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霜濃,別怕。蒙汗藥的藥效剛退,有一點不適是正常的。你再睡一會兒,咱們現在正經過朗日城的邊境,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到家了。”伴著窗簾布一掀,廂外一個熟悉的嗓音,從小窗口傳入,一道刺目的光線也隨之泄入。

  霜濃動作異常遲緩地抬起手臂,遮住陽光。

  爹?

  蒙汗藥?

  回家?回哪一個家?

  一連串的疑問霎時間在她心頭爆開,卻苦於額際的劇疼而說不出話來。

  她不停地拚命喘息,掙扎著要睜開眼,冷汗布滿額際。

  沒多久,她發現自己在迅速移動的馬車廂里,諶壽話里的訊息也逐漸傳回她的腦里。

  爹竟偷偷將她從修王府中帶出來?

  既然已經到了朗日城的邊境,那表示他們趕了至少一日夜的路!

  “爹……爹,送我回去……”霜濃虛弱地攀著車廂壁坐起身,掄起拳頭,無力地捶著車廂。

  “爹……求你送我回修王府去呀!”她可以感覺到,她與峻德修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得令她心慌。

  在這個時刻,她不能離開峻德修的保護範圍,否則,她真的會成為一顆致命的棋子。

  為了她,甚或以她的名義,難保峻德修不會瘋狂地採取極激烈的反撲手段。

  到時,即使她不願成為滅世的諶女,也會成為亂世劇變的引爆點!

  “霜濃,你再睡一會兒,什麼都不要想,咱們就快到家了。”

  諶壽聽見她的哀求,面色一沈,更加鐵了心,催促馬夫加快揮鞭,一心想早日回到諶城。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女兒,不再讓峻德修利用。

  “爹……你聽我說……我不能離開他身邊……否則……後果難料啊……”

  霜濃一拳又一拳,虛弱又絕望地擊上車廂板。

  無奈車外的人不再有任何動靜,只是拚命趕路,似乎鐵了心腸,對她的反應不聞不問。

  “離開他……才是女兒真正的死劫啊!爹……爹……”

  霜濃絕望地哭著,捶打著。

  想起身跳車,卻又因蒙汗藥的副作用而渾身癱軟,連坐起都成了極吃力的事。

  一瞬間,事情突然發生變化,快到令人措手不及!

  車廂外的馬匹一陣嘶鳴,整個車廂劇烈晃動,逼得霜濃只能俯趴在軟褥上,蜷曲身子,幾乎承受不住強烈的撞震。

  天地之間,驟然靜止。

  諶霜濃緊閉雙眼,不住地喘息,一面又側耳仔細聆聽車外的任何細微聲響。

  然而,不管她再如何豎耳傾聽,還是只能聽見車廂內屬於自己又急又淺的喘息聲。

  “唰!”地一聲,車廂門突然被拉開──諶霜濃抬手遮眼,勉強在逆光中見到似乎有一名男子,正半彎著腰細細審視她。

  “果然是那位諶城美人。”男子朗聲仰天大笑,笑聲中飽含得意。“美人,你好,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從他的聲音,她認出了他的身分,心中迅速一涼。

  他是索討她兩次未果的朗日城少城主──朗日尚!

  “我聽到情報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諶城美人竟然會擅自脫離峻德修的勢力範圍,私自出城。怎麼?峻德修冷落了美人,讓美人思鄉情切,忍不住驅車逃回諶城嗎?”朗日尚笑諷道。

  諶霜濃緊閉雙唇不答。

  “不說話嗎?也好,我喜歡安靜不吵鬧的客人。”朗日尚不以為意,彎腰將她從車廂中抱了出來。

  “你……放我下來!”諶霜濃無力抗拒,只能睜著又憤又羞的水眸,嚴厲地瞪著他。

  “等回到宮裡,我自然會放你下來。”朗日尚對她的瞪視一點也不介意,逕自抱著她走向停在一旁更加華麗的馬車。

  “放開她──”被朗日軍押在地上的諶壽,大吼一聲,急切地想衝上去。

  “這老頭是誰?”朗日尚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諶壽。

  “我是……”諶壽才一開口,話頭立即被諶霜濃接過──“他是我雇的車夫。”她深深地望進諶壽的眼裡,眼底有寄託、有哀求……諶壽明了了她的託付,又氣又惱地低下頭去,不再出聲。

  “是嗎?”朗日尚的眼底有一絲玩味。

  “我可以隨你走,但是你不能傷及無辜。”她勉力維持著最後的清醒,和他談條件。

  朗日尚看了看幾乎昏厥卻強自撐持的霜濃,又瞄向跪在地上不發一言的老頭。

  “無妨。”他聳了聳肩。

  得到他的回應,諶霜濃鬆懈了下來,抵不住蒙汗藥尚未褪盡的強力藥效,虛弱地再度暈厥過去。

  朗日尚將昏迷的諶霜濃送上華麗的馬車內,然後跨上一旁的馬匹。

  “所有人跟著我撤回!”隨著朗日尚的指令,所有人如來時一般,再度退回朗日城境內,留下諶壽和瑟縮在一邊的馬夫。

  “城……城主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馬夫抖著聲音,跪在諶壽身邊問道。

  諶壽跪在地上,頭垂得極低。

  “回峻德城……向峻德修求救……”他說得艱難,心痛得只想剜出自己的心。

  他一直想著女兒最後那深深一瞥透露的訊息──回頭找峻德修,救我!

  為什麼?為什麼害了女兒的人,竟然是自己?

  而她毫不遲疑求救的對象,竟然是掠奪了她的“戰鬼”?

  女兒為了他,再一次求情的話語,狠狠劃開他的胸口。

  他做錯了嗎?

  愛之,卻害之?

  ※※※

  峻德修冷眼看著失蹤一日夜之後再度出現的諶壽。

  只不過,與他同時消失的諶霜濃並沒有和他一同出現。

  因為,諶霜濃在半路讓朗日尚給劫了去。

  “你們趁著我在校場閱兵時,偷偷離開?”峻德修眯著眼,柔聲問道。

  諶壽沒有說話,臉上的愧然已說明所有的事。

  “很好,走得好。”峻德修突然笑了出來,笑聲詭異地交織著冰冷和期待的情緒。

  “修王,我很抱歉想將霜濃私自帶回諶城,請你了解一個做爹的心情,我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女兒,為她爭取更好的未來。請你救回霜濃吧!”諶壽心一悚,不明了他的笑意,只能硬著頭皮懇求。

  “不行!”在一旁靜默一段時間的峻德治,突然開口反對。

  “治王?我女兒在朗日城的手裡啊!”諶壽的心頭一涼。

  治王為什麼反對救回霜濃?

  “老三,我的女人該不該救,應該是我的事,你反應這麼激烈做什麼?”峻德修不急不怒,神色平靜地望向峻德治。

  “你的女人或許該救,但絕不是現在!”峻德治擰眉低吼,似乎有些失了鎮靜。

  峻德修的眼神倏然變冷。

  “三弟,別阻止我。”

  語氣明顯地警告著──擋他者死!即使是手足之義也一樣。

  “大哥,別真的背負‘戰鬼’之名,代價太高了。”峻德治依然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勸告他。

  “你在說什麼?我本來就是‘戰鬼’!”峻德修原本俊俏的臉孔扭曲了一下,瞬即恢復。

  “大哥……”

  “來人!”峻德修突然失了耐性,向門外大喝一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