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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請進來坐???
太子爺真是皇室風範,大度得完全沒有把人家放在眼裡。
因此,次日晌午,錦笙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個場景 :君漓正在認認真真地批改奏摺,秦衣則是戰戰兢兢地在一旁磨墨。
陽光打下來,恍惚中給了錦笙一種歲月靜好,琴瑟和鳴的錯覺。
看見錦笙,秦衣仿佛看見了救星,嘴角抿出一個笑來,“錦閣主!”
“你怎麼會在……”話沒有說完,錦笙發現君漓已抬起眸子看她,她上前一步拱手施禮,“太子爺!”
君漓點了點頭,撩起眼皮,“坐。”
這個開場有點兒不對勁,錦笙看了一眼君漓,又看了一眼秦衣,選擇了乖乖坐下,“太子爺,為什麼秦衣會在這裡?”
“外面太陽大,怕他曬著。”君漓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秦衣趕忙道,“沒事的……後門那裡有棵樹可以乘涼,不過還是多謝太子爺。”
君漓睨他,“不客氣,阿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阿……阿啥?!
你剛剛說啥???
誰的朋友??阿笙的什麼???
這突如其來又讓人猝不及防的善意暱稱衝擊性略大啊!!!
錦笙一臉懵了個大圈,手腳同時一個哆嗦,想想還是站了起來:這一波不能坐,有詐!
秦衣一陣恍惚,顯然還沒有弄清楚情況,磨墨的手頓住後,他遲疑地問道,“太子爺和錦閣主……是朋友?”
誰敢跟太子爺攀交情,錦笙趕忙擺手,尷尬笑道,“不過是因著顧世子的關係,認識而已,不過近日與太子爺商談交易細節,還算……”
話還沒有說完,君漓淡淡地看她一眼,低聲道,“有些關係,確實不能三言兩語說道清楚。”
錦笙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在說什麼?你怕是活在夢裡還沒睡醒??你怕不是失了智???
君漓撩眼皮氣定神閒地看她,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愣是把錦笙給看得渾身難受。
她難受,秦衣也難受。秦衣能夠感覺得到太子爺話里的別有深意,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這麼簡單的,更能感受到自己似乎很難插足於他們眼神中就隱隱流傳的默契。
說不失落是假的,可分明別人什麼都沒做。
三人各懷心思,氣氛尷尬又詭異。
太子爺那些話說個一次兩次還受得了,三次四次錦笙就有點兒毛毛的了,五次六次的時候錦笙開始懷疑太子爺是不是對她一個月前捏了他臉的事情依舊懷恨在心……
鬼曉得她經歷了什麼。
諸如,端茶的時候太子爺忽然一句,“阿笙,這茶重不重?你受累了。”嚇得她手一哆嗦,險些把杯子砸他臉上。
又如,拿書的時候太子爺又忽然一句,“阿笙,夠不夠得著?我抱你吧。”明明夠不著的地方她愣是被逼的跳起來一個搶殺。
再如,寫字的時候太子爺再忽然一句,“阿笙,這筆好不好寫?用我的吧。”瞧著他那支金色筆桿子上的龍紋,她鎮定地咽了一大口唾沫。
錦笙怕了他了,愣是生出了跑到茅廁里躲他個把時辰的想法,誰承想門都沒出,太子爺的聲音再次淡淡飄來,“阿笙,腰帶解得來嗎?我幫你吧。”
這一定是在暗示她一個月前幫他更衣卻不敢解他腰帶的事情!總之害得她硬生生憋了一下午。
而純真無害小白花兒似的秦衣一邊磨墨一邊面露擔憂地看了一下午猴戲。
一整個下午錦笙都活在心驚膽戰之中,跌宕起伏的心情讓她明白了何為人生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明白了仇這個東西,太子爺是當真能記你一輩子。
於是傍晚從後門回去的時候,她就跟秦衣講了,“我以前得罪過太子爺,他現下還看我不爽著,你以後千萬千萬別來等我了,免得殃及池魚。今日你也看見了,太子爺一天不懟上我一懟就神特麼渾身不舒服。”
秦衣蹙著秀氣的眉,他也摸不准太子爺是什麼意思,可是他隱隱覺得……錦閣主你似乎誤會了太子爺對你的態度,而且是誤會大發了。
好半晌,他才點了點頭,一雙眸子裡沒有神采,頗有些失落,“那……你要記得多來秦淮樓,我給你彈曲子。啊還有,我以後可以到天樞閣里來找你嗎?我保證!沒有歹心的……”
錦笙點了點頭,拍他的肩膀笑道,“都是兄弟,當然可以了。”
見她沖自己笑,嘴角左邊的梨渦又實在溫暖好看,他心中鬱結登時一掃而光。
***
一年一度的圍獵在喧天的鑼鼓聲中來臨,萬物復甦完畢,熱鬧的夏日就是拿來給人折騰的。
遠山被霧氣繚繞,朦朧得好似仙境,但一輪新出的驕陽又將人拉入煙火氣兒十足的俗世,舉目可見,重岩疊嶂間綠意早已盎然,群山薈萃,枝繁葉茂,落往九天銀河的瀑布歡快奔騰,不知盡頭,最後在河水中旋轉成渦。
濃墨重彩的山水中便是肅殺的萬里獵場,鬱鬱蔥蔥的樹和狂傲瘋長的野草挺立在排空的熱風中。周圍是金黃、銀白二色的帳篷,上繪古樸而繁複的花紋,精細結識,巧奪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