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解芷水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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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睿與子衿聽到喊聲,俱是一震,子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怎麼了?」

  崇睿翻身而起,他沒有回答子衿的話,連披風都來不及穿上,直接從窗戶飛掠出去,只留下一室冷風給子衿。

  崇睿這般不顧子衿,可見定是遇見了十萬火急的大事情,而這聲音……

  暗夜之中,子衿看不見亮光,只能開口喊,「有人在麼,給我一個燭火可好?」

  暗夜中,赤影點燃了火摺子,從外間走進來,昏黃的燭火照在赤影輪廓分明的臉上,他的神色也十分冷峻,這更讓子衿心慌,可是她僅著褻衣,也不好起身,便只能縮在被子裡,等著赤影離開。

  赤影走進來後,直接走到燭台前,給子衿將內室的油燈點著,而後目不斜視的退了出去。

  赤影剛走出去,子衿便快速的穿衣起身,走到外室便問,「赤影大哥,出了什麼事?我聽那聲音像是緋影的。」

  「是的,王妃,緋影性子一向沉穩,想來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了。」赤影也很著急,可是他肩負保護子衿的責任,便不敢離去。

  子衿心裡一沉,緋影奉命保護芷水先一步離開榕城,如今芷水遲遲未到,緋影又這般出現在愛城守府中,莫非……

  子衿搖了搖頭,阻止自己瞎想,她快速的披上崇睿的披風,聲音里透著焦急說道,「我們去看看!」

  赤影也正有此意,聽到子衿的話,他告罪說了一聲,「得罪了王妃,這路濕滑,我拉著你。快些趕過去。」

  話雖如此說,可赤影卻隔著子衿所有的衣服,還特意用崇睿的披風擋住子衿的手臂,這才一路拉著她往大廳走去。

  兩人趕到時,只看見崇睿與影衛們離去的背影,子衿不便打擾,便沒有吱聲,她看見斜靠在黃花梨木圈椅上氣若遊絲渾身是血的緋影,嚇得快步走上來。

  二話不說,便搭著緋影的脈搏給她號脈,並問守在一旁的曉芳,「出了何事?」

  「芷水公主他們被榕城的追兵追了四天,就在看見北荒城門的時候,被抓住了,麗影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緋影送上城樓,他們全部都被抓著往榕城走了。」

  聽完曉芳的話,子衿心裡也是一震,「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她們兩個保護芷水一個人,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啊?」

  「他們在榕城城門口碰見了被官兵追殺的趙由之,為了救趙由之,她們三人也暴露了。」曉芳看著子衿,憂心的問,「三師姐怎麼樣?」

  「她受傷很重,不過好在都是皮外傷,虛弱成這樣,是因為失血過多,我開個方子,赤影大哥,你去抓些藥來,曉芳你去取藥箱來,我要給她施針。」子衿將大裘脫下,對站在門外的士兵說,「小哥,勞煩你幫個忙,將人送到房間去。」

  因為剛來也沒有布置好房間,子衿便將緋影直接送到杏兒住的房間,看見緋影一身是血的出現,冷靜的杏兒也忍不住咬住雙唇,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杏兒,去打熱水來,叫茴香起來,去多生些炭爐來,將火生大些,我要給緋影處理身上的傷口。」

  吩咐完之後,子衿便找來剪刀,開始動手除緋影的衣服,緋影身上很多傷口都已經結痂,血垢與衣服還有皮肉粘合在一起,還有晶瑩的冰碴子,看上去觸目驚心,若不是有這些冰碴子凍住傷口,估計緋影很難活著回來。

  這是影衛第一次受這樣嚴重的傷,可見當時她們遭遇的情況是多麼的慘烈。

  她沒法動手狠心剝離,便沿著邊沿將那個地方的衣服剪掉,留下結痂的地方,而後換個地方繼續,那些所有傷口與衣服粘合在一處的地方,子衿便留下,沒有動,等她將緋影的衣服全部除去,她身上都還剩下起碼二十處子衿沒敢強行揭開的地方。

  打水的杏兒與去拿藥箱的曉芳同時出現,兩人看了對方一眼,心情都十分沉重,但是全程都沒有交流,繼續低頭做事。

  子衿頭也沒抬,便對曉芳說,「去,看茴香弄好沒有,這天氣太冷了,緋影受不住。」

  很快。便有碳火送來,子衿這才擰了巾帕,輕輕的將緋影的傷口沾濕,確定充分吸水之後,她才開始處理另外一處。

  杏兒見狀,連忙從自己懷裡取了手絹,學著子衿的樣子幫緋影處理傷口,子衿欣慰一笑,「你做的很好,能繼續麼,我先給緋影施針,止血之後再說。」

  杏兒含著眼淚堅定的點頭,「王妃,我可以的。」

  子衿取了銀針給緋影止血,然後將她調配的金瘡藥放在手邊,揭開緋影身上一處軟化的傷口,便連忙將藥撒上去。

  已然深度昏迷的緋影,在子衿揭開她傷口衣物與血污結痂在一處的地方時,都會忍不住哼哼兩聲。

  口中無意識的喊著,「冷,好冷!」

  「再去生火,快些!」子衿等人的額頭已然被汗水浸濕,可緋影還是覺得冷,這樣的情況對緋影而言,並不是好事。

  子衿只得再次開口喊曉芳,「曉芳,叫人去泡兩杯參茶來,緋影堅持不住了,要快。」

  「你,去泡兩杯參茶來,要快!」曉芳城守府不熟,也只能隨手點了一個丫鬟,那丫鬟聽了曉芳的話後,便連忙去準備參茶。

  很快,屋裡便生起了五盆火,將整個房間烘烤得暖洋洋的,參茶也以最快的速度被送上來,曉芳將參茶灌給緋影時,她已然不會吞咽,曉芳一邊哭一邊喊,「三師姐,你喝下去啊,喝下去才能好。」

  子衿見狀,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計,伸手捏住緋影的鼻子,而後快速的將參茶倒進緋影的嘴裡,反覆幾次,直到將一碗參茶全部給緋影灌下去之後。才繼續反覆重複著揭去緋影身上的傷口上的衣料,而後撒藥,整個過程,大約半個時辰才結束。

  「杏兒,再去打水來!」子衿並未停歇,淡聲吩咐,聽到子衿的話,杏兒與茴香兩人連忙一同去取熱水。

  曉芳看著緋影那張一絲血色都沒有的小臉,憂心忡忡的哽咽著問,「王妃,三師姐會沒事的對麼?」

  「沒事,她就是失血過多,等赤影大哥抓藥回來,給她喝下去之後,平日飲食多補補,很快便能補回來。」子衿拍了拍曉芳的手,將她到一邊坐下。

  「曉芳,為難你了,大著肚子還跟著我們東奔西走。」停下來之後,子衿才仔細看曉芳,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全是熱汗。

  曉芳搖頭說,「沒事,當初是我自己非要去京都幫師哥忙的,再說了,現在到北荒來,也算是穩定下來了,你一定不知道,師哥在北荒,就等於是王,他要管理北荒,比管理任何地方都要容易。」

  「我知道,今日入城的時候,我便見識到了,這一切都是他努力多年得到的饋贈,以後我們也算是有家了,再也不必漂泊無依。」子衿說著,便伸手去探曉芳的脈搏,曉芳的底子好,即便這般奔波,脈搏依舊沉穩有力。

  為了保險起見,子衿還是從衣袋裡取了一枚保胎丸給曉芳服下。

  「到時候等子歸回來,我們便能團聚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懷著孩子,這段時間我總是做夢,總是想回青峰山,我懷念青峰山的一切。」那時的她是如此快樂。

  「你是壓力太大,只要有你師哥師姐們在,你就不用憂心,如今我們都安然到了北荒,你更是無需憂心,這段日子好好休息,將身子調理好,自然便不會再想那麼多,要是實在想回青峰山看看,待芷水回來,便讓墨影大哥帶你回去看看。」

  「不必了,現在王爺正是用人之際,即便接下來我做不成什麼大事,可墨妖精卻還是大有用處的。」曉芳沒說,於她而言,是不是青峰山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在一起。

  兩人聊著聊著,杏兒與茴香便將熱水打來,子衿將緋影身上清理乾淨之後,與杏兒合力幫她換上乾淨的褻衣,才算鬆了口氣。

  城外。

  「王爺,前面有火把,而且移動的速度十分快,想必就是擄走芷水公主的大月官兵了。」魅影忽然開口。

  崇睿眉頭微蹙,沉聲說,「北荒不同於京都。這個時節在野外疾行的人原本就不多見,一定是他們,追上去,攔截下來。」

  崇睿帶著墨影等十人,一路狂奔,終於在離北荒城十三里地的地方將那一百多號人的大月軍隊阻攔下來,那些人果然都穿著大月士兵的軍裝。

  不過這麼短的時間,他們能跑出這麼遠,可見那些人也是拼了性命的想帶著芷水回去榕城。

  「是……是睿王殿下!」有人還是習慣性的叫崇睿睿王殿下。

  崇睿身著一襲白衣,靜靜地矗立在大月士兵的面前,崇睿的忽然出現,嚇了那些士兵一跳,這些常年駐守邊關的士兵,幾乎沒有不認識崇睿的,他們都知道,只要有崇睿在,總有傳奇般的故事發生,是以見到他都不由得後退兩步。

  這時,那帶頭的將軍大吼一聲,「你們都他娘的是些慫包,他算勞什子的睿王殿下,是你家殿下呀,他現在是逆賊,是大月的敵人,再說了,他崇睿就算再厲害,也不過只有十幾個人,我們一百多號人,難道還打不贏他們麼?」

  那些站在前面的士兵都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心裡其實都十分清楚,就算只有崇睿一個人,他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被綁在馬車裡的芷水聽到崇睿的名字,激動得用腳踢馬車璧,接著便有微弱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三哥,救麗影姑娘和趙由之,他們流了好多血。」

  「別怕,三哥這就救你們出來。」崇睿沉聲安慰著芷水,因為隔著馬車,他也不知芷水是什麼情況,只是趙由之與緋影麗影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他不知芷水的孩子……

  想到這裡,崇睿眼裡的殺氣大盛,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飄飄揚揚的下起鵝毛大雪,而此時的北風更加凜冽了。

  崇睿卻絲毫不受影響的負手而立站在那些人面前,「我並不想殺人,但是你們若是逼著我殺人,我也不會介意殺了你們,不想死的就趕緊逃命去吧!」

  崇睿的話音剛落,便有十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從崇睿他們身邊飛馳而過。

  那位將軍咬牙怒罵,「你們都他娘的給老子回來!」

  冷冽的夜風將他的話音傳得很遠,可是那些人卻像沒聽到一般,快速的騎著馬消失在冰封的河面上。

  「看來,你們都是想留下來受死的對麼?」崇睿的聲音很冷,緋影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告訴他,這些人傷害了他的師姐傷害了他的親人。

  那些人都不安的後退,那將軍惡狠狠的走上馬車,將芷水從馬車裡扯出來,用刀抵著芷水的脖子,惡狠狠的說,「崇睿,你很厲害麼,那你妹妹的命,你要不要?」

  「你若不傷我妹妹,或許你能活著離開此處,可她若是斷了一根頭髮,本王便讓你後悔活在這世界上。」崇睿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將軍的刀,生怕他真的一刀了結了芷水。

  芷水整個人瘦弱不堪,可是那肚子卻異常的大,這樣突兀的凸顯出來,更顯得芷水憔悴不已。

  不過一年時間,原本嬌俏妍麗的芷水,竟變成如今這樣披頭散髮,臉上全是皴裂的傷口,厚重的冬衣也掩蓋不住她單薄的身姿。

  那人見崇睿說話囂張,忽然抓起芷水的一縷頭髮,狠狠的用刀刃割斷,並送到崇睿眼前,涼聲說,「老子斷了她這麼多根頭髮,你待怎樣?你別忘了,你們已經不是大月國高貴的皇子與公主,你們是我大月的罪人。」

  崇睿咬牙,沉默不言,他看向芷水的眼神如此沉穩,猶如一潭幽深的古井,芷水能從崇睿的眼神里看到篤定,還有濃烈的殺氣。

  「三哥,我不怕死,你不必受他威脅,大不了他殺了我後,你便殺了他給我報仇,來年我墳頭草長鶯飛的時節,帶上子歸來看看我就好。」這一刻,芷水靜如深潭一般,沒有一絲波瀾。

  那將軍聽了芷水的話後,氣得狠狠的用刀柄砸了芷水一下,儘管吃痛,可是芷水卻連哼都沒哼一下,這時,崇睿背負在背後的手指,輕輕的比劃著名,讓他們從後面包抄,先將人救下來再說。

  可那位將軍卻也十分精明,墨影與魅影剛動,就被他洞察,他眼神一凜,急忙說,「大家圍成圈,將這幾個人守在中間,只要他們在我們手裡,崇睿就不敢對我們動手。」

  言落,那些士兵便真的圍成一個圓圈,將關押芷水他們的馬車圍在中間,形成水泄不通的形勢。

  而就在此時,墨影與魅影還有藍影忽然隱身,憑空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一個士兵最先發現,他頭也不敢回的對他的將軍說,「將軍,他們少了三個人?」

  那將軍一看,還真是……

  可是這原野茫茫的,他們能去哪裡?

  即便再高功夫的人,頃刻之前,也不可能掠出去這麼遠吧?

  那人驚恐的看著崇睿,手更用力的勒著芷水的脖子,如今芷水是他最後的保命符。

  「你大可以再用力些,只要我妹妹死了,不管是你,你全家老小全都要給她陪葬,所以你儘管殺了她,我會替她報仇雪恨。」

  崇睿見那人越發用力的用刀往芷水的脖子上靠,生怕他真的傷了芷水,可他現在越表現得在乎,芷水的情況越危險,他越是表現得毫不在乎的樣子,芷水還有可能活下去。

  果然……

  聽到崇睿的話,那人的手不由得鬆開,再也不敢用力,「睿王殿下,你放我們走,我將你妹妹還給你。」

  關於崇睿的傳說,他聽過那麼多,自然知道崇睿與李妃當年的過節,更知道芷水是李妃的女兒,他救芷水那人不知是為什麼,但是若一直僵持下去,他真的不管芷水,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而他,一點都不想死,之前堅持要抓走芷水,是想立功受到重用,可如今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他自然不會在顧及功名利祿。

  崇睿譏笑,冷冷的說,「晚了!」

  那人不知何意,可就在這時,那人忽然感覺腰上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他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飛了出去,而崇睿看準時機,手裡的寶劍及時出鞘,狠狠往那人落地的方向擲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那人便倒在血泊之中。

  而芷水忽然飛了起來。她身後的馬車忽然傳來一聲炸裂聲,隨後馬車便四分五裂,跟著她一起飛起來的,還有受傷昏迷的趙由之與麗影。

  「黃影,回去告訴王妃,讓她準備好傷藥和熱水,要快!」崇睿見人被救起,連忙讓黃影先行回去。

  三人被成功救出來之後,崇睿忽然冷聲下令,「將他們都給我殺了,然後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送到榕城去,讓他們告訴崇景,我崇睿正式與他宣戰!」

  崇睿霸氣的說完,便轉身沒有再看那哀鴻片野的場面,不過片刻功夫,影衛便將剩下的幾十名士兵屠殺。

  崇睿淡淡的睨了那些屍體一眼,而後開口說,「我們先走,留三個人將這些人的腦袋給崇景送去。」

  崇睿等人帶著芷水等人回到城守府,先得到消息的子衿早已守在臨時用來救治傷員的屋子裡,見他們進來,子衿首先要去給芷水探脈,可芷水卻求著子衿,「嫂嫂,先救麗影姑娘,她受傷最重。」

  子衿對杏兒說,「還記得處理緋影傷口的步驟麼,我先給他們止血,然後你照著我之前的動作,將他們身上的衣服撕開,要快!」

  子衿說著,便取了銀針出來封住兩人的穴道,讓他們停止流血,而後她便抄起芷水的手探脈,完事後,子衿從口袋裡取了一個保胎丸給芷水服下,「不是給你很多保胎丸的麼,為何還傷得這麼重,從此刻開始,你臥床不許動,稍有不慎,你便要滑胎,崇智呢,崇智在不在?」

  「王妃,小王爺去布置城防了!」黃影站出來說。

  崇睿聽到子衿喊崇智,連忙走進來說,「怎麼了?」

  「王爺,抱她去休息吧,從現在開始,她必須臥床靜養,要不然這孩子……」子衿沒接著往下說,可崇睿卻聽懂了。

  芷水憂心忡忡的看著趙由之與麗影,並不想離開,崇睿站到芷水面前去,沉聲說,「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去休息,有你三嫂在,趙由之與麗影都不會有事,聽話!」

  言落,崇睿便將芷水抱起來,帶著她去休息。

  芷水靠在崇睿懷裡,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來,可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的流淚,眼淚從她眼裡一路流到崇睿胸口,看她現在的模樣,崇睿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子衿,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依靠,所以連哭都不敢暢快。

  「你若難受,便大聲些哭出來,三哥永遠都保護你!」崇睿的話,通過胸膛的震動傳到芷水的耳朵,沉穩有力。

  芷水忽然揪著崇睿的衣襟說,「三哥,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救趙由之,那麗影姑娘與緋影姑娘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都是我任性造成的。」

  「這不是你任性,即便趙由之與你只是泛泛之交,你救他就說明你心地善良,更何況他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爹。」崇睿安慰她。

  可芷水卻依舊難受,她說「三哥,我與趙由之和離之事,你聽說過的吧,趙家的人全都同意了。」

  「你以為他不在意你,想與你分開是麼?」崇睿幾乎不用想,便能猜到芷水的心思,「芷水,三哥與你說過很多次,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和離一事是你三嫂做主的,你知道她為何要主張讓你跟趙由之和離麼,因為她擔心到時候我們只有一塊免死金牌,救不了你們一家人,可若是你與趙家和離,你與你的孩子自然便與趙家沒有關係,若是日後出了什麼問題,你三嫂也好用免死金牌救趙由之的性命,他也是因為這個,才同意和離的,不是不愛你,他若不在意你,又如何會在你被俘的時候,被打斷腳筋也不鬆手,若是他不在意你,又如何會拖著殘腿不遠萬里的趕往北荒?」

  崇睿的話,讓芷水沉思,崇睿將她放在床榻上,貼心的給她蓋了被子之後才說,「你好好休息,明日讓母親陪著你,等由之傷好了,三哥讓他日日伺候你,直到你生產滿月。」

  聽了崇睿的話,芷水被逗笑,「三哥你可真護短,我記得三哥說過的,他是治國之才,現在北荒城百廢待興,你讓他一個大男人照顧我,說不定他經不住嚇,便逃回京都去了。」

  「那也要先將你照顧好,芷水,三哥得告訴你,父皇他……」崇睿深深的呼吸,幽深的眸子你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芷水看著他,不知他說的何意。

  「父皇兩個月前就已經被崇景殺死了,現在坐在朝堂上把持朝政的,其實是崇景找來的傀儡,現在老五死了,老六出逃,我正在設法營救二哥和老七,現在在我身邊的,只有你與老八,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所以你要聽嫂嫂的話,好好的保護自己。」

  對於皇帝的死,崇睿並沒有太多感觸,皇帝待他,確實有失厚道,保護其他的皇子,只是基於兄弟情誼,他不願兄弟姐妹一場,最後只剩下他與崇景廝殺。

  皇帝的死,也沒有讓芷水有太多感觸,或許前半生她受盡榮寵,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是自從他們的母妃死後,皇帝待他們姐弟的態度,已然能讓芷水寒心不已。

  「三哥,我跟崇智真幸運能跟在三哥身邊!」若是沒有崇睿,她早已被送往一個不知名的國家和親,此生再也見不到崇智,而崇智,只怕在這樣激烈的宮廷鬥爭中,很快就會被人殺死。

  「不客氣,帶著你們一起造反,希望父皇不要氣得跳起來才好!」

  「三哥不是造反,三哥才是正義之師。」芷水不服氣了,雖然崇睿現在幹的事情確實就是在造反,可是芷水卻不覺得。

  若不是崇景不給活路,他們何至於背井離鄉?

  崇睿輕輕的拍了拍芷水的頭,「休息吧,三哥去幫幫你嫂子!」

  子衿這邊,杏兒已經有條不紊的處理好麗影的傷口,她正要去處理趙由之的傷口時,赤影忽然從暗處站出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站一邊去,我來!」

  子衿睨了赤影一眼,心裡感嘆,「果真天下的男子都一樣,真幼稚!」

  崇睿回來時,子衿正在給趙由之的傷口上藥,看著他一身的傷,子衿不由得感嘆,這場政變,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原本趙由之這樣矜貴的公子哥,在京都享譽盛名,又是趙相家的公子,自己本身也官居要職,誰曾想,有一天他也會落魄到這個地步?

  崇睿走進來,與赤影無二致的從子衿手裡搶過金瘡藥,涼聲說,「杏兒,扶王妃下去休息。」

  哎!

  子衿與杏兒兩人一同嘆息,真不知這奇妙的命運到底是怎麼了。

  翌日。

  崇睿青峰十八子還有剛哲等人聚集在城守府的衙門裡,商議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如今,我們已經取得西涼,還有大月與西涼還有北荒接壤的桐城,現在整個北荒與西北,都已經被我們占領,我們的兵力也已經部署完畢,現在是冬天,若是將將士們拉出去攻打大月,對我們的將士並不公平,所以我打算來年在說。」崇睿拿著一支沾滿硃砂的筆,將他們已經占領的地方圈起來。

  崇智看了看說,「三哥,北荒地廣人稀,加上桐城和西涼全境,我們現在也算得上一個大國了,雖然不及大月,但是好歹也能跟他干架,我們現在就養精蓄銳,待來年開春,便打回去!」

  被強行架來的何光遠看了數眼那張地圖,而後幽幽的說,「現在王爺既然已經坐擁大月的半壁江山,就該立國號稱帝,來年揮刀東去,為我們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才是。」

  「我贊成。既然崇景處心積慮要得到皇位,就讓他在那皇位上做一場美夢,時間一到,便打到大月京都去,讓他知道,從別人手上搶去的東西,最後還是得雙手奉還給別人。」崇智也贊成。

  崇睿看了看青峰十八子,「你們也贊成麼,我若當了皇帝,你們見著我可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隨便了?」

  呃!

  赤影嘟囔,「難道還穿個裙子,對你揮著絹子,行叩拜大禮不成?」

  「你這明顯就是進慣了風月場所,才會想到這般香艷的畫面,這若是讓杏兒姑娘知道,你得哭!」魅影取笑赤影。

  墨影卻嫵媚的橫了魅影一眼,而後淡淡的說,「不管你變成誰,老子反正不跪!」

  「不知各位有誰聽說過趙由之的國策論?」崇睿開口問。

  何光遠與崇智互看一眼,青峰十八子卻一頭霧水,其餘的都是長期在軍營的將士,沒有人聽過所為的國策論。

  可何光遠與崇智卻是聽過的,崇智憂心忡忡的說,「難道三哥要……」

  「對。即便我立國號自己當了皇帝,我也要按照趙由之國策論上的治國之道來治理這個國家,我不會搞皇權集中,這天下是大家一同打下來的,便該由大家一起守護,一起堅守。」崇睿從未忘記自己當初對趙由之的承諾,當然,這也是他的夢想。

  「你的意思是說,沒有皇帝這一說法?」墨影倒是覺得新鮮了。

  崇睿沉默片刻之後,才幽幽開口說道,「國策論有言,凡得天下者,若想國運昌隆,莫不民心所向,民心,乃國之根本,萬民乃國之根源,順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是以君王當以民心為緊要,讓其居有其所,耕有其地,不設奴籍,為奴為婢本著公平自願之責。為君王者,當接受諫言,凡事皆與臣工商議,不可獨斷,農商官兵律法嚴明,當天子者乃與庶民同罪。」

  這……

  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雖然都曾因為皇權集中制而水深火熱過,但若真說到要讓天子與庶民平等,這事他們卻從心底不能接受。

  同樣生在皇家的剛哲卻能接受,他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冷聲說道,「只有生活在皇家的人,才知皇權集中的可恨之處!」

  或許,他與崇睿對國策論能有所共鳴,都是因為他們至親之人曾被皇權集中制度傷害得體無完膚。

  「可是城中貴族會同意讓所有的老百姓有所耕地麼?」崇智提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城池中是否繁榮,皆靠這些有錢人的生意支撐著,國策論一出,便等於將整個國家的貴族都得罪了,原本他們初掌大權,腳跟都沒站穩,國策論一出,只怕……

  「要不再等等?」何光遠說。

  「不能等,一個國家要想成立一個健全的制度,必須在這之初便要執行起來,若是穩定之後再談這個問題,只會更加困難,一個國家,真正有錢的人不多,剩下的都是窮人居多,只要是窮人,自然都很歡迎國策論這樣的治國之策,所以即便有亂,也不會大亂。」逆光處,一身是傷的趙由之站在門口,言之鑿鑿的說。

  崇睿淡笑,「國策論的精髓來了,我們先將制度商量好,只要有了好的制度,到時候便有說服力,我們要將傷害降低到最低。」

  趙由之是被杏兒扶著來的,他剛醒來,無意間聽杏兒與茴香說起,激動不已的便要起身來參加會議。

  崇睿對崇智使眼色,讓他去將趙由之帶進來,可崇智卻像沒聽見一樣,壓根看都不看趙由之一眼,想來還在記恨趙家對芷水所做的一切。

  崇睿以手扶額,無可奈何的嘆息說,「黃影,去將趙公子請進來。」

  黃影這才走過去將趙由之扶進來坐好,崇睿問,「關於農商官兵各自的制度,你且說說?」

  「那在下便獻醜了!」趙由之拱手,而後開始說,「農民最在乎的便是土地,我們要想著如何能將土地回收一部分給老百姓,雖然不能讓他們大富大貴,但讓他們生活得以保證,商人便是商人,商人還在經營的各自經營,但是他們必須獻出自己的一部分土地,這樣又能分許多地出來,而官兵,享有糧餉的,便再也不能擁有耕地,將官兵的耕地收回,至於官兵的制度,這殿下應該知道如何制定,我一直以來爭對研究的,就是耕地問題。」

  「要讓官兵退出土地,或許沒什麼難度,可讓商人與世襲的貴族退出土地,他們定然是肯應允的,到時候他們要是大鬧起來,我們是打還是不打?」何光遠始終覺得讓人將土地退出來不是明智之舉。

  「不打,為何要打?我們現在正是需要籠絡人心的時候,打架有失風度。」這一次站在門口笑盈盈的人,是子衿。

  崇智嘻嘻一笑,起身要去迎接子衿,卻被崇睿一個冰冷的眼神凍住,而後崇睿自己施施然站起來,將子衿迎了進來。

  崇智摸摸鼻子,訕笑著不說話。

  何光遠始終對子衿心存芥蒂,見子衿進來,他心有不忿,出口便態度惡劣的說,「不打,難道你還想讓人家自己將土地貢獻出來麼?」

  子衿心知何光遠待她自然是有怨言的,想到何絮兒的死,她也不好計較,只是淡笑著說,「舉國上下,凡土地超過某種限度,賦稅加重到他們難以承受的地步,凡是保持一口人有多少耕地之內的。便不交賦稅,其子想要入仕,可優先考慮,退還土地者,朝廷會按市價將地買過去,而商人就更簡單了,在沒有土地的前提下,若是創造的盈利達到某種程度,可減或免賦稅,更能與官府長期合作,只要有利可圖,他們便不會拒絕。」

  前來商量的都是錦州巡防營的得力幹將與青峰山的人,這裡的每一個人在北荒都沒有封地,所以對這項制度,他們並不排斥。

  尤其,除了何光遠與崇智,還有趙由之本身,其餘人幾乎都是出自貧苦人家,聽到子衿的解決之法後,他們自然是心悅誠服的。

  崇睿微笑著睨子衿一眼,「你不在屋裡待著,讓母親知道了,不得跟你急?」

  子衿俏臉一紅,柔聲說。「我是得到母親首肯,前來給他們看傷口的,稍後便回去。」

  「你們覺得王妃此法可行麼?」崇睿說完,除了何光遠,其餘人都點頭同意。

  「那你說的度,又該如何處理?」何光遠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對子衿的敵意。

  崇睿心有不快,正要開口,卻被子衿從桌子下面握住手,子衿甜甜一笑,柔聲說,「何將軍說得對,這個問題,我們須得登記出來,看現在到底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而後才好根據現有的人口來定度。」

  子衿的回答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何光遠也只能悻悻閉嘴。

  子衿說完,便起身整理衣擺,而後屈膝說,「各位,小女子也只是提個意見,這便不打擾大家商議了,告辭。」

  「三嫂說得很有道理啊,接著說下去啊,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呢?」崇智自然也看出何光遠對子衿的敵意,可他這人素來幫親不幫理,他可受不得人家欺負子衿。

  崇睿勾唇,柔聲說,「你三嫂身子需要調養,這些小事無需勞煩她,若真有過不去的大事,我們在去與她商議,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崇睿與崇智說完,便接著與子衿說。

  子衿點頭,而後離開了衙門。

  崇睿等人商議結束之後,眾人正欲離開,崇睿卻忽然叫住趙由之,「你留下,我有事與你說。」

  「諾,三哥!」儘管芷水已然和離,可趙由之還是習慣喊崇睿三哥。

  聽了他的話,崇睿卻眸色一冷,淡聲說,「趙由之,我們該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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