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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叡走到她身側,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目光微邈,好像在設想幼時的她該是什麼樣子。

  “最好的我留在了前世,那個心底無塵,敢愛敢恨的弦合才是最好的。縱然她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親人,可是……誰也沒規定最強大的,最聰明的就是最好的。”

  江叡笑了,抬手摟住她,“弦合,我至今都記得我們在燕邸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你說你一定是在哪裡見過我……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兒,什麼話都敢說,可偏偏眼睛清澈得很,好像都是別人小人之心,你是真真的坦蕩至極。”

  弦合梗了脖子,理直氣壯道:“我本來就坦蕩啊,就是說了句在哪裡見過你,並沒有別的意思,是你綺念遐思太多,還一直記到現在。”

  江叡被她一噎,心裡不忿地說,那你後來對我的圍追堵截又算什麼?可看著她的眉眼,卻又反駁不出來,終究化作一縷溫和的笑,縱容似的說:“好,你坦蕩,是我綺念遐思太多。”

  弦合瞥了他一眼,以一種‘本來就是’的囂張神情轉而往前門走,衫袖被她甩得瀟灑,行姿甚是飄逸。

  江叡眼中含笑,如最盡忠職守的護衛一般默默跟在她身後。

  還未進門,弦合就被一人撞到了一邊,她踉蹌著後退,江叡忙上前去扶,隱在叢林暗翳里的禁衛蠢蠢欲動,將要拔劍上前,被江叡橫掃了一眼,又縮頭隱了回去。

  弦合將將站穩,見撞她的是個生面孔,頭扎布巾,粗衣短打,是個小廝打扮。

  他撓了撓頭:“這位夫人,實在對不住,我出門急,沒注意看路。”

  弦合剛要問他出去幹什麼,府里驟然傳出一聲怒吼。

  “餘思遠,你又偷喝酒!我說了多少次了,孩子們一天天的大了,你得有個當爹的樣子,不能整日貪杯……”

  小廝忙道:“壞了,來不及了。”

  弦合聽得好笑,問:“什麼來不及了?”

  小廝懊惱道:“國公偷喝了酒,怕被夫人發現讓我出去買一壺新的頂上,誰知酒沒買來還是被夫人發現了。”

  弦合噗嗤一聲笑出來,府里的官司似是愈演愈烈,餘思遠起先還把‘夫綱’搬出來還幾句嘴,不多時便在韓瑩猛烈的攻勢下繳械投降。

  追趕的腳步伴著“夫人,我錯了”的叨擾聲傳來,江叡滿臉的幸災樂禍,低聲道:“沒想到伯瑱還有今天啊……”

  弦合抿唇笑了笑,聽裡面傳出來大伯父的聲音:“瑩兒,差不多行了,我還想讓伯瑱陪我下棋呢,對,別打手,留只好手能下棋就行。”

  緊接著是如圭哽咽的聲音:“母親,你別打爹,那酒我也喝了。”

  一陣沉默,傳來韓瑩暴跳如雷的聲音:“兒子這么小,你就教他喝酒?”

  “你個小兔崽子,給我進去,少出來添亂,還嫌你爹不夠慘。”

  “你罵兒子幹什麼?你還有理了……”

  “得,那隻好手不用給我留了,使勁打,他就是欠打……”

  弦合和江叡含笑對視一眼,在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熱鬧面前,突然覺得不該再去打擾他們了。

  默默地走開,江叡想起什麼,摸出一錠銀子交給小廝,道:“去最好的酒樓買十瓶花雕送給永安公,就說是長安好友所贈。”

  小廝一頭霧水,接過銀子撓了撓頭,卻見他們已慢慢走遠。

  秋日艷陽高照,壁邊一線綠蔭花影,遮著兩人漸行漸遠。

  ……

  他們又回了趟陵州,這裡已不是治所,昔日大半的權貴都隨著遷去了國都,乍一看冷清了許多。

  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經意到了燕邸。

  兩座石雕燈燭氣派的矗立,滿院的海棠花已開敗了,光禿禿的枝椏突出來,顯得分外寥落。

  但地上的影子卻成雙成對,一路進去,只覺溫煦而靜好。

  江叡神色微茫,想起無數個日夜,這花開粲然錦繡無邊卻形單影隻的場景,握住了弦合溫軟的手,那細膩的觸感充盈了每一個空蕩的心縫,令他覺得時光如此,終究沒有薄待他。

  弦合歪頭看他,笑得明媚:“臨羨哥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我們前世見過,今生有緣,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江叡腹誹,你剛才還說沒有別的意思呢……但他面上笑容不減,朗越而和煦,擁住弦合,溫柔地說:“你說的對,所以我們終究是要在一起,也註定會在一起。”

  一陣風拂過,將他們的衣衫刮卷在了一起,絲蘿絞纏,糾繞不舍分離。

  秋風如醉,正是倦鳥歸林的時節。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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