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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是一個很傳統、守序的人,我小時候是在他身邊長大的。”庭院裡的水聲、四周的風聲、以及偶爾響起的蟲鳴聲混雜在手冢緩慢、低沉的聲音里,有一種獨特讓人安神的效果。“我的性格也很像爺爺,所以從小到大都沒出過什麼破格的事情。”說完這一句,手冢沉默了一會。“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一定是很好家庭出來的孩子。不管遇到什麼人,都有一份天然的體貼和溫暖。好像與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你來找我比賽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夜色如涼水,不二這一會的心裡卻像有一陣熱風吹過,暖融融的。“為什麼?”

  手冢笑了笑,冷峻的固有表情一點點的暖化下來。“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樂於助人,這一些我全部都在你身上看到了,但唯獨從沒有見過與人爭鋒的好勝心。雖然那時候沒看過你跟誰比賽,但我知道你的網球水平肯定不低於那些正選球員。”

  頓了下,手冢不由自主的又輕輕笑了笑。攬在不二肩膀上的手緊了緊,“你一定沒有親自看過,那時候你跟別人打球時的表情跟動作。一切的揮拍招術,都是在遷就著對方的水平施展。從加入社團到成為備選部員,沒有一次例外。”

  “我那時候嚇到你了嗎?”不二仰起頭溫柔的笑著問道。

  “有一點點,但是更多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升起來的高興。”

  今夜的手冢似乎格外的坦白,並不如以往一樣只回答問題,而且還將問題展開來了回答。聲音依舊低沉,卻又帶著些淡淡的柔軟。

  “因為在那之前,你一直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既不會讓人覺得疏遠但又絕對走不近的距離。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你向網球社的其他人提出過挑戰。”

  手冢的眼睛是非常好看的丹鳳眼,尤其是當他眼尾上挑又面含笑意溫柔望著你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很難從中抽離出來。不二突然就趴在手冢膝蓋上笑了起來,兩側的肩膀因為過度用力而不斷地抖動著。手冢也不催他,只是伸出手靜靜的環在對方的腰上,防止他因為動作過大而滾落到台階下面。

  “我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但突然覺得那些都不必說了。”不二笑完,握著手冢的開口道。頓了頓,考慮了會措辭。“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們倆個的開始,是起於我對你的好奇,往後從淺至深都是我的獨角戲,卻不知道手冢你一開始也對我投注了目光。”

  淺白色的T恤,柔軟的碎發,柔韌微涼的手指,清澈如水的眼睛裡閃著星星一樣的光芒。面對著這個人,手冢的內心突然一片酸軟。十年的時間於漫長的人生來講,不算很長。但對於才25歲的他來講,已經差不多是人生的一半。要有多傻、多笨,才會將這個人錯過這麼多年。

  讀書的時候,他雖然鮮少參與同學間的八卦話題,但也並非消息閉塞的人。

  “誒,你們有沒有發現6班的不二周助真的超級好看啊。”

  “咱們學校沒有比他更好看的男生了吧。”

  “對啊對啊,尤其他還很愛笑,又溫柔又體貼,成績也好,網球也是一級棒。簡直就是完美的天才啊,都找不到一點點的缺點。”

  “可惜他好像對戀愛沒什麼興趣,總是跟網球部的人走在一起。”

  “不過你們注意過沒,好像他經常跟網球部的手冢走在一起誒。”

  “其實……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個……他們看起來……忽略性別的話,真的好般配啊。一個沉默寡言、一個溫聲細語,相貌跟身高也好搭。”

  “啊,你頭一次說的這麼讓我咬牙切齒又無言以對。”

  嘰嘰喳喳分享八卦的人,沒有注意到頂樓拐角處還坐著一個人。

  手臂的傷痛,已經逐漸嚴重到連簡單的揮拍都無法完成。

  冷汗淋漓的隱忍里,從風中送過來的這句話突然就像非常好用的鎮痛劑,一下子安撫了他委屈又失衡的內心。在閉目等待疼痛熬過去之後,還未來得及睜開眼就發現有人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好點了嗎,嘿嘿,給你一顆糖,特地給你買的。”

  “他們倆個真的好般配誒!”在對方溫柔、熟悉又璀璨的笑容里,這句話突然重新湧上心口。

  “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十一歲的時候他曾經疑惑過,為什麼一直不喜屈於人後的真田,卻會對看上去十分文弱的幸村言聽計從。直到十二歲那年,他遇到比幸村看上去更加弱小、軟萌的不二。

  一切適用的原則在這個笑嘻嘻的孩子面前,好像突然失去了執行的力度。後來大石也曾私下裡跟他開玩笑:青學歷屆正選,大概只有不二沒有被手冢單獨罰過跑圈。

  接手網球部支柱這個約定後,他也曾經無數次在內心彷徨過。初一的他因為過度的鋒芒畢露,導致並不受到高年級學長的認同和喜歡。而身為同伴的大石、河村、乾在當時還實力有限,大部分時候就算聲援也只能在場外。

  而這個孩子,突然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預備球員打入正選。初中三年裡,無論經過多少次校內正選選拔賽,每一次他看過去,對方露出的總是心有成足的笑容。沒人知道,就是這個笑容曾經多少次將他不安的內心安撫下來。

  因為手臂的傷痛一度嚴重到無法打網球時,是他從自己手裡接過球拍,補上自己單打的位置。每一場替代他上場的比賽里,無論對手多強,他都沒有失敗過一次。

  十四歲那年,他前往台灣修學旅行。在一堂國中語文課堂上,慈眉善目的老師在課堂上寫下“皓齒粲爛,宜笑的皪;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滿堂半大的男女同學,在老師隨後的解釋中嘻嘻哈哈的紅了臉。而坐在窗前的手冢,目光卻有些慌亂的看向了窗外。他的中文當時已經掌握的不錯,那句詩通過老師的解釋勉強也能聽懂其中的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到後半句“色授魂與,心愉於側。”的時候,他的腦海里突然跳出來的人竟然是遠在日本的不二。

  “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一定就已經動了心。”銀色光輝籠罩下的院子,有一種特別的朦朧感。二十五年來,從沒有說過情話的人在今夜仿佛突然開了竅。

  不二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攥過對方溫熱的手掌,緊緊的貼在胸口處。而後將自己整個人都鑽進了手冢的懷裡,他以為很早之前已經忘記了哭泣的味道。未曾想,這個人還是能夠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將他收攏回去的眼淚激了出來。

  瑞士瓦萊州采爾馬特小鎮,往常遊人屈指可數的教堂里今日座無虛席。

  除了站在最上方的神父以及座中寥寥幾個歐洲人外,其他都是清一色的亞洲人。

  神情冷峻卻又明顯帶著緊張的手冢國光正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站在神父以及由青學、冰帝組成的伴郎團前面。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身穿白色禮服的不二周助正由四大天寶以及立海大組成的伴郎團陪伴下悠悠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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