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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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坤沒有說錯,這一天,京城裡已經傳遍了,顧家的別莊遭遇了歹人,幸而被巡查禁軍回城的定北侯碰到,一舉抓住了歹人。

  百姓們不知道內情,聽說了出了城門不遠處,就在白鶴山下,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嚇壞了。天亮後,見到一隊甲冑鋥亮面容肅厲的軍士壓著許多黑衣人的屍首送往順天府,頓時都炸了營似的議論紛紛的。

  「聽說了嗎,那些歹人不但搶錢搶東西,還殺人哪。被搶的那家人,護院一個都沒留下!」

  「怎麼沒聽說,滿大街都議論這事兒呢!哎我跟你說,那被搶的是什麼人家你知道嗎,就是先前,跟武定侯和離,帶著女兒破門出府的顧氏夫人!你說說,她帶著女兒住在別莊裡,這要是被賊人……哎呀呀後邊的話可不好說!」

  這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立刻就有人反駁:「喝了幾口酒,就胡說八道了!歹人根本就沒能進了人家院子裡頭!你還不知道吧,人家顧氏夫人的女兒,那是未來的翊王妃,皇上親自聖旨賜婚的!王妃娘娘在那裡,能沒有人保護?再說了,後頭趕去救人的又是誰?大名鼎鼎的定北侯,就連西北那些蠻夷都被定北侯打的屁滾尿流的,何況幾個歹人?叫我說啊,咱這京城裡,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怎麼突然就有了殺人不眨眼的強人了?叫我說,裡頭不定是怎麼回事呢!」

  「照你這麼說,難道還有內情?」又一人接口道,「顧氏夫人雖然和離,但好歹也是出身國公府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敢去欺負她?再有個要做王妃的女兒,惹她,不是老壽星上吊,自尋死路嗎?再說了,我聽城外的一個親戚說,顧氏夫人和那位小姐都是心善的很,莊子裡的佃農房子被大雪壓塌了,還是她們出面給找了庵里去住,又給了吃的穿的,還給藥。去搶掠這樣的人家,也不怕遭了報應!」

  「唉,高門大戶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之前說話的人故作神秘。他越是這般,旁人便越是心癢難耐,各種猜測隨之產生了。

  有的說是愛慕翊郡王的女子因嫉妒凌妙買通的強人,有的猜是凌頌因不滿從前的妻子與自己和離下的手,還有的猜是不是與英國公政見不合的人,拿著英國公沒有辦法,所以找顧氏母女泄憤的。更有一種大膽子的悄悄說,凌家小姐容貌與從前衛將軍的千金那樣相似,是不是有人心虛,所以才引來了這場禍事的,話頭兒,隱隱就指向了蕭乾。

  總之,猜測是五花八門的,流言是止不住的。

  初時凌顥將一個歹人送到了順天府的時候,順天府尹又是驚又是怒。眼瞅著到了年底官員評核的時候,他的轄地里出了這樣窮凶極惡的匪徒,今年他的考核等級,能好麼?這還不算,天子腳下啊,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強匪的,怎麼就叫他趕上了?他兢兢業業地幾年,原想著好歹是京官,哪怕無功無過,日後也能升調到外省去做個父母官。這下兒,全都砸了!

  待聽到街頭上傳言的各種流言後,他先還顧不上,直到流言指向了七皇子,順天府尹這才意識到了不好。再想叫人去壓下流言,已經晚了,整個兒京城裡大街小巷的,沸沸揚揚,卻又哪裡壓得下去?

  等到凌顥親自上了順天府,悄悄告訴他那個送來的強人的身份,順天府尹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傻了。

  活著的那個,竟然是從前的將軍,還是個欽犯?

  暗暗罵著凌顥不是個東西,順天府尹覺得自己沒那麼大的能耐處理這件事。可,能找誰呢?

  定北侯凌顥又給他出了個主意。

  當年的霍如海是在刑部大牢里逃走的,如今抓獲歸案了,自然要找刑部尚書啊!

  順天府尹一拍大腿,也不顧著天黑寒冷,把五十多歲,頭髮都花白了的刑部尚書請到了順天府。

  刑部尚書開始倒是沒有什麼不滿,霍如海死遁的時候,他還在禮部做侍郎,這事兒跟他就沒什麼干係。現下拿到了這個原本早就該伏法的罪臣,李尚書還以為自己撿到了天大的便宜。等到和順天府尹一開審,倆人就都流了一身的冷汗。

  這,霍如海交代出來的幾件事,隨便拎出來一個,那都是殺頭株連的大罪啊!

  二人搓著手你看我我看你,嚇得臉色都變了,最後還是李尚書拍了桌子,和順天府尹兩個人即刻進宮請求陛見。至於皇帝知道了後會怎麼樣,倆人也顧不上了。

  就在這二位大人進宮的時候,京城一座院子裡,顧氏正冷著臉坐在花廳里,她的對面,是許久未見的顧如松夫妻。

  這裡是顧氏置辦下的一處宅子,原本是想著給凌妙做陪嫁,亦或是給凌肅日後的妻子做聘禮用的。宅子不算大,小小巧巧的只有三進,但收拾得也算是精緻利落。

  因昨夜一場廝殺,別莊裡死了那麼多的人,顧氏將那些護院的後事託付給了凌顥,又叫錦兒當家的幫襯。

  至於別莊,暫時是住不了的。那些僕婦丫鬟都嚇得不行,人心惶惶的,凌顥也不放心她們母女兩個再留在城外,便提議讓顧氏和凌妙都住到定北侯府去。

  顧氏當然不會答應——便是她沒有和離,和凌顥也是叔嫂的名分,也沒有個嫂子住到小叔子家裡去的!更何況她和離了,嚴格說來,這個時候她和凌顥可是什麼關係都沒有的陌生人了,住過去叫人怎麼說他?又怎麼說她?

  所以她堅決不肯。

  聽到了消息先後趕到了別莊的蕭離和凌肅都明白她的顧慮,凌肅便將母親和妹妹安置到了這座宅院,院子雖然不大,但好歹在城裡,先就安全些。蕭離雖然也有不少產業,但很明智地沒有和大舅兄爭這個——他料想,顧氏也不會同意的。

  凌顥無法,只能先順著侄子。三個男人親自護送顧氏母女倆回到了城裡,蕭離又調了不少王府的侍衛過來。他保護未來的妻子,這一點凌肅也說不出什麼,倒是叫凌顥暗暗羨慕。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到了黃昏時分,宅子裡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顧如松。

  自從上次顧如松對顧氏放了狠話一刀兩斷後,顧氏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己的兄長。

  顧如松可不是來撫慰妹妹和外甥女的。

  城裡的流言沸沸揚揚,英國公和顧如松顧如柏等人都是身上有官職的,自然會聽到。英國公顧栩回府後就狠狠地發作了一通英國公夫人,老夫人也是有了年紀的人,當著那麼多的晚輩,一時氣惱就暈厥了過去。顧如松擔心母親的同時,對妹妹的怨恨越發打了——顧家幾代人的好名聲,都因顧琬染了瑕疵!

  因此進門後,顧如松非但沒有一句關切詢問的話,反而開口就是問罪。他先還是坐著說,說到了激動處,索性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才指著顧氏痛心疾首:「當初我就讓你不要和離,你非但不聽,反而怨我不顧你的死活。如今呢,啊?和離的事情還沒過去,又鬧出什麼賊人的事兒!京城內外,幾時有過這樣的惡事?你卻不想一想嗎,為何賊人別人不搶,偏生就去搶你們?還不是因為你們母女倆膽大到想要獨自撐著門戶?如果還在凌家,賊人有這個機會嗎?」

  顧氏從昨夜起就沒有好好休息,本就疲憊,聽得顧如松的指責,當下就冷了臉,「大哥這話叫人寒心,虧你還是國公府的世子,是朝廷的官員!照你這樣說,莫非賊人搶掠,還是被搶的人有錯了?殺人的,還要怪罪被殺的了?」

  見她急了,世子夫人瞪了丈夫一眼,暗自怪他不會說話。明知道顧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怎不知道說話軟乎些呢?

  當下擦了擦眼角,對顧氏泣道:「妹妹別怪你哥哥說話不中聽,他這是著急。你不知道,如今外邊傳的多難聽!父親今日回到府里,就與母親爭執了一場,母親一怒之下暈倒過去,現下還病倒在床上。妹妹,你哥哥是替你著急啊!」

  「那我多謝了。」聽見英國公夫人病倒在了床上,顧氏攥了攥拳,澀聲道,「母親怎麼樣了?」

  世子夫人忙道:「太醫說只是一時的氣怒攻心,平日裡又憂慮過度所致。眼下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擔心你和阿妙。妹妹……」

  她頓了一頓,突然就抓住了顧氏的手,哀聲道,「算是嫂子求你,為了母親,你回去吧!一夜夫妻百夜恩,難道你就半分不念著侯爺的好處?你們當年也是恩愛過啊!你這樣,一事接著一事,就算你不顧自己的聲名體面,就不能為你的侄女們想一想嗎?」

  說著就站了起來,對著顧氏作勢要跪,「妹妹,旁人我不管,只說明蘭。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從小眼珠子似的看到大,如今眼看著到了說親的年紀,原本有幾家門當戶對的是有結親意思的,可是自從你和離後,就都沒了信兒……妹妹你也是看著明蘭長大的,你忍心因你,耽擱了你侄女麼?」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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