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以己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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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聘婷自小的時候便知道,她的父親與母親之間,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母親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哭,而父親,總是一個人坐在書房嘆息。

  她想要保護母親!

  這個四歲的孩子,說做就做,趁家裡人照顧雲軒不備的時候,一個人偷偷的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芳姨姨,因為芳姨姨的武功很好,能在天上飛,能打很多的壞人。

  於是,小聘婷一個人走在長街上,卻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該如何往前走一步。

  她走到一個賣菜的大嬸身邊問:「大嬸,您知道和碩公主的府邸如何走麼?」

  「你沿著這條路,往前一直走,走到最氣派的那幢房子,便是和碩公主的府邸了。」大嬸有事要辦,一邊給聘婷指路,一邊收拾了攤子就要走。

  聘婷沿著大嬸給指明的路,一步步往大嬸口中最氣派的房子走去,她想:「我的母親是公主,芳姨姨也是公主,我家的房子理當與芳姨姨家的一樣。」

  懷著這樣的分析,聘婷便找到了曉芳的家門口。

  聘婷到的時候,墨兒正被他爹拎出來罰站沒多久,看見聘婷,墨兒便對她招手問:「小聘婷,你來我家作甚?」

  「我要與芳姨姨學功夫,我要保護我母親。」雖然還只是個小小的人兒,可是聘婷卻十分倔強。

  切!

  墨兒嗤笑:「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保護你母親,你連我都打不過!」

  墨小爺的心情不好,聘婷剛好往上撞,他不拿她出氣拿誰出去?

  「你憑什麼說我打不過,我哪裡就打不過你!」聘婷不服,叉著腰凶神惡煞道。

  「那你與我打,你打過我了,我便帶你去尋母親!」墨兒自然是看不上聘婷的,尤其是聘婷還掛著兩條晶瑩的大鼻涕。

  可聘婷卻咬著牙腹誹:「很,沉莫離,看我不將你打到哭為止。」

  就這樣,兩個孩子便打成一團,小孩子打架自然是沒有講究的,扯頭髮挖鼻孔抓臉擰痒痒肉咬人,十八般武藝全都用上。

  門房見兩人仇人見面一般的打法,連忙去通知了墨影夫婦,墨影與曉芳便端著小板凳,拿著小零嘴興沖沖的往門口湊。

  見他們這樣,門房只能無奈的翻白眼,跟著一道去看戲去了。

  墨兒始終比聘婷要大一些,又是男孩子,與子歸天天一塊兒野,打起架來自然要比今日之前還是個小淑女的聘婷要強些。

  墨影見墨兒快贏了,忽然沉聲開口:「沉莫離,聘婷是妹妹,你好意思對她動手麼?」

  聘婷打架不行,可腦子卻好使,見墨兒聽到他父親的話之後,動作明顯的緩慢了些,便找準時機,一腳將墨兒絆倒,然後騎在墨兒的脖子上,惡狠狠的問:「你服氣不服氣?」

  「不服!」墨兒急的快哭了,他是男子漢,卻打不贏趙聘婷這小黃毛丫頭,這要是給子歸知道了,他指不定該怎麼笑話自己,所以即便輸了,可氣勢依舊要強大。

  聘婷一聽墨兒說不服,抓著墨兒頭髮便是兩耳光:「你服不服?」

  哇!

  「趙聘婷,要不是我父親從中作梗,我打不死你!」墨兒委屈了,委屈便嚎啕大哭起來。

  曉芳將瓜子殼往身邊一丟,伸腳踢了踢墨影:「哎哎哎,一個大老爺們,打不贏就哭,很丟臉呀,你去管管!」

  「不許哭!」墨影沉聲一吼,墨兒便沒了聲音。

  那時,聘婷便知道,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你強大了,你才能笑著看別人哭。

  經年之後。

  聘婷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舅父對她格外疼愛,為了她開了先例,讓聘婷成了北狄歷史上第一個女將軍。

  冊封那天,崇睿問聘婷:「婷兒,舅父讓你做這北狄歷史上最大的女將軍,你敢不敢做?」

  「能!」趙聘婷說得斬釘截鐵外加咬牙切齒,頓了一下她問:「舅父,婷兒能否求一件事?」

  崇睿笑了,而立之年的他,比少時更加沉穩內斂,作為帝王,多數的時候他是嚴肅的,唯有在面對這幾個小女兒的時候,他總是能笑得開懷。

  「你與舅父說說?」他很好奇,沉穩的聘婷咬牙切齒要求的事情,會是什麼。

  「我要永遠凌駕於沉莫離之上,不管何時,我都不允許他的官階比我高!」打了十幾年,總是不相上下的打法,讓她很煩。

  崇睿繼續笑,但是在聘婷委屈的眼神中,他稍微收斂了些。

  「婷兒,舅父是君王,君王要做的便是對天下人公平,你若是有能力凌駕於墨兒之上,舅父自然歡喜,可他若是比你厲害,這舅父可就管不了了,要不這樣吧,只要你建功立業,舅父許你大將軍王。」

  「三哥,這孩子您不能這般寵,還沒怎麼著就已經上天了,這要是真成了大將軍王,她日後的夫婿可如何降得住她?」

  崇睿與聘婷一同看向翩然走來的趙由之,崇睿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淡聲說:「你做人怎麼這般迂腐,我崇睿的外甥女,就算沒有大將軍王的稱號,誰敢錯待,殺無赦!」

  於是,聘婷就這樣在崇睿的包容與寵溺,父親的無可奈何中,成了北狄唯一一個女將軍。

  得知聘婷變成女將軍後,墨兒自然是不服氣的,跑到崇睿面前去撒嬌:「師叔,我也要當將軍,我也要比聘婷厲害。」

  崇睿早就料到墨兒有有此一招,也不廢話,丟了一道:論如何治國齊家平天下的考題給墨兒,再給他一個殘破的棋局。

  「你若能將這兩道題做好了,便封你做將軍!」

  聘婷當初能做將軍,也是通過崇睿的考核才能當上將軍的。

  說干就干,墨兒擼起袖子便開始。

  看到考題的時候,墨兒是這樣回答的:「治國乃子歸事也,吾負責賺錢便是,齊家自然簡單,不聽話便打,平天下亦是如此,打!」

  不到片刻,墨兒便將考卷交給了崇睿,崇睿疑惑的拿起考卷看了一眼,淡聲道:「說得倒是蠻有道理,你還是回去與你父親學習如何打理生意吧!」

  「為何?」墨兒原本打算去解棋局的,聽崇睿這樣一說,立刻便激動了。

  崇睿淡然勾唇:「你既說治國乃子歸事也,你只負責賺錢,那便不要瞎起鬨,回去賺錢便好,至於齊家這個話題,你若打得過,自然是極好的,你的回答唯一讓朕滿意的,便是平天下。」

  簡單粗暴,多好!

  「可是師叔,我想當將軍,那從今日起,與子歸一同去跟趙丞相學習,表現得好,師叔便讓你當將軍。」

  「好!」說罷,墨兒便尋子歸去了。

  再後來,聘婷越發表現出卓越的領兵能力,崇睿的那些舊部,每次來見崇睿,總是對她讚不絕口,崇睿表面上淡聲說:「小姑娘一個,你們別將她抬得太高!」

  其實心裡是何等的自豪!

  最不開心的,當屬墨兒,兩人功夫雖然不相伯仲,可如今聘婷已經是北狄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而他還是那個在家幫著父母帶孩子的傻大哥。

  為此,墨兒決定與子歸一同離家出走,兩人說走便走,全然沒想過前路艱辛。

  好幾日沒見到墨兒的聘婷終於坐不住了,跑到他家裡去尋,見曉芳在院子裡哄孩子,聘婷難得扭捏,捏著裙擺小聲問:「師父,這幾日都沒見他,他去哪裡了?」

  「誰?」曉芳明知故問。

  聘婷紅著臉跺腳:「沒誰!」

  說罷,便跑了。

  墨影從屋裡走出來,剛好看見曉芳在院子裡笑得像個狐狸,便問;「怎麼了?」

  「墨妖精,你說,我們是不是該給我們墨兒準備聘禮了?」

  墨影擰眉,淡聲道:「準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小子打得過聘婷丫頭麼?」

  「不相伯仲,日後我們可有好戲看了!」

  「年紀一大把了,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墨影難得正經教訓曉芳一回。

  曉芳擰眉瞪他一眼:「你嫌事大?」

  「其實也還好!」沒有女兒是墨影與曉芳的硬傷,所以他是多麼嫉妒有女兒的他們,先搶聘婷,再搶雨韻與煙晴,八個兒子的最大好處就是,到時候他們家裡的寶貝,全都在他家裡。

  想著都解氣!

  聘婷在曉芳那裡沒問到墨兒的行蹤,便去了皇宮,找到子衿撒嬌,子衿也是她唯一會撒嬌的人。

  「舅母,子歸哥哥去了何處?」聘婷去見子衿,總是要換下那一身的戎裝,規規矩矩的梳妝打扮,穿上漂亮的宮裝。

  子衿正在繡花,見聘婷問子歸,便說:「他與墨兒離家出走了,不過看他們的路線,應當是去了碎葉城尋子歸的兩位舅父了,怎麼了?」

  「沒人與我打架,無聊!」聘婷提著自己裙擺的邊緣,確實一副無聊的樣子。

  子衿伸手拍了拍聘婷的小臉,柔聲道:「舅母想讓雨韻與煙晴與我學些女紅廚藝,你要不要趁這時間也學學?」

  「不要,我提不起那軟綿綿的繡花針!」聘婷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你母親少年時期,與你一般,最是閒不住,可後來喜歡上你父親,她便潛心與我學習女紅廚藝,作為一個完美的女子,你不但可以是威風凜凜的將軍,還可以將自己做得更好。」

  「就像舅母這般,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是麼?」聘婷悟性高,子衿這樣一提點,她倒是也動了心。

  子衿笑說:「聘婷與舅母不一樣,聘婷生在太平盛世,學習這些不是為了迎合夫君,而是舅母希望,日後你不管去了哪裡,做任何事,都不會被人看不起。」

  「我學!」聘婷當下便決定了。

  雨韻與煙晴雖然小了聘婷四五歲,可兩個小傢伙是崇睿親手教的功夫,姐妹三人一起學習女紅廚藝,閒暇時候,還能一起切磋武功。

  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這日,崇睿與子衿坐在涼亭商議:「我們是否該給子歸準備聘禮了?」

  崇睿擰眉道:「老子一個子兒都不想給魂歸那個混蛋!」

  「可淨初那孩子值得子歸擁有,子歸性子不夠沉穩,與淨初在一處,相得益彰,兩人一同管理北狄,好過一個人勞心勞力,是不是!」

  「是,就你深謀遠慮,早早的便幫兒子準備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崇睿斜眼睨子衿,而後淡聲道:「若是子歸不能娶淨初,你不是白白培養了?」

  「也不知為何,總覺得子歸最後是會尋到淨初的,這孩子打小就喜歡淨初,你看剛到碎葉城,便與淨初成了歡喜冤家。」其實話是這般說,若是子歸不離家出走,子衿也是打算要召淨初來皇宮一趟的。

  算無遺策的她,自然不會將這般好的兒媳婦放給別人家去。

  「嗯,你打算派誰去與那混蛋糾纏?」崇睿一想到魂歸,腦仁就疼。

  子衿用手絹捂住唇嬌笑:「我去如何?」

  「你故意的是不是?」崇睿湊近子衿,卻忽然感覺到角落有人,當下便整理衣襟,淡聲道:「小丫頭,出來!」

  聘婷期期艾艾的從暗處走出來,躬身給崇睿與子衿行禮:「舅父舅母!」

  「來舅母做了好吃的糕點,帶過去與妹妹們一同吃!」子衿知道她在偷聽,並不打算執白,小孩子麼,好奇一點有何妨。

  「舅母,我想與舅母一同去碎葉城提親!」聘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與子衿同行,這段日子沒人與她打架,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子衿瞭然的笑:「好,不管舅母去不去,都讓聘婷去好不好!」

  聘婷得了子衿的答覆,開開心心的離去。

  崇睿咬牙:「沒出息!」

  「你呀,你就巴不得她們都圍在你身邊,不嫁人了是麼?」

  呃!

  「朕要去找墨影打架,你來不來?」崇睿斜眼睨子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誰都不服」的樣子。

  子衿知道他性子,笑著說:「也好,那就走吧!」

  後來,子衿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崇睿答應了她,由她與趙由之還是聘婷一同去碎葉城提親,子歸大婚後沒多久,崇睿想要歷練聘婷,便給了她一道聖旨,讓她代天巡狩,替崇睿巡視天下。

  收到消息後,墨兒跑的發冠都偏了,一腳踢開御書房的大門,急赤白臉的問:「師叔,巡視天下要去多久?」

  「也就三五年而已!」崇睿放下奏摺,一副也沒多久的表情,淡淡的看著墨兒。

  三五年?

  三五年後,趙聘婷都過了最好的婚配年紀了,她要是隨便找個地方找個人嫁了,等回到榕城的時候,會不會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

  墨兒的腦子裡像有一團漿糊,全懵了。

  「師叔打算讓聘婷在各州府擇一個夫婿……」

  「師叔,你想看我拆房子麼?」墨兒勾著桃花眼問。

  那表情像極了墨影,美得讓人窒息,可那語氣和動作,卻像極了曉芳,當年曉芳可是沒少拆房子。

  「難道你就想遊手好閒得到聘婷的青睞麼?」崇睿哪裡會懼怕一個小毛孩子的威脅,只是拆房子這件事情,還是很費銀子的,還是算了。

  「我要參軍,我要與趙聘婷一起去巡視天下。」墨兒說罷,便躬身告退:「師叔,我收拾東西去了。」

  哎!

  崇睿嘆息:「我是不是太嬌慣他們了,以至於一個個看到我,一點都不懼怕?」

  赤影從暗處走出來,搖頭說:「你要是狠狠的算計他們一回,我想他們一輩子都會懼怕的。」

  「罷了,讓他們都追尋幸福去吧!」崇睿大手一揮,又給聘婷發了一道手諭,讓她帶著墨兒闖天下去了。

  就這般,小兵沉莫離與大將軍趙聘婷就開始了他們的流浪生活。

  「沉莫離,你只是個小兵,給我從我的軍帳中滾出去。」聘婷從練兵場回來,看見沉莫離躺在她的榻上,翹著二郎腿,吃著她的點心,過得像度假一樣,心裡便有氣。

  墨兒慵懶的看了聘婷一眼,顯然並未將她放在眼裡,聘婷大怒,掄著拳頭便要打下去,若是往常,墨兒自然是要還手的,可想到臨行前父親對他說的話,他忽然又改變了心意,聘婷拳頭砸過來時,他不躲不閃。

  聘婷見狀,生怕自己傷了他,想要收勢,可現在收勢,已經來不及了,聘婷整個人便失去平衡,眼看著就要倒下去,墨兒忽然伸手勾住聘婷的腰,長腿一勾,就地一滾,便將聘婷壓在身下。

  兩人打了十幾年的架,可聘婷還從未被他這樣壓在身下過,豆蔻年華的少女,自然是臉皮薄的,聘婷捶了墨兒胸口一記,嬌聲道:「你放開!」

  墨兒心裡那個樂啊,沒想到他老爹說的還挺管用,這趙聘婷現在嬌羞的樣子,挺好看的。

  他爹說:「兒子,要想抱得美人歸,不耍流氓無機會!」

  根據幾個月前子歸對淨初的流氓事跡,墨兒總結了歷史經驗,決定要將流氓耍到底。

  他壓著聘婷,伸手將聘婷的頭髮撩開,柔聲說:「還是喜歡看你穿女裝的樣子,尤其是穿那套藍色的留仙裙,好看得很。」

  「你,你無恥!」聘婷的臉紅的滴血,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這人忽然變得這麼騷了?

  墨兒勾住聘婷的頭髮,湊近聘婷,在他的鼻尖幾乎要碰上聘婷的鼻尖時,他才停下來說:「不要污衊我這樣的翩翩公子,我若真流氓起來,我自己都怕。」

  「我要告訴舅父,我讓舅父砍你腦袋!」只有在這個時候,聘婷才將她隱藏的與她母親以前一樣跋扈的性子表現出來。

  「切,師叔既然答應讓我來陪你,自然想得到這一幕,臨行前,他還告訴我,你若是反抗,我可先斬後奏,哈哈哈!」

  「沉莫離,你下去!」聘婷哪裡想得到,這人忽然就流氓,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

  墨兒想,我也不能太過分,若真將這母老虎逼急了,指不定她就要暴打我一頓。

  於是,墨兒便起身了,可他剛起身,聘婷便翻身而起,揚手就要給墨兒一個耳光,墨兒冷凝的看著她,涼聲說:「你最好是想想清楚,你這一耳光下來,我可就真有了耍流氓的理由了,來,你打!」

  說罷,還將他帥的人神共憤的側臉伸出去,讓聘婷打。

  聘婷咬著牙推他:「你出去,你出去!」

  「我是你的貼身侍衛,貼身當然是要同吃同睡……」

  「你想得美!」聘婷快氣瘋了。

  哎!

  墨兒嘆息,桃花眼瞬間便沒了神采:「好吧,既是這般,我就去與那些下作的士兵一起擠通鋪,我長這麼帥,睡在一群虎狼之中,哎!」

  說罷,便垂頭喪氣的要離開聘婷的大帳。

  聘婷在軍營磨鍊了兩年,自然也聽過不少那些人講葷段子,想到沉莫離這樣美貌的人與那些人住在一起,聘婷又於心不忍。

  「你回來!」聘婷沒好氣的說。

  背對著聘婷的墨兒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可依舊垂著頭往帳外走去。

  「你不是貼身侍衛麼,本將軍允許你與我住在一起!」

  「那好啊,我們睡覺!」墨兒變臉一般的回頭,笑得燦如桃花,拉著聘婷的手便往榻上走。

  聘婷咬牙暗自菲薄:「趙聘婷,你居然也會中沉莫離的美男計,蠢貨!」

  見墨兒脫衣服要上榻,聘婷轉身不敢看,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不許睡我榻上,我給你在地上打地鋪。」

  「嬸嬸說了,像我這般年紀,不能睡在地上,要是得了風濕,不到四十便要拄著拐杖走路,那得多難看,再說了,小時候都一起睡過了,你怕啥?」

  墨兒一副「我其實就當你是兄弟」的坦然樣子,搞得聘婷倒變成了小氣巴拉的人。

  墨兒見聘婷沒動,伸手一拉,便將人拉到懷裡,伸出長腿將聘婷勾到榻上躺好:「快些睡覺,明日我們還要趕路!」

  許是趕路真的累了,沒多久,墨兒便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直到他睡著,聘婷才敢睜開眼睛,仔細的看著墨兒的睡顏。

  聘婷伸手,用手指描繪墨兒的輪廓,在心裡說:「長這麼好看,真想將你毀容!」

  「沉老六你別鬧,再不睡覺,大哥打你了!」墨兒迷迷頓頓的抓住聘婷作怪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然後放在胸口,猶自睡得香甜。

  聘婷嚇得六神無主,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見他並沒有清醒的跡象,這才敢動一下,可她一動,墨兒就將她整個攬入懷中,牢牢的抱住:「聽話,要不哥哥打你屁股!」

  聘婷不敢動了,她的鼻息之間充滿了屬於墨兒的清冽的男性氣息,眼角眉梢全是他白色的褻衣,還有那一片隱隱泛紅的胸膛。

  沒多久,疲憊不堪的聘婷便睡著了,聽到聘婷傳來均勻的呼吸,原本已經「睡著」的墨兒忽然睜開眼,眼裡含著濃濃的笑意。

  「傻不傻,幸好我跟來了,要是真來個流氓將你騙走,我去哪裡尋去!」墨兒說罷,在聘婷額頭印上深情一吻,而後抱著她,安心的睡覺。

  都是些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

  翌日清晨,聘婷在墨兒懷裡醒來,也不知昨夜是怎麼蹭的,竟將墨兒的衣帶蹭開了,露出墨兒精壯的胸膛,線條分明的腹部,還有……

  聘婷不敢往下看了,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墨兒卻一把握住她的纖腰:「趙聘婷,想不到你原來這麼色!」

  「我,我沒有!」聘婷被嚇壞了,一把推開墨兒,連滾帶爬的便要離開大帳。

  墨兒一見,這還了得,連忙拉住她:「你要是敢穿這樣出去,我就敢剜了你那些士兵的眼珠子,讓你的軍隊變成北狄最有名的瞎子軍隊。」

  「我穿這樣怎麼……」聘婷反駁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僅穿著一身褻衣褻褲。

  「你……」聘婷覺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燒得難受:「你什麼時候脫我衣服的?」

  「誰睡覺穿這麼多衣服,不脫衣服怎麼睡覺?」墨兒不以為然的說。

  「就是,不脫衣服怎麼睡覺?」一個小兵端著早點過來,聽到兩人的話,不由得站出來說了一句他覺得公道的話。

  墨兒怒,扯了被子就將聘婷包好:「日後要進來之前,先敲門。」

  「沉少爺,沒門?」小兵委屈的說。

  呀呵?

  「本少爺讓你敲門,你還敢這般挑釁,信不信我打你們將軍!」

  「不是,沉少爺,這是軍帳,真的沒門。」小兵欲哭無淚,將早點放下便走,太欺負人了。

  呃!

  沉少爺乾笑:「呵呵,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呢?」

  原本被氣到無語的趙聘婷,就因為他這樣無辜的一句話,不由自主的笑開了。

  一個人的行程,自然是寂寞的,可是有了他陪伴,聘婷想寂寞都難。

  兩人一路向東,先去了舊月城,看了聘婷的六舅父,然後才出發前往西邊去看郭將軍。

  一路上懲戒了許多貪官污吏,也替許多百姓處理了冤情,在工作的時候,聘婷才知道,墨兒的簡單粗暴,有時候也是一種極好的手段。

  這日,巡視小組的人來到渭西,風雪開始肆虐,前路一片迷茫,他們便沒有去到渭西守備府,而是在渭西城最大的客棧入住下來。

  一路上的風餐露宿,聘婷也想犒勞一下那些將士,便要了些酒菜,讓士兵們盡興的吃喝。

  西面與北面一樣,到了凜冬,人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酒樓茶館找個地方坐下來,大家一起侃大山。

  聘婷他們微服進入的渭西,那些當地人只當他們是江湖人士,便沒怎麼在意,自顧說渭西守備家小舅子的惡行。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小混蛋,仗著他姐夫是守備大人,只要看中了哪家的小女子,便明搶暗偷加下藥,再這樣下去,渭西的姑娘可都要被他糟蹋了。」一個老頭搖著頭說。

  聽到這話,聘婷與墨兒互看一眼,墨兒起身,對那些談論的百姓拱手道:「這北狄海晏河清的,為何沒人去同平西侯爺郭全福狀告他一頓?」

  「少年,你有所不知,那朱宏福也不知有什麼辦法,每一個想去告狀的人,最後都慘死在路上,久而久之,便沒有人敢去告狀了。」老頭的表情十分豐富,講話的時候兩個眼睛像極了青山老人,可逗了。

  「他家住在何處?」墨兒問。

  老頭子搖頭道:「少年,這事你管不了,朱宏福有一幫很厲害的打手,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那我呢?」聘婷將自己的腰牌舉起來,放在那些人面前。

  有人揉了揉眼睛念:「北狄上將軍趙聘婷。」

  上將軍?

  女的?

  姓趙?

  「是趙丞相家的千金,北狄的第一位大將軍,陛下的親外甥,渭西的百姓有救了!」

  說罷,那些人便要下跪,聘婷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本能的藏在墨兒身後,她害怕這些熱情,她不知如何應對。

  墨兒淡聲道:「你們若是不想驚動那隻豬,便不要聲張,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那些人會意,再也不敢對趙聘婷行禮。

  回到房裡後,聘婷坐立難安,在屋裡走來走去,墨兒睨了她一眼:「去洗澡睡覺去!」

  「沉莫離,我想去引那朱宏福上鉤,然後連同他姐夫一起治罪。」聘婷有乃父之風,最是體諒民間疾苦。

  「你丑成這樣,如何引誘?」墨兒那個氣啊,要引誘也只能引誘他一個人啊?

  呃!

  聘婷怒而不言,確實,要與墨兒比美,她自慚形穢。

  「那,你去!」聘婷指著墨兒說。

  「不去,我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能做那等下賤的事?」讓他勾引聘婷的話,他二話不說便上,勾引別人,沒門。

  聘婷咬牙,扯著墨兒的衣袖,嬌聲道:「你若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風雪大些又如何,我早日將那混蛋繩之以法,就少一個女子受他迫害。」

  這……

  聘婷這一撒嬌,墨兒骨頭的酥了。

  「真拿你辦法,看哥哥的!」

  不多時,墨兒便穿著聘婷的衣服出來了,可他身量太高,穿著聘婷的衣服就像袖子裙擺都短了一截,可勝在他皮相好,讓人所有的關注點都在他的臉上。

  墨兒穿著女裝在大街上遊蕩,聘婷藏在暗處保護他。

  「趙聘婷,要是今夜勾搭不上那頭豬,我便辦了你!」墨兒一邊搓著手臂一邊在心裡罵。

  老天向來都是慈悲的,墨兒在街上遊蕩的時候,剛好那頭豬從妓館帶了一個舞娘出來,打算帶回府上去享用。

  在大街上看到墨兒,他眼睛直勾勾的便再也離不開墨兒的臉,他將舞娘丟在一旁,激動的搓著手從暖轎上下來,對墨兒猥瑣的笑:「姑娘,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這裡不寂寞麼?」

  墨兒居高臨下的看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豬,楚楚可憐的說:「奴家是來投親的,迷了路又被人搶了包袱,公子可否搭救一二,奴家自當感激不盡。」

  那朱宏福一聽是外地來的,立馬便心猿意馬,帶著墨兒便往他府上走去。

  去到之後,便有人送來暖胃的湯給墨兒享用,墨兒端起碗便知道,湯裡面被人下了藥,他原本可以不喝的,可是被那頭豬看著,加上墨兒心裡自有計策,便將那碗「好湯」喝了下去。

  那朱宏福見墨兒喝了湯,迫不及待的便將他扶到屋裡去,自己卻躲在窗外偷窺。

  那藥也不知是什麼藥,竟霸道異常,沒多久墨兒便受不住開始扯身上的衣衫,朱宏福見狀,搓著手迫不及待的便推門走了進去。

  「小美人,大爺好久沒見過這樣美艷的女子了,來,大爺抱一抱!」說罷,便要對墨兒動手動腳。

  墨兒難耐的喚了一聲:「婷兒,小婷兒!」

  藏在暗處的聘婷聽後,耳朵臉頰都發燙,她從暗處走出來,一掌便將朱宏福敲暈,然後將他的衣服拔光,用他的腰帶將他捆起來,塞到榻下。

  「沉莫離,我帶你去找大夫!」聘婷去扶墨兒,卻被墨兒一把握住纖腰。

  「婷兒,小婷兒,哥哥被下毒了,難受你幫幫我!」墨兒的臉色緋紅,眼神迷離,一看便是中了春藥的樣子。

  聘婷咬牙:「我帶你去尋大夫!」

  「沒用,我需要女人,我要你我要婷兒!」墨兒迷亂的伸手去扒聘婷的衣服,聘婷又羞又怒又心疼。

  「我……我去尋大夫來。」聘婷覺得這時候的他太危險了,說罷便要走。

  墨兒咬牙:「你若走了,我藥效發作,隨便找個女子,那我便不能娶你了。」

  ……

  「你乖我才娶你!」墨兒攀上來,握住聘婷的肩膀,一口口的啃咬她的頸項,然後將她的衣衫拉開,往胸口探去。

  聘婷嬌羞不已,推開他說:「沉莫離,你……你流氓!」

  墨兒覺得聘婷喋喋不休的樣子很煩,扣住她的下巴便深深地吻了上去,聘婷只覺得墨兒的唇炙熱得要融化世間的一切,她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裡。

  「婷兒,我終於能擁有你了!」墨兒的眼裡除了炙熱的欲望,便只剩下繾綣的深情。

  這樣溫柔的神情,趙聘婷壓根就無法抵抗,她紅著臉喏喏的說:「你壞,我們還沒成親呢!」

  「你乖,你乖乖地,我就娶你!」說罷,墨兒再也受不住,一把將聘婷的衣衫扯開,發了狂一般的將她抱到榻上。

  一室溫情,融化了窗外的凜冬,融化了兩個人的心。

  墨兒放浪了一整夜,整個人神清氣爽的醒來,見聘婷依偎在他懷裡安靜的睡著,墨兒心裡柔情款款。

  忽然不舍的打擾她。

  床下被綁了一夜的朱宏福卻在這時醒來,他瘋狂的拍打滾動,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這叫聲自然驚動了聘婷。

  她睜開眼,便看見未著寸縷的墨兒支著頭看她。

  「你不許看!」聘婷隨手扯了小兜兒蓋在墨兒臉上,墨兒痴痴的笑,將小兜兒從臉上扒拉下來。

  原本該是含情脈脈的早上,可榻下的朱宏福實在太煞風景,墨兒一腳踢在床板上,涼聲要挾朱宏福:「再吼一聲便宰了你。」

  朱宏福立馬沒了動靜!

  聘婷這才想起正事,羞紅著臉將墨兒按到被子裡蓋好,快速穿衣下榻,而後將朱宏福從塌下拉出來。

  墨兒心情好,當著朱宏福的面,優哉游哉的起身穿衣,朱宏福見美人頂著男人的物件,不懷好意的看著他笑,大叫一聲「遭了!」便再次暈倒。

  聘婷跺腳大罵:「你到底知不知羞!」

  「好娘子,我錯了!」惡作劇結束,墨兒穿好了衣衫,兩人便帶著那隻色豬去找了渭西守備,那守備見自己小舅子被趙聘婷抓了個現行,面如死灰,放棄抵抗。

  將渭西守備與其小舅子斬首後,墨兒便與聘婷商議:「我們都已經那個了,是不是該成親了?」

  「成親好累,我看淨初姐姐累得那樣子,我就完全不想成親。」聘婷睨了墨兒一眼,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

  墨兒嘟囔:「不成親就要睡我,你耍流氓啊!」

  「你混蛋!」

  哎!

  又吵起來了!

  最後還打起來了,兩人原本是不相伯仲,可憐聘婷剛遭受毀滅性的摧殘,今日居然在墨兒手裡吃了敗仗。

  墨兒將聘婷反鎖在懷中,柔聲安撫道:「我們寫信告訴父親母親,讓他們在家裡象徵性的走一下過場,證明我們成親,這樣就不用真的去飽受摧殘了呀!」

  「那你修書,讓你家人去提親,我可沒臉說!」

  於是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情,就被墨兒用沒臉沒皮的三大張信箋,一五一十外加炫耀的傳回榕城。

  墨影得知後,立馬便拿著信箋進宮炫耀,崇睿原本是樂見其成的,可一看到墨影那嘴臉,便來了氣,說不許這般草率,即便是兩個孩子不在家,該有的禮節一樣不許少。

  然後,榕城便有了一場空前盛大,然而卻沒有新郎新娘的婚禮。

  而墨兒與聘婷,懲惡揚善外加遊山玩水,回到皇城時,已經是三年後。

  兩人一進門,就被曉芳與墨影堵在門口,將一份地契放在兩人手上,並揚言:「生不出女兒不許回來!」

  聘婷怒,墨兒憤怒:「你們生不出女兒,就將主意打到我們身上?太卑鄙了!」

  「你難道不行?」墨影涼聲問。

  「我不行,開什麼玩笑,很快就給你們生一個女兒出來,到時候孩子給你們養活!」說罷,墨兒從曉芳手裡拿了地契,拉著聘婷便走。

  聘婷暴怒,一掌拍在墨兒後腦勺上:「沉莫離,你對付別人的智商都哪裡去了,怎麼一到父親母親面前,就變成蠢豬了?」

  「你才蠢,本公子對親近的人不設防,你懂不懂!」

  ……

  「哎呀,趙聘婷,你又抓我臉!」

  「沉莫離,你敢打我?」

  「別抓臉啊,破相了!」

  ……

  生活,如此精彩。

  有何理由不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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