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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光線充足的地方,最靈敏的感官是雙眼,第一印象也是雙眼傳達的,但是一旦到了光線不充足的黑夜,其他的感官都會格外敏銳一些。

  因此,從錦笙摸上那人的手開始,那人從撲鼻而來的淡香、柔軟滑膩的手上肌膚、纖細清瘦的骨骼、脫口而出的聲音都將錦笙判斷為了女子。

  “好不好啊?”錦笙一直捉著他的手,等待著他回話,小小的一個巴掌捏住他的大掌,滿心滿眼都是期待。

  這種期待感已經衝破黑暗讓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小小的、軟軟的一個小肉丸兒,那時候小肉丸也窩在他懷裡一邊扯線團兒一邊拉扯他的手,胖嘟嘟的小手溫溫涼涼,小肉丸望著他的時候也是這般期待,仿佛在期待他能和她一起笑出來,但是他還沒笑,她自己就笑得咯咯咯。

  眼前這個女子的手也柔軟溫涼,聲音清脆明晰,竟讓他無端想到那個早已消失不見的小團兒。

  鬼使神差地,他溫柔地輕聲回道,“嗯,好。”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似乎是故意不讓人聽出音色,錦笙沒有顧及那麼多,將手腕上的紅綢給他系在了左手手腕,“這樣連著,就不會走丟了。”

  就像是一潭平靜清澈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他的心裡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是不是這樣就真的不會走丟他不知道,但莫名安心。

  仿佛失去了很久的東西又回來了,回來告訴他,這次不會再走丟了。

  “誒,我叫銜杯,就是詞牌名鳳銜杯的那個銜杯,你叫什麼名字啊?”錦笙信手拈了一個假名來,面不改色地問道。

  那人似乎是想了想,然後溫聲道,“溪澗。”

  錦笙長哦了一聲,問道,“是‘清溪曲折澗潭悠’里的溪澗?”

  他頓了頓,慢吞吞道,“是啊。”

  “名字挺好的。”這裡的路錦笙熟的不得了,就是閉著眼睛都能走,聊天的時候她已經帶著溪澗徑直朝著有夜明珠的地方走了起來。

  溪澗也覺得她對這裡的路很熟的樣子,用手上的紅綢拉了拉她,“你常來這裡嗎?”

  “是啊,我從小就仰慕容青野先生的才華,家人想讓我拜容先生為師,所以我就常來這裡拜訪她,但是她和我說自己這輩子就收一個徒弟就夠了,她的徒弟那麼優秀,旁人怎麼比得上?所以我只能日日拜訪她,祈求她能隨便教我些什麼東西了。”

  錦笙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就算了,居然還把自己捧了一把,實在是無恥,忒無恥。

  “容先生的竹舍不是每個人想來就可以來的,你能來這麼多次,不惹她厭煩,還能讓她教你東西,你也很了不起了。”溪澗溫聲說道,仿佛是怕兩個人話題間斷,讓錦笙尷尬,他又道,“你家住在柳州?……要是不方便說也無礙。”

  錦笙還不曉得對方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個女子看待了,一心以為自己還是男子,於是爽快道,“這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我就住在柳州落雁河邊。誒,溪澗,馬上就要到了!說好了,我負責帶你找,你到時候負責作詩。”

  溪澗“嗯”了一聲。他頓了頓,忽然意識到,如果有了夜明珠,是不是可以看清她的模樣?不曉得為什麼,他倒是有點兒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

  第19章 幼時情(修字)

  溪澗一邊沉吟思索著,一邊任由錦笙拉到竹林深處,聽得耳畔有溪水潺潺之音,他還沒反應過來,被手腕上紅綢的作用力拉扯了一下,他下意識跟著作用力蹲身下去。

  雖然看不清楚這裡的地形,但不難猜到眼前有一條水速湍急的溪流,溪水流淌的叮鈴聲十分清晰,仿佛是從竹林最深處蜿蜒而來,拂過溪水的清風再拂過肌膚,微微泛涼。

  他們面前有一個巨大的石塊,旁邊生了些幽草。

  錦笙拽了拽他的袖子,一邊說一邊坐在溪邊開始脫鞋襪、挽褲腳,“我記得這塊石頭旁邊藏了一個,嵌在溪流底部的泥土裡,蹲這裡夠不著,我下去摸摸。”等她說完的時候,一隻白皙的玉|足已經踩進了冰涼的溪水中,“你拉住我。”

  溪澗從善如流地伸出手,但要拉她的時候還是頓了一下,不曉得她說的這個拉是指拉緊紅綢,還是指拉緊她的手?

  誰知就在他思忖之時,錦笙兩隻腳在溪底的青苔上打了滑,身子只不過歪了一歪而已,竟帶著溪澗的手往下重重一壓,溪澗猛地回神,下意識就將她的手拉緊,將她扶住。

  比起溪澗思慮的男女之防這一說,錦笙就顯得不在意多了,首要的原因就是她還不曉得溪澗已經知曉她是女孩子,其次,她是被當男孩子養大的,在斷袖之風盛行之前,義父從來只教她防著女孩子,千萬別隨便摸人小手親人小臉禍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雖然這話以前聽著有點兒怪,但是聽得久了,她的潛意識裡就真的防女不防男。

  後來年歲漸長,梁朝開始因著遠在汜陽的太子爺越長越龍章鳳姿、越長越男女通吃而盛行斷袖之風,義父才開始叮囑她如今世道不一樣了,見著男孩子也要適當地防一防。

  不過這話教育得晚了些,不夠根深蒂固,錦笙就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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