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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電話好半天,覺得這件事實在太恐怖了,就直接跑來你這裡了。”
“這個……實在是……”我也覺得有些發毛,好在有豐富的偵探小說閱讀經驗支持著我,還可以進行理性的分析。
“你是怎麼收到哪些條的?”
“約會通知那兩張夾在我家門上,取消約會的那張是壓在我醫院的飯盒下面。”
“你是不是也和別人合住了?”門上的條是給別人的吧?
“就我一個人。而且就算錯,也不可能醫院和家兩邊同錯呀。字條應該就是給我的。”
我又想了一遍整個過程,沒有什麼突破。
“雖然得不出什麼結論,但是我覺得還是報警吧。那些字條是重要線索,交給他們,分析筆跡……”
“沒有可分析的,是電腦打的。”
“那就分析印表機呀。我想內幕一定不簡單,可能是非法交易。”
有點不對,這些怎麼可能扯到芳身上?
輕一直趴在桌上聽著,這時直起身子:
“在那麼明顯的地方嗎?醫院門外應該是馬路吧?”
“是。”芳回答,“還是很寬的馬路呢。”
“約定的地點附近都有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也就是電線桿、公用電話、樹,還有花壇,綠化種的灌木,社區福利安的花園長椅……”
“長椅?是鏤花的靠背嗎?”
“不是,就是橫木條,沒有花紋。”
“沒有其他東西了?”
“應該是沒了。”
輕羽的直眉毛變成折線,保持了一會兒忽然問:
“對了,打公用電話的人是男是女?”
“沒聽清楚,雨聲很大,能聽見已經不錯了。”
她微微點頭:
“嗯……那個公用電話是什麼樣子的?藍頂透明壁的那種?”
她臉上掛著明知道自己說錯的笑容。
“不是,是橙色的那種。長得像兩個勺子並在一起,圓圓的……”
“哈哈哈……”
驟然揚起的大笑聲實在嚇人。輕呀,就算你不用淑女“笑不露齒”的標準要求自己,也不用抬著頭,嘴張到誇張的地步吧?
“行了,鄰居找來了。”什麼事值得笑成這樣?
芳倒是滿懷希望地問:
“你發現了什麼嗎?”
“哈……哈哈……”許久之後,她才努力地平息余笑,“我只是在感嘆,那裡的街道布置得實在太差,一點美感都沒有,有情調又會審美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輕!”我的聲音在發抖。
她急忙擺手:
“息怒!別這麼緊張,這件事我已經看懂了。”
轉向芳,如同川劇變臉般,換上一副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嚴肅面孔。
“本來,不應該這樣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看到的發生了一些意外後的情況。依照原本的設定,電話里說的那句話,其實是……”
她故意停頓,環視我們期待的表情,然後盯著芳的眼睛,用話劇舞台上那種低沉渾厚的聲調:
“‘注意腳下!’”
芳一個激靈,不自禁低頭看去。
“你記住這句話,明天後天約會時間再去那裡,也許會有驚人的發現。”
“可是……”
“一定要儘快,再晚估計就來不及了。”
芳疑惑地看著她。她則露出柔和甚至慈愛的笑容,不置一詞。我想問清楚,但看樣子,她不會說。
這兩天,我故意拿些偵探小說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有一句沒一句地評論,希望能引發她的好奇心,和我討論起來,我可以趁機把話題引到芳那件事上,她就會把一切解釋清楚。我想的很好,但現在發現,充其量,只是“想的很好”。
我忘記考慮她的逆反心理,一旦察知你的意圖,就絕不會輕易讓你如願。她顯然比我沉得住氣,最後,我還是要主動出擊。
“你看偵探小說嗎?”
“看過一些。”
“你覺得那些偵探都怎麼樣?”她一定會說很厲害,我就回答“你也很厲害,前些天你的表現就像個偵探”,這樣就成功了第一步。
“很愚蠢。”
“啊!……”我總不能說“你也很愚蠢吧”,“為什麼?”
她正色說:
“萱姐,你知道靈能力者嗎?”
“知道,就是可以看見鬼的人。”
“靈能力是一種能力,似乎很優越,卻讓他們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鬼魅,他們眼中的世界反而要恐怖得多。”
“可是……”
“你想說這和偵探有什麼關係?推理的能力同樣道理,擁有的人只會看到更多醜陋,也可說是可悲的能力。那些偵探,真的可能一點不受影響,不管目睹什麼,都一直保持陽光心態,義無返顧地進行推理、緝捕兇手、打擊罪惡嗎?畢竟不是機器呀,有血有肉,必定會失望,會痛心,會難過。明明比其他人聰明,卻過得不如他們輕鬆愉快,不是愚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