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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今天突然拉著她的手,跟她說:“辛苦你了。”

  她有點想哭。呂威去年認識了一個死了丈夫帶著三歲孩子的年輕女人,大約是男人的某種劣根性作祟,叫他平時生意場上那麼多的花都沒有迷了眼睛,卻被這寡婦勾起了同情心。

  呂威覺得這個年輕女人很可憐,需要他照顧,且他還不是想包養這個女人,而是非得鬧離婚要去娶這個女人。

  她心裡一合計,什麼也不說,啥也不鬧,乾脆跟公婆商量,將他攆出家門,叫他跟著孤兒寡母過一段日子。

  “我們結婚十幾年了,關係不是說斷就斷的,就是要離婚也不是空口白牙一句話的事情。你要是非得照顧她,你就去,等你跟她日子過順當了,你再回來要跟我離婚。那時候,我在爸媽協助下基本上把各項財物的分割方式也說清楚了,你回來,簽字就成。”

  不到三個月,他就什麼也不說,回來了,絕口不提離婚的事情。

  呂威要去照顧孤兒寡母的時候,她沒覺得看不起,呂威要離婚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看不起。偏偏這人竟然不滿三個月就回來了,且沒跟這個寡婦斷清楚,叫她看不起了。

  她感念婆婆和公公的好,不願在這個節骨眼跟呂威鬧,這兩位老人一直對她不錯,她這個當口說不出自己想要離婚的話來。

  可惜這王八蛋居然還是回來了。

  她慢慢吃完了早飯,牽著兒子的手去外面玩了一會,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回來,跟兩位老人說:“媽、爸,我帶孩子去拜一拜貓仙,再來吃飯。”

  兩個老人早上都拜過了,聽到媳婦提起,站起想再去看看。一行四人才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到貢台上其中一個泥娃娃嘴角低垂,眼中流淚,頃刻間就化作了一灘泥水。

  呂老三駭得眼睛發紅:“打電話……打電話問問,問問那個孽子公司出了什麼事情。”

  沒用半個小時,呂威就趕回來了。如今大伯、二伯去世,兩位的子孫輩也沒有抗得起事情的,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要他決斷,是公司的一把手。

  當時一接到電話,心裡就咯噔一下。

  壞事了。

  偏他可能知道是什麼事情。

  故而呂威回家的時候,還帶了哭喪著臉的女青年,外加廠里一個憨厚的中年人。一進門,這個女青年就驚訝的對著呂老三叫了一句:“長腿叔叔!”

  這一叫,把眾人都叫愣住了。

  那憨厚的中年人沒懂‘長腿叔叔’是個什麼梗,抄著地方口音說:“你這姑娘咋哩呢!呂老闆既然是你叔叔,你咋還偷偷拍照,要報導他?”

  女青年是個實習記者,因為得知呂家的水產養殖廠裡面濫用添加劑和抗生素,就摸到廠里來‘查證’,哪曉得被廠里的工人——也就是憨厚的中年人給逮住了,報告給了上級,被人砸了相機。

  當年呂老三資助學子,沒有以公司的名義,都是私人名義捐款,不要這些學子說感謝話,用以上報紙提高公司影響力的那種。故而,女青年有‘長腿叔叔’的照片,知道他叫啥,去卻不曉得呂家這個黑心廠是‘長腿叔叔’家裡的。

  憨厚的中年人還在說:“呂老闆是好心人,當初救了我們一村子人,你這妹仔想東想西的,呂小老闆是呂老闆的兒子,咱會添加什麼……劑……”

  呂老三臉都臊紅了。

  讓人賠了女青年的照相機,呂老三和這個姑娘單獨在樓上談了幾個小時。出來之後,坐在沙發上,一整天沒說一句話,呂威也跪了一整天,直到凌晨,跟雕塑一樣的呂老三才動了,他問兒子:“剛剛那姑娘說的的話你聽見沒有?她說,得了我親手寫的字帖,時刻銘記其中的幾句話,你還記得是哪幾句嗎?”

  呂威:“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為人處世,但求無愧於心。”

  呂老三嗚咽道:“人家走的時候跟我說這樣的話,說從小到大受我饋贈,只想著長大之後要報效國家,多做好事……這是人家要點醒我呢!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你說,人家拍到什麼了,你要砸人家的相機?”

  呂威:“爸,你相信我。自您下了命令,廠里的東西都是‘一等貨’,她相機里拍的是上個月的東西,這些東西不能被登報也不能被‘暴光’啊!公司名譽掃地都是小事,以前買過我們廠里出去的東西的人……”

  在父親滿含失望的眼神下,他閉嘴了。

  呂老三看著兒子,一字一頓的問他:“命都要沒了,這些重要嗎?”

  呂威神色帶了些不忿出來:“哪就真沒命了呢!爸,又不是我們一家的廠子往裡頭加東西,做這個事情的多了去了,找一個不這麼幹的才稀奇。怎麼就我們一家人出事?有這麼倒霉沒有!要遭,個個都跑不掉。”

  呂老三氣得要死,難不成你聽到有人要跟你死一塊,你就願意去死了!簡直冥頑不靈。

  說白了,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還懷著僥倖心理。

  呂老三原先是真不知道,原來濫用抗生素會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這是禍及子孫後代的事情,添加色素和大量防腐劑更是會直接危害人體健康。再加上呂家的這邊的養殖場是連著水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飼料’撒出去也是會造成環境污染的。

  這些危害,女青年都一一跟他說了,氣得呂老三差點一個仰倒死過去,他原先總以為遭了這樣的報應,大部分還是因為無度捕殺海里的生靈所致,哪曉得!哪曉得!

  呂老三狠了心腸,抹了淚說:“我以身作則,從小教你行為處事,自認沒有偏頗,卻讓你長成了這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我得重新教你。”

  關了廠子,關了公司是不成的,那要弄得一大批人失業,更是造孽。呂老三對這個不懂,一時沒有好辦法,不過他能讓呂威想辦法,將之前賣出去的‘水產品’通過各種渠道召回,再請專業人士對工廠的生產環境進行檢測……

  這些呂威都做了,但他卻不能同意父親讓他去相關部門‘投案’的決定。

  也是這位女青年點醒了呂老三,他文化有限,對國家政策不了解,還不知道這可能是犯法了的。

  月末,家中還在為這個決定僵持的時候,國內發生了地震。

  ***

  那是在暑期都要結束的時候了,海芷蘭那一日依舊在胖奶奶的院子裡練習畫符,就見到呂老三懷裡抱著個箱子,帶著兒媳跟她打招呼。她看了站在兩人身後的呂威一眼,將他們帶到屋裡,就避出去了。

  海芷蘭其實挺好奇借緣的後續,可這一家子人都散了,肯定是渡過了極悲傷的幾個月,肯定不願意揭開傷疤的時候多一個人旁聽。

  卻說呂老三協同兒媳婦進了胖嬸的院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箱子打開,取出保險箱,沒打開,高高的舉起來,呈給胖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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