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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回到汜陽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錦笙被君漓抱回天樞閣,一直抱到她的臥房,喚了雲書前來。

  拿了包紮的東西,又打了一盆熱水進來,見君漓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雲書只能輕聲道,“太子爺,您回去吧,奴婢來就可以了。”

  君漓接過打濕的巾帕,輕柔地給錦笙擦臉,清理額頭上的傷口,又給她上完藥,掩好被子,在她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後才離去。

  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她的書桌,那上面靜靜地躺著一張澄心堂紙,上書一百遍小字——“曦見”。

  君漓嘴角微微挽起,伸手拿了去。

  或許是撞了頭的緣故,錦笙這一覺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好像回到了柳州的落雁河邊,涼風習習,拂過師父的竹舍,兩盞火紅的燈籠高高懸在屋檐,映出滿院的文人墨客。

  拍手叫好聲一陣壓過一陣,錦笙著了一身青衣站在中間,如觀賞走馬燈一般笑看周遭,忽然一陣涼風吹來,一群人如鬼影般一鬨而散,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紅色的綢帶。

  她焦急地奔跑,找尋著什麼東西,“砰”地一聲撞上一人,跌倒在地。抬眸望去,一身明黃色錦衣的君漓正負手立在身前,疑惑地俯視著她。

  他將紅綢另一邊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朝她微微一笑。

  他們談天說地,肆意暢快,他垂眸的時候笑了許多次,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這次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不覺間總是上揚的嘴角,也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師父曾說“歡喜乎、風月乎、心悅乎、情愛乎”,這些都是世間最難的東西,好在上天有德,賦予世間每個人一顆完整的心,指引他們去明白何為風花雪月,何為情愛歡喜。

  師父說自己教不了她這個,但好在她不需要學,以後自然會有人教。

  後來清風明月,曉歌唱別,她沒有匆匆逃掉,而是在雲開霧散時回頭予他一笑,他也沒有愣在原地,而是眼尾上挑眸中的帶笑朝她走來,兩人的衣袂痴纏在一起。身影也交織在一起。

  柔軟的唇,跳動的心,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可是畫風陡變,轟隆隆的雷聲後傾盆大雨緊隨而下,義父的聲音在她耳畔迴響,如來自十八層地獄中的惡靈,狠毒低沉的怒吼,“我說你叫錦笙!你就只能叫錦笙!不想死的話這輩子就只能叫錦笙!!”

  “是誰讓你打扮成這樣的?!再讓我看見你這副鬼樣子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義父……”錦笙蹙緊眉,眼角的晶瑩流入青絲,她急急地輕聲低喃,“義父……那個姐姐手上的蔻丹好漂亮……義父……我想要裙子……義父,義父……!”

  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有誰輕聲嘆了一口氣,修長的指尖拂去錦笙眼角的淚水,“我在。”

  “義父,義父……義父……”

  夢中一襲煙雨籠罩住了落雁河,應天站在河邊冷眼睨著一身羅裙的她,低聲叱道,“錦笙,我落得今日下場,全都是你害的!”他縱身跳入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濺在她的身上,如墜冰窖!

  “不要!義父……!!”錦笙在嘶聲驚吼中猛然坐起,驚恐地抓緊被角,額間冷汗直流,淚痕在慘白的臉上顯得尤為明顯。

  天邊大亮,門吱呀一聲打開,雲書緊張地跑進房間坐到她的床邊,“阿笙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錦笙皺緊眉,憋著一股沒由來的委屈,抱緊被子道,“雲書……”

  “怎麼了?”雲書用巾帕給她擦額頭的汗,肅然問道,“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你別去想就好了,那些都是假的。如果不開心,就和我說一說。”

  錦笙捂住臉,把頭埋在被子裡,過了好久,才悶聲輕道,“我是真的要一身男裝穿到死了。”義父的罪行沒有查清,小清予沒有找到,就連項城的事都尚未解決,她竟在想那些並不能和她一個男子有好結果的兒女情長。

  雲書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誰說的,以後阿笙不當天樞閣主了,陛下總管不了你脫離朝廷之後的身份。”

  沉默了許久,錦笙抱著被子把自己堆起來,吸了吸鼻子,“雲安私宅那邊是什麼情況了?蕭月華有沒有把帳簿和名冊交給太子爺?”

  “不清楚。”雲書搖頭,“太子爺沒有讓我們天樞閣插手。但前日你不見之後,太子爺讓我接了項城黑市運貨的那一單,如今黑市所有資料都搬到太子府了。”

  既然沒有讓天樞閣插手這件事,那這一單暫時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她去太子府的了,甚好,能躲一躲也好。錦笙心中想著,太子爺要管黑市這件事,她便有空閒時間騰出來查義父和小清予的事了。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從柳州的住宅下手查過,其實最應該留下痕跡的,應該是義父住了這麼多年的屋子才對。因為以前義父經常回柳州來,很多公事都是在柳州完成的,順其自然地,很多私物也會留在那裡。

  雖然過了這麼久,義父可能已經想辦法將有用的罪證拿走了,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紕漏,不可能面面俱到,或許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給她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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