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算計李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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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你這自由自在的性子,倒是像極了你母親!」皇后笑著,便將兩名婢女召回,子衿笑得梨渦淺淺,兩人站在一處,卻像一對母女。

  子衿與曉芳入內後,皇后身邊的嬤嬤忽生感慨,「娘娘,睿王妃可真像您!尤其那對梨渦,甜絲絲的。」

  「她長相更隨她母親,卻也承襲了我們慕家的英氣,只是她母親卻不知是否還在怪罪本宮。」

  那嬤嬤原本是想讓皇后開心,卻沒想說了讓皇后感慨的話,一時間,卻找不到話題繼續說下去。

  卻說子衿與曉芳進入內室之後,曉芳四下打量,確定沒有人監視偷聽,這才放下心來,小聲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子衿,子衿沉吟了一下,附耳與曉芳交代了幾句,待子衿換好衣服,曉芳便端著托盤離開。

  回到皇后身邊後,子衿也並未表現任何異狀,與皇后娘娘聊起了大哥慕明軒。

  說起慕明軒,皇后的表情很是慈祥,「明軒這孩子我倒是見過幾次,不似他母親那般市儈,確實是個好孩子。」

  子衿附和一般的點頭,「大哥確實有大將風範,氣度才情皆是上品,就是被嫡母壓著,有些施展不開,姑母,不是子衿故意說嫡母壞話,大哥這般被她捆綁在身邊,只怕難成大事。」

  「你這孩子倒是有心,我已然讓人去說,若是她還是這般不識好歹,我便請求皇上下旨,讓明軒離她遠點,那麼好的孩子,總不能被他母親給禍害了。」

  皇后以為,子衿應當是恨大房的人,不會這般為明軒考慮的,可今日見她,卻當真有些善良,這讓皇后對子衿的態度,更加友善了些。

  兩人繼續絮叨著府上的一些小事,倒真有幾分尋常人家的姑侄之情。

  同一時間,養心殿。

  皇帝原本已經入睡,卻被殿前徐婕妤的尖叫聲吵得不得片刻安寧。

  「福瑞,外面何事如此喧譁?」皇帝起身,揉了揉疼得難受的頭,目光有些陰暗。

  「陛下,是徐婕妤,她說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去了梅林,便跟著去了!」福公公事情始末告知皇帝。

  皇帝聽後,疑惑的看著福公公說,「嗯?你說有人去了梅林?」

  「是的,徐婕妤說,看見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在梅林私會。」後宮女子成千上萬,可這裡的每一個女子,都是皇帝一個人的,後宮之中,最忌諱的,也是男女私會。

  「是誰,這般大膽?」皇帝一聽,果然怒了。

  福公公沉吟了半天,似乎有些為難。

  「說!」皇帝怒吼。

  「諾,徐婕妤說。她帶去的人在梅林中,沒抓到人,卻撿到了一塊腰牌!」福公公斟酌著每一個字,小心翼翼的說。

  「是誰的?」皇帝的耐心顯然已經快用光了,說話的語氣森然可怖。

  「說是,睿王殿下的。」

  「什麼?都給我傳進來!」聽說那人是崇睿,皇帝且驚且怒,只是誰也不知他是憤怒崇睿與他的女人有染,還是憤怒崇睿對不起子衿。

  不多時,所有人都被傳了進來。

  皇帝披著外衣,坐在龍椅上,眸光森森的看著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崇睿,還有瑟瑟發抖的徐婕妤。

  「腰牌呢?」皇帝問。

  徐婕妤聽到皇帝的話,趕緊將腰牌呈交給福公公,由福公公交到皇帝手上。

  看到象徵崇睿身份的腰牌,皇帝憤怒的將那塊腰牌砸到崇睿的額頭上,瞬間,尖銳的邊角便刺破了崇睿的皮膚,泊泊的鮮血從崇睿的額頭流下來,很快便胡了崇睿一臉。

  可崇睿卻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淡然的說,「兒臣從未離開過養心殿,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傳喚過往的宮婢內侍。她們都可以為兒臣作證,兒臣一直在養心殿門前的大柱後面喝酒。」

  「皇上,臣妾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構陷皇子,臣妾是真的看見三殿下鬼鬼祟祟的去了梅林的,隨後一個女子也跟了進去,臣妾不敢驚動他們,便找了許多內侍與臣妾一起去抓姦,可是卻被他們覺察,他們逃竄的時候,這腰牌便掉下來了。」徐婕妤嚇得趕緊給皇帝磕頭,那常公公找上她的時候,可沒說崇睿有人作證在養心殿門口喝酒啊!

  「徐婕妤確定你看到的人便是本王麼?」崇睿額頭的血還在流,可他卻不管不顧,一張帶血的臉,冷凝的眸子,淡淡的看著徐婕妤。

  徐婕妤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可已然上了李妃的賊船,這下她也下不來台,只好硬著頭皮說,「皇上,殿下都說他是背對柱子而坐的,他若找個身量與他相仿的人坐在那處,宮婢們也不會發現的呀?」

  崇睿冷笑。「徐婕妤倒是有心,不過本王在那處喝酒,卻有宮婢上前詢問過本王,是否需要加酒,且不止一個,這個父皇大可調查,還有,崇睿的腰牌,剛才在大殿上,便被人順走了。」

  「你胡說,你堂堂一個王爺,誰敢順了你的腰牌!」徐婕妤本就只是李妃的棋子,被崇睿三言兩語一說,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全然不顧崇睿身份,公然頂撞起來。

  「父皇,兒臣與子衿剛到大殿時,芷水曾無故挨著我們坐下,兒臣斗膽,請父皇將芷水叫過來,兒臣要與她問問清楚,她為何要這般陷害兒臣。」崇睿額間的血已經停止,可乾涸在臉上的那些,卻已經開始泛黑,讓崇睿整個人看上去,猶如勾魂的厲鬼。

  徐婕妤這下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李妃處心積慮算計崇睿,卻不想,崇睿直接將髒水潑了回去,而且是潑在剛到適婚年紀的芷水公主身上。

  此事越扯越寬,皇帝氣得兩眼發昏,「來人,去將芷水給朕帶來。」

  福公公正欲前往,卻被皇帝叫住,「李德安,你去!」

  那位叫李德安的李公公躬身退後了三步,「諾!」言落,急匆匆趕往芳華宮。

  李德安深知皇帝臨時換他前往芳華宮,定然是因為福公公做了什麼讓皇帝覺得他去到芳華宮不會老老實實將芷水公主帶過去的事,在深宮浸淫多年,李德安深知,這是他的機會,所以去到芳華宮後,沒有通知李妃,便直接去了芷水的偏院。

  李德安到時,芷水剛剛沐浴完,正要上床睡覺,聽到門外有人傳旨。便披著衣服起身,讓奴婢將大門打開。

  見來人真是皇帝身邊的李公公,芷水還十分開心,拉著李公公的手說,「公公,你看,我插的花可美?」

  順著芷水手指的方向,李德安看見靠窗的位置上,一直天青色的官窯瓷瓶里,插著幾支嬌艷欲滴的梅花,在屋裡散發著淡淡幽香。

  「公主殿下,皇上等著見您呢,您趕緊跟奴才走吧!」李德福對芷水拱手。

  芷水擰眉不悅的說,「這個時辰父皇不是也應該安寢了麼,叫本宮去作甚?」

  「這奴才不知,您還是趕緊去吧,陛下發著脾氣呢!」

  芷水聽說皇帝發著脾氣,便趕緊披了披風,領著一個侍女便去了養心殿。

  眾人都在等著,見芷水到來,徐婕妤流著淚對她猛使眼色,可芷水卻像看不見她一般,徑直走到皇帝跟前跪下,「父皇,深夜傳喚可是有何事?」

  「崇睿說,你偷了他的腰牌,這事你打算如何與朕解釋?」皇帝眸色沉沉的看著芷水,心裡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偏愛。

  芷水嘟著唇看向崇睿,卻見他一臉鮮血,芷水急忙爬過去,跪在崇睿身邊焦急的說,「三哥,是誰這般狠心,敢將你打成這樣?」

  「公主,皇上問您話呢?」徐婕妤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對芷水猛使眼色。

  芷水淡淡的「哦」了一聲,這才不情不願的跪直身體,小聲嘟囔,「我偷三哥一個腰牌,你們都能這般陣仗,那又不是兵符。」

  芷水的聲音不大,可人人都聽得分明,她確實偷了崇睿的腰牌。

  「胡鬧,你何時偷的,偷來作甚?」皇帝氣得吹鬍子瞪眼。

  「就剛才在大殿上,我趁三哥給嫂子倒茶的時候偷的。」芷水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犯錯,還嘀嘀咕咕的說,「一塊腰牌而已,至於麼?」

  啪的一聲,皇帝一掌拍在黃花梨木的桌子上,「你偷他的腰牌作甚?」

  「父皇,我說了你可不許罵我!」儘管皇帝怒氣沖沖,可芷水卻一點都不怕,還敢在這時跟皇帝談條件。

  皇帝深呼吸,平復了一下怒氣,「你且說來聽聽!」

  「哦!三哥不喜歡我,不許我去他府上玩,我便想說偷了他的腰牌,便可以經常去他府上,嫂嫂的廚藝名貫京城,我就想去蹭點吃喝而已。」

  芷水那小女兒之態,勾起了皇帝的父愛,他指著芷水的鼻子說,「你個小人精,就是愛胡鬧是吧!」

  「公主,你撒謊,你若是偷了三皇子的腰牌,為何最後腰牌會出現在梅林之中!」徐婕妤這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搞了半天,她最後居然被李妃的女兒擺了一道。

  「要你管!」對待不相干的人,芷水向來是囂張跋扈的,只見她沉眉怒目的看著徐婕妤,呲著牙兇狠狠的樣子。

  「你說,為何崇睿的腰牌會出現在梅林之中!」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心裡的疑惑若是不能一一解開,即便這個證人是芷水,他也信不過。

  「父皇,這要怪那趙由之!」芷水一跺腳,生氣極了。

  皇帝覺得自己的頭已經疼得快要爆炸了,怎麼又扯上趙由之了?

  「這事關趙侍郎什麼事?」徐婕妤沉不住氣,再次開口。

  「父皇,兒臣有日去宮外溜達,被惡霸欺凌,巧被趙由之所救,兒臣見他整日落落寡歡,便斗他開心,今日我見他來,好心與他交談幾句,結果他居然說本公主不要煞費苦心的糾纏他,他不喜歡沒有涵養的女子,父皇,你說可氣不可氣!」

  芷水半天沒說到重點,還拉著皇帝與她一起嘮家常。

  「你被惡霸欺凌?」這話皇帝顯然是不信的。

  倒是徐婕妤急了,再次出聲打斷,「公主,你說這么半天。趙侍郎與此事哪有半點干係?」

  芷水怒目而視,「你在多嘴,我便叫父皇滅了九族。」

  「芷水,別鬧,繼續說!」

  「他說本公主沒涵養,父皇不覺得客氣麼,反正兒臣是很生氣,一怒之下,便跑去梅林摘了幾隻梅花,我便不信,不就是插花吟詩麼,本宮豈有不會之理?」

  皇帝聽完芷水的描述,神情放鬆下來,對李德安說,「去看看,芷水房裡可有梅花?」

  「回皇上,剛才奴才去接公主時,卻見幾隻新鮮的臘梅!」李德安如實相告。

  皇帝聽後,忽然話鋒一轉,問他,「你覺得公主那花,插得可美?」

  「回皇上,不太美!」李德安未經思考,便回答了出來。其實他說得已經夠含蓄了,芷水插的話,豈止不太美?

  不過皇帝聽他一說,卻安心了不少。

  崇睿靜靜的跪在大殿中間,雖然這一生從未得到皇帝半分寵愛,可真當芷水與皇帝父女情深時,他的心裡,還是頗有些難受。

  芷水見皇帝不做聲,便指著福公公說,「公公,趕緊去打水來,給我三哥淨面。」

  「既是誤會一場,便散了吧!」皇帝睨了崇睿一眼,並未有半分關切。

  這時,守在門外的太監躬身疾步走到大殿中間,對皇帝說,「陛下,李貴妃來了!」

  皇帝的眼眸一閃,冷哼道,「她倒是消息靈通。」

  聽到皇帝的話,李德福心裡一沉,擔心皇帝疑心他,可這般情況,他也不好辯解。只得干著急。

  崇睿挺直著脊背,剛站起來,門口的太監又進來報說,「陛下,皇后娘娘與睿王妃找過來了。」

  皇帝聽說子衿與皇后來了,有些尷尬的調整了一下坐姿,「都宣進來吧!」

  「諾,宣皇后娘娘李貴妃睿王妃覲見!」李德安見狀,連忙唱喏著宣子衿等人覲見。

  李妃在門口與皇后和慕子衿遇見,心不甘情不願的給皇后請安,但是子衿與她請安,她卻看都沒看子衿一眼。

  皇后心裡不快,可明面上卻什麼也沒說,自己扶了子衿起身,「陛下都睡下了,怎麼又將崇睿折騰來這裡了?」

  皇后對崇睿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子衿憂心皇后看出端倪,整個過程都沒表現出一絲的異樣。

  李妃聽了皇后的話,嗤笑了一聲,皇后已然習慣她跋扈的樣子,睨了她一眼,也未說話。

  被傳召後,幾個女人一起進入大殿,彼時皇后娘娘才發現。這裡的氣氛十分凝重。

  子衿最先看到崇睿受傷,顧不得給皇帝請安,子衿便衝到崇睿身邊握著崇睿的兩個手臂,憂心忡忡的問,「王爺,您怎麼受傷了?」

  皇后也是心驚,匆忙給皇帝請安之後,便走過來關切崇睿,可崇睿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的握住子衿的雙手,傳達安心的力量。

  皇帝讓人給皇后看坐,並讓李德安將事情的經過跟皇后和李妃複述了一遍,皇后聽後,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發抖的徐婕妤一眼,不悅之色已然呈現在臉上。

  李妃萬萬沒有想到,她如此精妙的計劃,居然會敗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可在皇帝面前,她再生氣也不敢造次。

  「李妃,你整日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將芷水好好教育教育,她這般胡鬧,差點害死崇睿,你可知?」經過之前兩次事件,皇帝待李妃的態度已然發生了很大的轉變,雖然也沒有實際懲罰,可卻冷落了許多。

  「陛下,臣妾知錯,臣妾一定將她帶下去好生管教!」李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得渾身哆嗦卻不敢喊出來。

  徐婕妤將李妃這般反水,氣得磨牙,她神色一冷,咬牙大聲喊冤,「皇上,臣妾是真的看到一男一女進了梅林的啊,求皇上明察!」

  皇帝還沒說話,李妃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徐婕妤可是說芷水與男人私會?你現實污衊皇子,又想污衊公主?你的腦袋不想要了,你族人性命也不管了麼?」

  李妃善做主張,讓皇帝也很是不悅,可他依舊沒有阻止李妃。

  徐婕妤聽了李妃的話,嚇得縮成一團,「皇上,臣妾絕無此意,也絕對不敢構陷皇子,臣妾對皇上一片忠心,求皇上明察。」

  皇帝見她哭得悽慘。恨恨的說,「念在小公主年幼,需要母親陪伴,朕姑且饒你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三年內不許踏出留芳齋半步。」

  「諾,謝陛下不殺之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徐婕妤死裡逃生,連忙抹了眼淚退下。

  子衿淚眼漣漣的看著崇睿,想用手中的絲絹替崇睿擦乾淨臉上的血污,可那些血污早已乾涸,根本無用。

  皇帝見子衿流淚,心裡很是不好受,正欲出聲安慰,卻見子衿忽然扶著崇睿,一口鮮血剛好吐在跪在地上的李妃側臉之上。

  李妃怒極,跳起來便給了子衿一個耳光,崇睿見子衿被打,氣得狠狠推了李妃一把,一時間,大殿上靜得可怕。

  子衿嚇得拉著崇睿跪在地上,不斷的給李妃道歉。

  李妃衝動之下,當著皇帝的面打了子衿,她現在也是悔不當初。偷偷的瞄了皇帝一眼,卻見皇帝一張臉黑沉沉的,風雨欲來。

  她連忙伸手欲扶子衿,可崇睿卻快她一步將她手推開,並冷聲質問,「子衿已然道歉,娘娘還要怎樣?」

  李妃氣得咬牙,可現在她處於劣勢,即便再氣,她也不敢在皇帝面前造次。

  皇帝忽然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李馨雲,你當朕是死人麼?」

  皇帝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李妃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還不去召太醫來給睿王府看看?」皇帝氣得狠狠的踢了李德安一腳。

  「諾!」李德安也被蟄變故嚇得不輕,被皇帝一提醒,趕緊往殿外走。

  「父皇,子衿身子本就沒好利索,既然事情已然明朗兒臣懇求父皇,讓兒臣帶她回府,她這病,只有西域魔花方能治療!」崇睿出聲,語氣平淡中帶著一抹對子衿的擔憂。

  皇帝心疼子衿,冷聲說。「子衿這般情況,還回什麼王府,派人去將藥取來,你們便在宮中休息兩日。」

  「子衿謝過父皇,可子衿與王爺約好的,明日去給母親拜年,子衿這病是長久堆積而來,不是急症,子衿住不慣別的地方,還是想回去王府。」

  她雖然吐血,可精神狀態看上去還是不錯的,皇帝聽她這般一說,心更軟了。

  「既是這般,崇睿,你便帶她回府去好好照顧吧!」皇帝聽說他們要去看趙傾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皇后眸色涼涼的看著這場鬧劇,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崇睿扶著子衿出了養心殿,走到大殿門口,他便攔腰將子衿抱了起來,子衿嚇了一跳,趕緊摟住崇睿的脖子,在眾人心思各異的目光中。坦然離開大殿。

  馬車上。

  子衿靠著崇睿,虛弱的問,「出宮了麼?」

  「嗯!」崇睿見她越來越虛弱,臉上也蒙上一層擔憂之色。

  子衿勉強坐直了身體,隔著衣服,從手腕的少海穴上取下一枚銀針,取針的過程中,子衿疼得咬緊牙關,忽覺血氣上涌,又吐了一口熱血。

  崇睿見狀,瞳孔驟然一縮,忙扶著子衿問,「怎樣?挺得住麼?」

  「還行,就是刺得深了些,王爺不必憂心,這對身體毫無損傷。」子衿自己疼得要死,還不忘安慰崇睿。

  崇睿忽然摟住子衿,將她狠狠的按在懷裡,「下次,不許這般!」

  不管對身體有沒有損失,崇睿都不想看著子衿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身體下賭注。

  「我若不當場吐血,皇上又如何會真的下決心對付李馨雲?」子衿微微一笑,顯然沒有將崇睿的話聽進去。

  「你這小傢伙。血是故意吐到她臉上的吧?」崇睿臉色雖淡,可眼裡卻含著笑意,他不止一次發現,子衿使起壞來,也是一肚子壞水兒。

  子衿有些羞赧,抓著崇睿的手指,將他握到發白的指頭一個個的鬆開,溫柔而且堅定的說,「她害王爺受傷,我只是回敬她一下,讓她知道,我們睿王府也不是好惹的。」

  子衿的話,在崇睿腦中炸成一朵絢麗的煙花,他眸光灼灼的看著她,忽然捧著她的臉,深深的吻下去。

  除夕的夜格外寂靜,街上十分清冷,可馬車裡的熱度卻持高不下。

  兩人從未這般炙熱,不含任何目的的親吻著,崇睿覺得自己心裡有那麼一塊,軟軟的泛著一抹疼。

  他原本想與子衿聊聊何絮兒的事,可現在,他卻不願說,不想說。

  而子衿。原本也是有疑問的,可崇睿忽然這般,她已經完全被崇睿嚇著了,被動的承受著崇睿的熱情。

  卻深陷其中!

  忽然,夜空傳來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剛哲與曉芳同時一躍而起,馬受了驚嚇,忽然揚蹄嘶鳴。

  崇睿一把將子衿撈到懷中,飛出馬車。

  「嘿嘿嘿,崇睿,那個女人的話,你忘了麼?」空氣中傳來一陣冰冷的陰笑,懂武功的人都知道,這人的內力醇厚,方位難辨。

  崇睿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咬著牙沉聲說,「魂歸,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不要欺人太甚。」

  「哼哼,那女人用自己的身體與我做交易,我自當為她盡力,你若將你的女人送給我,我便立刻回去殺了她,怎麼樣?」

  「滾!」崇睿眼神里迸發出幽冷的殺氣。

  子衿靠在崇睿懷中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這是她第一次見崇睿這般毫不掩飾的發怒。

  凜冽的寒風吹過,子衿冷得瑟縮了一下,崇睿見狀,僵硬的身體忽然軟了幾分,他將子衿緊緊的裹在懷裡,目光警覺的看著四周。

  剛哲與曉芳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飛身下來,兩人面色都很凝重的對崇睿搖頭,他們追出去三里,也沒見魂歸的身影。

  崇睿冷冷的看了悠長的街道一眼,淡淡的說,「先回府,別讓王妃凍著!」

  一行人回到府上,子衿為了兌現在皇宮的承諾,大晚上的,非要去準備食材圍爐。

  崇睿擔心她身子受不住,冷著臉將她拉回來。

  子衿柔柔一笑,將崇睿的手撥開,「王爺,他們跟著我們一夜,什麼東西都沒吃,今日是除夕,即便我們不吃,他們也要吃。」

  說著,子衿便去準備食材。

  崇睿知道。她這不僅是在兌現承諾,更是在替崇睿籠絡人心。

  熱氣騰騰的火鍋在琉璃閣的廚房裡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除了子衿崇睿等人,還有十來個暗衛也坐在其間,除了墨影,其餘幾位皆是容貌上乘,身量挺拔,各有特色。

  崇睿舉杯,眸色沉沉的說,「崇睿此生得各位相助,感激不盡,崇睿先干為敬!」

  眾人紛紛站起來,與崇睿幹了杯中酒。

  「王爺,魂歸此人太危險,不除不行!」剛哲還是那般生硬,魂歸在王府那麼多高手的防備下,依舊來去自如的威脅崇睿,這讓他十分不爽。

  剛哲的話,讓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看著崇睿。

  崇睿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的說,「魂歸功法詭異,輕功十分了得,我疑心他是北荒崑崙山的人。」

  聽了崇睿的話,墨影也放下筷子,淡淡的睨了在座的人一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同意!」

  赤影顯然要活潑些,他咬著一塊牛肉,口齒不清的說,「那這人便只有師傅能收拾得了。」

  赤影身邊的紫影冷冷的敲了赤影一筷子,淡淡的說,「師傅那性子,你覺得他合適來麼?」

  「可現在除了師傅,還有誰能制衡魂歸?」青影提出自己的疑問。

  崇睿見他們眾說紛紜,忽然出聲,「今日是除夕,不談此事。」

  聽了崇睿的話,眾人便放棄了繼續討論,各自安分的吃飯,曉芳見他們氣氛凝重,與茴香兩人耍寶一般的,將氣氛帶得熱烈了些,總算是有了過年的味道。

  大年初一。

  宮裡傳來消息,說他們離開後,李妃被皇帝狠狠的訓斥了一番,李妃不服,與皇帝頂嘴,被皇帝甩了兩耳光。連降三級,削為嬪。

  崇睿將消息告訴子衿後,子衿淡淡的看了崇睿一眼,憂心的說,「王爺,我們雖然讓李妃受挫,可我擔心她狗急跳牆,會再次出手。」

  「不用擔心,她已經出手了,西山大營上百名士兵譁變,王爺,這個年,您怕是過不安生了。」剛哲踏著風雪而來,將軍情呈給崇睿。

  崇睿聽後,擰眉沉思了片刻,對著暗處說,「去靈台山,將明覺大師請到琉璃閣來。」

  剛哲眸色一閃,冷冽的開口,「王爺,此時動用明覺大師,怕是不妥!」

  「魂歸每時每刻都盯著,我管不了那麼多!」崇睿擔心他離開之後,魂歸會出現對子衿不利。

  「王爺不必擔心,子衿有能力自保,何況還有影衛跟曉芳在,西山的事要緊,王爺趕緊去吧!」從昨夜到如今,子衿忽然有種察覺。

  崇睿待她,似乎不一樣了!

  「去請!」崇睿很堅持,魂歸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剛哲站在原地不動,「王爺請三思!」

  子衿見他們兩人各執己見,便知道這位明覺大師,定然是崇睿行大事的重要人物,她扯了崇睿的衣袖說,「王爺若實在不放心,便帶我去軍營。」

  「不行,軍營苦寒,你身子如何受得住?」崇睿自然是不答應的,讓子衿去軍營,還不如待在王府安全。

  「王爺,我估計軍營那邊,不止一處譁變,李家在朝中經營多年,手下的死士不計其數,況且他們還常常用毒或用家人性命威脅他人,遲則生變,您還是快去吧!」

  「好,我速去速回,我不在王府時,你不可離開琉璃閣一步!」軍營事急,崇睿確實不能再逗留,交完子衿後,他便與剛哲一同離開王府,前往西山大營。

  曉芳與茴香和杏兒跟在子衿身邊,幾個小女子嘰嘰咋咋的,倒很是熱鬧,子衿心系崇睿安危,終是快樂不起來。

  崇睿離去時,她心裡便空落落的,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苦等一天,崇睿終於在入夜前,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子衿懸著一天的心,總算是落回原處。

  「王爺,用過晚餐了麼?」子衿迎上去,將崇睿的披風解下來,放在架子上。

  「不曾,府中一切可好?」崇睿一天未曾進食,因為擔心子衿,只想早早的回來。

  早上崇睿離開後,皇帝曾派人送許多大蝦過來,崇睿口味重,子衿便給他做了香辣蝦,這會兒崇睿回來,吃這個倒是非常下飯。

  子衿急忙去熱了飯菜,還給崇睿弄了個熱湯,這才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回到廳堂。

  吃完飯後,崇睿坐在楠木圈椅上,眸光柔和的看著子衿收拾桌子,他從未如此刻這般,覺得柴米油鹽亦能烘托美人。

  子衿無疑是美好的,從他們最初相見起,他便知道,這個女人是美麗的。

  她的美不耀眼,卻在最平凡的相處中,一點點的被發掘出來,越是打磨越是亮眼,不知不覺間,便吸引了崇睿全部的目光。

  子衿不知崇睿心裡所想,收拾妥帖之後,便坐下來,一邊忙著手裡的繡活,一邊問崇睿西山大營的情況。

  說起西山大營,崇睿的眉頭便深深的擰了起來。「今日鬧事的那些人,是慕家的。」

  子衿縮了一下,抬手來看時,手指上便多了一個血點,她不知如何接話,只定定的看著崇睿。

  崇睿擰眉將她的手拉過去,「本王又不曾罵你,只是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鬧事的人會是慕家的?」

  「可是因為那八千兩銀子?」這是子衿能想到的,唯一能讓慕家公然與崇睿作對的可能。

  「不是,那八千兩,你父親給得很是爽快,他也知道我這般做的理由,斷然不會因為這八千兩與我為難,這件事只有兩個可能,一個便是慕家有人叛變,變成了李家的人,還有一個,就是昨夜的事情,皇后生疑,故意用這事刺探我,警告我。」

  「李妃這段時間在皇宮過得舉步維艱,慕家的人,斷然不會在這時候叛到李家,要不就是被人抓著了軟處,要不便如王爺所言,這是皇后對你的試探。」

  「可現在情況十分複雜,我若放之任之,父皇一定會拿我問罪,我若將此事圓滿處理了,也許便成了皇后的眼中釘肉中刺。」

  目前的狀況,不管如何處理,對崇睿來說,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若是此事交給慕家的人解決了去,會怎樣?」子衿忽然看著崇睿,眼裡泛著狡黠的光彩。

  「你是說,讓慕明軒去處理?」慕家能為子衿所用的人,除了慕明軒還有誰?

  子衿點頭,崇睿卻搖頭。

  「慕明軒此人十分聰明,我若將底牌亮出來,他若一心向著太子,那我無疑是將自己的腦袋放在皇后的屠刀下,這太危險了。」崇睿的顧慮,不無道理,畢竟慕家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慕明軒再對子衿心懷愧疚,也不會拿整個家族的未來來賭。

  「那我們就必須先搞清楚那些人的底細,王爺可記得最初鬧事的人是誰?」這麼多人一起譁變,一定有一個人是主謀。

  「沒有主謀,他們應該是約定好時間一起行事的。」

  子衿訝異的看崇睿,「有多少人一起行事?」

  崇睿沉吟了片刻,沉聲開口道,「三千人!」

  子衿喃喃,「三千,若是調查,難度一定非常大,到底是什麼人?」

  「之前煽動兵變的人確實是李家的人,可這次……」崇睿總覺得這個事情透著一股子詭異。

  子衿聽到崇睿的話,有一個念頭從子衿腦子裡一閃而過,可子衿還來不及捕捉,卻消失在腦海深處,讓她憂心又著急。

  可偏偏這時,剛哲再次傳來噩耗,那些譁變的人,全都死了。

  崇睿與子衿一同站起來,異口同聲的問,「都死了麼?」

  剛哲回答,「是,全都中毒死了!」

  靜,整個琉璃閣陷入可怕的寂靜。

  「你先休息,我與剛哲去軍營看看!」崇睿的神色冷峻,總覺得背後有一雙手。推動著,想要將他推到檯面上。

  子衿不依,站起來說,「子衿願一同前往。」

  「胡鬧,軍營里全都是男人,而且裡面不光有慕家李家,還有秦家趙家的人,稍有不慎,你便會被人供出來,若是父皇生疑,我們的日子,只怕比以往更艱難。」若是未曾確定自己的心意,崇睿定會毫不猶豫的帶著子衿前往,可現在,他在乎子衿比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更甚。

  「王爺可讓曉芳替我易容,我……」

  子衿的話沒說完,便被崇睿冷冷的打斷,「曉芳,帶王妃去休息,不許她離開臥房一步!」

  崇睿說完,便領著剛哲潛入黑夜之中。

  「曉芳,你讓我去吧,我擔心王爺遇到危險。」子衿雙手合十,請求曉芳。

  「王妃,你別求我,我贊同王爺的做法,那個軍營,從來都不是王爺的軍營,除了郭全福,那裡面或許一個真心對待王爺的人都沒有,你這般去,很危險。」

  關於這點,曉芳十分同意崇睿,所以她斷然不會讓子衿去軍營。

  子衿無奈,只得焦急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茴香見她走來走去,只覺頭暈,便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小姐,您別轉了,我頭暈。」

  曉芳擔心子衿一直哀求她帶著去西山大營,早早的便隱身起來,再也不見子衿一面。

  從深夜,到凌晨,從凌晨,到天明。

  直到翌日午時,崇睿還是沒有回來,子衿再也坐不住,熬了一夜的她,雙目赤紅,形容憔悴,忽然站起來就往外走,茴香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想魔怔了,連忙追了出來。

  可子衿剛走到門口,便被墨影擋了回去,子衿氣急,要硬闖出去,墨影也不攔她,只冷冷的說,「你要麼自己回去在屋裡替王爺分析事情始末,要麼便讓我打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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