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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家媒體卻是專訪了唐安堯,這也是他繼一年多前在HT接受專訪後,首次接受香港紙媒的採訪。話題圍繞他多年的電影作品、電影理念、與周景暉等演員在拍戲過程中發生的趣事、對香港電影的期許等。採訪不可避免提到本次性醜聞事件,唐安堯終於第一次正式對媒體做出回應,他只說了三個字“我不是”,便不願再多回應。但編導將這三個字用來做醒目的標題,配上唐安堯略帶疲倦卻微笑的大幅照片,導致當期報紙被搶買一空。

  無論性醜聞對唐安堯的電影事業造成多大的打擊,他的影響力始終在那,而且從頭到尾,不採取任何不當的危機公關處理,而是靜觀其變,再伺機而動,反而顯得無愧於心,坦坦蕩蕩。

  人們對他的態度霎時間微妙了起來,前一秒鐘恨不得落井下石的同行,這一秒鐘紛紛三緘其口。網絡上開始興起一個問題,若唐安堯是被污衊的呢?

  那就不是蒼蠅不叮無fèng的雞蛋這麼簡單粗暴的反向推斷了,而是引發對電影導演污名化的思考。

  這場討論當然是沒有最終結果的,因為拿出一個黑白分明的對錯結論並不是唐安堯團隊所期望的。但在不知不覺間,唐安堯已經將自己從眾人唾罵的性變態角色,演變成不知如何定性為好的人物。

  有很多人相信他是被污衊的,也有很多人堅持他就是個變態。

  但那又如何?有話題才有影響力,唐安堯早就看透這個遊戲規則,他要的就是一個不確定,而不是標榜做個道德完人。唯有不確定,才能留餘地,而有餘地,他便還是能做回獨一無二的唐安堯。

  這回連沈濤的那個娛樂前線都要報導唐安堯了,在播出向金像獎致敬的短片後,Alison輕鬆愉快地說道“看了這條片後我不得不說,不管唐安堯導演前陣子被人街談巷議的那件事真相如何,但他拍的東西真是沒話說。”

  照規矩,這時候沈濤要接一句“是啊,不過事情孰是孰非,現在還沒定論,讓我們拭目以待”之類,這個消息就算播完,可以插入GG了。哪知道Alison等了幾秒,都不見沈濤接話,正要再度開口把這個沉默圓過去,忽然聽見沈濤莫名問了句:“如此一來,唐導算是雨過天晴了麼?”

  她心裡一愣,面上卻不顯,立即笑著說:“這個說法相信唐導的影迷,喜歡他的觀眾最高興了。”

  沈濤沒有接詞,Alison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沈濤抬起眼笑了起來,笑容極其燦爛,輕快地說:“是啊,讓我們衷心祝願唐安堯導演能儘量不受這此事件的影響,拍出更多更好的影片來。”

  第13章

  沈濤再見到唐安堯的時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事情沒發生前。

  仍然是在淺水灣別墅大廳,仍然有不少工作人員充斥其中,忙忙碌碌穿梭不息,仍然一不小心就要撞到抱著服裝或端著咖啡飲品的工人幫傭,仍然一轉頭,就見到唐安堯一身如常府綢黑衣,白襯裡袖口皎潔到幾乎有反光的錯覺,戴著耳機跟誰打著電話,然後阿駿一路小跑,將手裡一疊不知什麼資料交到他手中。

  沈濤有些恍惚,時間像在這裡凝固停止了一般,那麼大的事件,在別人看來足以毀天滅地的醜聞,唐安堯這卻頂多涼風習習,水波不興。這個男人壓根就是一個天生的導演,他不但能導戲,還能導自己的事業,導自己的生活。他以非凡的手腕和不為人知的龐大力量扭轉輿論,在他的巧妙運作下,原本讓他深陷泥沼的惡性事件,居然變成促進其邁向新路子的催化劑,那麼多認識不認識的人對他進行肆意謾罵詆毀,他不僅能屹立不倒,還能化劣勢為優勢,再一次拓展了自己的知名度與影響力。

  這樣的男人,仿佛舉手投足間有深不可測的魔力,若讓他主宰,他便會主宰徹底。

  他莫名想起李森對他說過的話,李森說,唐安堯不正常。

  但這個荒誕的世界裡,什麼又能稱得上正常?

  沈濤尚未回過神來,唐安堯已經看見他,他臉上迅速浮上微笑,一邊講電話一邊快步走過來,湊近臉頰親了他一下,隨後伸手攬住他。這等親密不避嫌令沈濤有些尷尬,但他一動,唐安堯卻將他摟得更緊。

  “別,到處都是人……”沈濤皺眉。

  唐安堯沖他溫柔一笑,手卻加重力道,沈濤被他摟住,見往來眾人卻仿佛視而不見,面不改色。他心下不禁感嘆,這一手不是御下有術,便是唐安堯歷來厚臉皮,跟著他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他這裡胡思亂想,那邊卻聽見唐安堯對著耳機繼續講電話:“嗯,嗯,阿平,總之這次多謝你,我改天請喝茶,對對,喝茶不足以表達謝意,你容我多幾次機會感謝你嘛。”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唐安堯哈哈大笑,慡朗地道:“OK,沒問題,等下我就讓我的夥計把資料送過去,哎,大家自己人,說什麼呢,好,改天喝茶,拜。”

  他收了電話,轉頭又是親了沈濤一下,說:“剛剛是張安平導演。”

  沈濤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唐安堯在跟他解釋。

  唐安堯以往從未向自己解釋過他的工作,現在卻生怕他聽不明白,接著又道:“外人只道我跟張安平導演是一山難容二虎,殊不知我們當年留學時就是好朋友,只不過大家對電影的理解不同,走的路子不同,卻都拿了幾個相類的獎,就整天被拿來比較,我還好,躲在美國沒影響,阿平就慘了,被媒體比到一提我的作品就煩。外面的人是幸災樂禍,生怕我們不掐起來,可我跟他什麼沒見過,誰還在乎這點虛名?”

  沈濤遲疑著說:“怪不得他在報紙上為你說話。”

  “是我拜託他的,”唐安堯笑道,“也算他有良心,說早看不下去了,又怕亂說話反而雪上加霜,我一拜託他,他就立馬答應。不過這傢伙還是一樣那麼毒舌,為我說兩句公道話而已,非得先拐著彎罵了我的電影一通。”

  沈濤笑了笑說:“他不這麼說,怎麼顯得那兩句公道話分量重?我也是看了那張報紙的,他說放任流言毀掉一個名導演,則電影圈人人自危,說得真好。”

  “好個屁,還不是敲了我一筆竹竿?”唐安堯拉著他的手走向二樓,笑著說,“跟我來,我有個禮物送你。”

  沈濤順從地跟著他走,猶自有些不放心問:“那現在那件事已經算擺平了麼?”

  唐安堯不以為然說:“為什麼要擺平?濤濤,娛樂圈的事你記住了,就怕水太清,太清大家都沒得玩,關鍵是要攪渾水,可別濕了自己一身,懂嗎?”

  沈濤傻乎乎地說:“我以為你只懂得拍電影……”

  唐安堯哈哈低笑,愉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嘴,回答道:“我懂的事多了,以後你有很長的時間慢慢了解。”

  沈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問:“那你這次得罪星皇娛樂,會不會……”

  “哦,那個啊,”唐安堯隨口說,“他們不足為慮,本來就只是互相合作而已,更何況他們這次本來就理虧。濤濤,你別總是瞎擔心了,我搞得定的,相信我,OK?”

  沈濤不好再問了,他跟著唐安堯踏入臥房,一進門就被他壓在門上好好親了一通,這個吻天長地久,仿佛直到咽氣以前都不會停歇似的。兩人從門邊一直親到床邊,沈濤身下一軟,已經被唐安堯撲倒在床上。

  “別,大白天的,你的團隊可都在樓下。”

  唐安堯遺憾地吐了口氣,狠狠在他鎖骨上吸吮了一番,這才鬆開他,拿起床頭的遙控,一按。

  整間房間的窗簾悄然閉合,光線暗了下來,床的那端,空白的牆上開始出現投幕,很快預熱完畢,一段影像傳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藍緞綢衣,帶著六角帽的小丑,作怪地跳來跳去,面具上的嘴一直裂開到耳邊,他一邊跳一邊唱,聲音不算好聽,可沈濤一聽,卻差點跳了起來。

  那是唐安堯的聲音,他在唱一首歌,一首特別民間土氣的祝壽歌。

  唱完後,他誇張地擺了個姿勢,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束花來,拿下小丑面具,露出自己那張臉來,溫柔地說:“濤濤,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算了下時間,到時我可能在好萊塢很忙,先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看慣了唐安堯一身黑衣,不怒而威的模樣,冷不防見他打扮成這幅模樣,滑稽之餘,沈濤卻不知為何笑不出來,他只覺胸口酸脹難當,眼圈發脹,似乎有不明原因的液體正集聚其中。

  片中的唐安堯難得露出侷促,他笑了笑,胡亂擼了把頭髮說:“是不是很搞笑?咳咳,你要笑就笑吧,為了讓你笑,我都不要臉皮了。”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赧顏笑道:“見鬼,拍了十幾年別人,沒想到臨到自己,突然間,好像有點緊張。”

  他又咳嗽兩聲,有些磕巴說;“濤濤,我知道做我的伴侶,你壓力很大,我又這麼多麻煩事,你有時肯定會不喜歡。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一定能在身邊,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反而可能要你來陪伴。對不起,讓你受委屈,我很抱歉,真的。”

  他漸漸有些流暢:“這是我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以後每年,我都想給你過,一直到我動不了為止,我很期待你變老的樣子,無論多老,你都會很好看,我知道。”

  “你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嗎?一年又一年,讓我證明給你看好嗎?我雖然不是很好,但我會盡我所能對你好。”

  “生日快樂……”

  沈濤完全呆愣,在他眼前,唐安堯的手遞過來個錦盒,那明顯是個戒指盒,沈濤驟然間慌張起來,他手忙腳亂想起來,但唐安堯已經攬住他的腰,順勢將他壓回床上。

  沈濤睜大眼睛,像被魘住一般,呆呆地任由唐安堯打開那個首飾盒,裡面果然是一對白金對戒,唐安堯笑著取下一個,指著內側說:“看,這有我的名字縮寫。”

  他說完,便把有自己名字縮寫的戒指戴到沈濤左手無名指上。

  然後,他再以同樣的方式,將另一個刻有沈濤名字縮寫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完事後,唐安堯親了親沈濤的手指,啞聲說:“這下,你才算真正屬於我了吧?”

  他的態度虔誠而謙卑,不可一世的唐安堯導演,就這樣低頭,想求證一樣,期待而不安地盯著沈濤的眼睛,仿佛下一刻沈濤若說出一個不字,他就會心碎而死。

  “我也屬於你,濤濤。”唐安堯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裡,兩個戒指相映成輝,“你是我愛的人,也是我的責任,我不怕公開承認我有同性伴侶,我也會保護你的隱私,不讓你因為我而改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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