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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唐安堯案開庭那日全港轟動,多家媒體蹲守法院,包括本港及外媒在內的記者們早早架好長槍短炮占據有利視點準備拍攝。因庭審拒絕媒體入內,大家只能在外苦守,突然之間有人喊:“周景暉的車,周景暉來了。”

  一時之間記者們蜂擁而至,圍住緩緩駛來的黑色座駕。車門一開,幾名保鏢並經紀人護著戴著墨鏡的影帝周景暉快步入內。他神情肅穆,並無回答任何問題的意思,但他的到場即表明一種支持的態度,眾媒體記者紛紛狂按快門,心道有了周景暉,那無論如何回去這篇報導都有東西交差了。

  快進法庭時,一個娛記以豐富的戰鬥經驗擠到他面前,將話筒遞過去喊道:“周景暉,你認為唐安堯真的殺人溶屍嗎”時,周景暉忽然停下來,透過那個人看向他身後的攝影機,語調清晰有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真相就算今天看不清,將來有天也肯定會看清。”

  “那你的意思是信唐安堯是冤枉的,力撐他到底咯?”

  周景暉不再作答,他的經紀人與保鏢紛紛即開擋開人群,用力將他送進法庭。

  開庭的時候座無虛席,唐安堯仍然一身唐裝好整以暇,他進來時,看到旁聽席上的親友們甚至微微一笑,頷首致意,仿佛今日不過是片場中的日常相逢。辯護律師那邊,莊楚明的團隊已經緊張就緒,看到唐安堯,莊楚明僅瞥一眼,就若無其事轉過頭去。

  法官入座,宣告開庭。庭審一開始控方節節勝利,正如莊楚明事先所告誡的那樣,主控方物證有力,人證證詞推波助瀾,它們共同給法官與陪審團造成一個深刻印象:唐安堯是個卑鄙陰險、仗勢欺人的社會惡瘤,他利用權勢威逼沈濤成為自己的性伴侶,又虐待他以至需入院治療,最後甚至殺人溶屍,手段殘忍令人髮指。

  莊楚明不動聲色,唐安堯亦面無表情,他在法庭上垂下眼瞼,仿佛置身事外,不知在思考何物。忽然,聽見控方傳喚主要證人李森時,他猛然抬起頭,目光炯炯看向證人席。

  李森被帶了上來,他看起來很憔悴,眼眶深凹,察覺到唐安堯盯著他,他露出憤怒仇恨神情,下意識地想衝過去。

  庭上的警察立即拉住他。

  莊楚明看到這一幕,一直在敲著桌面的右手食指驀地停下。

  庭上,控方正在問李森:“李森先生,你與被害人沈濤是什麼關係?”

  “上下級關係。”李森說,“沈濤是HT電視台娛樂前線的主播,我是該節目的導演。”

  “你是何時注意到沈濤與被告有不同尋常的親密關係?”

  “大概半年前,有天放工,沈濤在打電話,我無意中經過,聽到他在電話中提到‘唐導’兩個字。隨後我有些疑心,因為HT電視台並無任何一個導演姓唐,但我並不放在心上。後來又過了一個月,我們欄目組同事一起去唱K,沈濤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他並不允我送上樓,我不太放心,看他進去後並沒走開,怎知當時突然看到唐安堯朝他走去,抓著他的胳膊兩人一起進了那棟樓。”

  主控官又問:“沈濤失蹤前一日,你為何會去到唐安堯位於淺水灣的別墅?”

  “因為之前一天放工時,我看到沈濤進了唐安堯助理開的黑色富豪車,我很擔心他,當晚給他打電話又沒人聽,於是我第二天就找到唐安堯的別墅那,沒想到他真在那裡。”李森頓了頓,說,“我勸他不要跟著唐安堯,但話沒說完唐安堯就進來,他以報警和武力威脅我,沈濤害怕我出事,讓我趕緊快走。”

  “後來呢?”

  李森似乎說著說著漸漸有了勇氣,他抬起頭,朗聲道:“我回去後越想越不安心,第二天又去了唐安堯的別墅,但沒進去,隔著花園等了會,這時我突然看見沈濤氣沖沖從室內走出,回頭說‘不是我做的你為什麼總是不信!’後來不知為何,他又走了回去,但只到門邊,就被唐安堯硬拖了進去,兩人肢體碰撞,其間,沈濤的頭撞到門框上。”

  “你為什麼不過去幫他?”

  李森渾身顫抖,黯然道:“我有的,我大聲喊沈濤的名字,問要不要幫他報警,但沈濤過了會,從二樓窗戶那捂著頭對我說不要報警,他不要緊。我知道他是怕報了警又給唐安堯造成不好的影響,我真是後悔,為什麼當時要聽他?如果我當時報了警,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他也不會……”

  他聲音越來越沉,難過得低頭哽噎起來。

  控方很滿意,對法官說:“我的問題問完了。”

  莊楚明站了起來,走到李森面前,盯著他良久不語,法官不得不提醒:“辯方律師,你有問題嗎?”

  莊楚明微微鞠躬說:“抱歉,庭上,陪審團諸位,我剛剛走神了,因為我在想一個問題,上司對下屬特別關心,通常只會有兩種原因,一是那個下屬太得力,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缺他不行;一是上司對這個下屬有所求,而那個求,還通常是不那麼好直截了當說出口的。不知道李導這麼關心沈濤,關心到他的私事上,是出於哪種原因呢?”

  李森臉色微變,說:“我們欄目組大家平時關係都很好,而且唐安堯之前有不好的傳聞,我擔心沈濤也是正常。”

  莊楚明點頭說:“李先生真是個古道熱腸的好人,好到不惜跟蹤同事,一定要阻撓對方跟別人的正常交往。”

  他出示了兩張照片,道:“這是HT電視台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李先生聲稱見到沈濤坐入唐安堯助理所開之車的那天,錄像顯示他不僅是看到了,而且是隨後開車跟了上去。想必你一直跟到淺水灣,對嗎李先生?”

  李森一言不發。

  “那為什麼當時就過去勸阻沈濤先生呢?而是等到第二天才登門拜訪?那天晚上,李先生你在哪?”

  李森低頭說:“我,我在家。”

  “你撒謊,”莊楚明說,“淺水灣是有名的富人區,不僅唐先生那棟有裝安保系統,別人家的也有,恰好我們在唐先生鄰居門外的監控發現你的車一直停在那,直到早晨六點才離開,而到了下午三點左右你又開過來。換句話說,你根本就是停在那等了一夜。為什麼?你的同事之誼深厚到這種程度?”

  李森微微漲紅臉,緊閉雙唇。

  控方立即道:“法官,李森對被害人有多深的交情與他作為目擊證人的證詞無關。”

  法官敲捶道:“反對有效,辯方律師請問與本案有關的問題。”

  莊楚明輕吐一口氣,說:“是,那我們換個話題,李導演,你認識唐安堯導演嗎?”

  李森點了點頭。

  “怎麼認識?”

  “小時候,我們兩家就認識。”

  “只是認識?據我所知,你父親是唐氏雇員,唐安堯是你父親僱主的兒子,作為兢兢業業勤勉工作的獎勵,你得到唐氏的資助上學,從而自小便得以跟唐氏子孫一起上昂貴的私立學校,對嗎?”

  李森臉色越發不好,他說:“是。”

  “唐安堯跟你關係好嗎?”

  李森飛快瞥了被告席上的唐安堯一眼,說:“一般吧。”

  “可是你的同學與老師都證明,你與他關係很差,你性格孤傲,不合群,唐安堯卻因眾星捧月,備受歡迎。你為此屢次挑釁他,甚至當眾說過,他算什麼,不就是出身好點,他能做到的你也可以之類的話。所以你才跟著他念導演,可惜事與願違,你能力不夠,無法在電影圈立足,最後只好去了電視台,而且連做節目導演,也是因為你父親去求唐氏幫忙,是這樣嗎?”

  李森微微發抖,壓抑著怒氣說:“如果唐安堯不姓唐,他能在好萊塢闖出名堂?他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能這麼囂張?”

  “所以你一直嫉恨他?從小嫉恨他,尤其當你暗戀的對象竟然自甘下賤,跑去跟他搞到一起,你的嫉恨就到達頂點?”

  “你胡扯!沈濤才不是自甘下賤,一定是他花言巧語威逼利誘,沈濤才不是自甘下賤!”

  “你憑什麼說他不下賤?誰知道他跟唐安堯在一塊是為了什麼?”

  “憑我了解他,憑我愛他!”李森吼道。

  “哦,原來你真的愛他,”莊楚明淡淡地說,“愛加上嫉恨,果然能令人喪失理智。”

  他又問:“沈濤失蹤當天,你聲稱見到他與我的當事人發生肢體糾纏?”

  “是。”

  “他們在哪發生肢體糾纏?”

  “進到室內的門口。”

  “你的位置在哪?”

  “鐵欄杆外,”李森說,“一棵紫荊樹下。”

  “當時通往室內的木門是開著的嗎?是半開還是全開?”

  李森一聽臉色一變,囁嚅著沒說話。

  “你必須回答。”

  “半,半開。”

  莊楚明微微點頭,抽出一張圖片,放出來給大家看,說:“這是當時李森站的位置,正好在花園外的斜對角,從他這看過去那道門,距離一百二十呎以上,而那個門是橡木所制,右開外推,它半開的弧度恰好擋住李森所在位置的視點。李森先生,試問你怎麼能透過一個橡木門看清跟沈濤糾纏的人就是我的當事人!”

  他迅速加快語速,疾言厲色罵道:“你去找沈濤的前夜,你說在家裡,但其實你在車裡;沈濤失蹤當天,你說見到沈濤與我的當事人發生肢體糾纏,但其實你根本看不清他跟誰發生衝突。你因為私人恩怨,加上沈濤一死,你要找個替罪羊,恨不得讓我的當事人背上殺人罪名,你這麼做,對得起唐氏對你父親的知遇之恩,對你的栽培之情嗎?”

  李森臉色慘白,搖頭說:“不,你不能這麼說,不是他還能是誰?”

  “是啊,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恐怕你就是被這種想法蠱惑的吧?現成的人選,又可以一解多年嫉恨,又能一報奪愛之仇,多好!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是他做的呢?不是他做的,你就是一個把無辜者推入冤獄的幫凶!”

  “夠了!辯護律師,請注意你的措辭!”法官一捶下去。

  莊楚明捏捏領帶,微鞠躬道:“抱歉,庭上,諸位,我問完了。”

  第19章

  首戰告捷,三天後繼續開庭,當晚唐安邦設宴,想於中環威靈頓的頂級私家會所宴請莊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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