」

  他指了指一邊的膀子,示意燕戍自己受傷了。

  燕戍笑道,「你我同僚,神交已久,哪裡用得著這般多禮?」

  說著看了看顧氏,「大姐。」

  凌顥:「……」

  雖然與顧臻臻勢同水火,但終究與平南侯無關。上次凌妙掌摑了顧臻臻,顧氏原本以為平南侯會替她出頭,沒想到一直沒見什麼動靜。相反,在他進京之後,顧臻臻反倒是不如開始那般在城裡頻繁走動了。可見,燕戍對顧臻臻並沒有痴迷眷戀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不過這稱呼還是叫顧氏有些發窘,尤其這種情形下。她勉強笑了笑,「燕侯爺。」

  燕北辰上來分別見過了凌顥和顧氏。

  凌顥將人往花廳里讓,又對顧氏輕聲說道,「阿琬,你先去後邊等等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說著,便捏了捏顧氏的手。

  當著平南侯父子,顧氏自然不好再給他臉子看,只氣得一扭頭,沒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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