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這樣，太不公平
七傷花，在夢中所見……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卻已經徹底忘了那些事，忘了曾經和她在一起的人。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看著她雖然已經換了一個身軀，卻已經清透明亮的眼眸，很多話，幾度想要出口，卻始終說不出。
「阿初，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從哪裡聽到七傷花的事情？你也看過類似的故事書？」七七迎視他的目光。
不得不說，他這次回去，和過去確實很不一樣，比從前更愛沉默，也更加喜歡看著她發呆。
這幾個月來，他身上說發生的一切，她不知道，想問，每當提起，他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每每到最後，卻始終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他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阿初……」
「你還記得那個叫七傷的姑娘嗎？」沐初忽然問道。
七七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當然記得。」
七傷，她怎麼會忘記？當初幾乎迷失的時候，她還差點跟著七傷走了。
可七傷的靈魂已經飛灰湮滅，這世上早已沒有七傷。
七傷，七傷花，為何忽然間說起了這些話題？
她記得七傷，可不記得七傷花是世上最美的話這一說。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七傷曾經忘記驚鴻。」他依舊盯著她的眼眸，仔仔細細盯著，非要看清楚她眼底每個神色的變化，「七傷，原本是喜歡驚鴻的，只是她忘了，在她忘記了驚鴻的那些日子裡，她愛上玄天。」
七七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七傷，驚鴻，玄天……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離她已經很遠很遠了。
如果不是沐初提起來，她甚至都已經將他們忘得一乾二淨。
至少，生活中不需要面對，也不會在主動想起了。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她伸手想要去倒茶，沐初卻先她一步把茶壺端起，給她倒上一杯，遞到她面前。
「你忘了，我這個時候不適宜喝茶嗎？」七七笑著，看了他一眼。
阿初真的有很多心事，這次回來便一直這樣，沉默寡言，目光憂鬱，欲言又止……他變了很多。
沐初只是微愣了下，便把杯子端了過去，自己嘗了起來。
七七看著他剛毅中透著點點寂寞氣息的側臉，淺嘆了聲。
「你這三個月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認識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這次回來，你明顯不一樣了。你心裡藏了很多事情，看著我的時候，眼神太多憂傷，總像是在透過我，去看另一人。」
透過她，看另一人……
沐初拿著杯子的指尖猛地收緊，側頭看她，就連自己也疑惑了起來。
他眼前的到底是慕容七七，還是慕七七？
可不管是誰，裡頭的靈魂也都是一樣的。
「七傷是曾經忘了驚鴻，但既然忘了，何不就讓它這樣過去？」
七七靠在沙發背上側頭看著他的臉，淡淡看著。
「前世，屬於他們的那個年代已經過去，何必再讓他們的事情亂了自己的生活？你不是驚鴻，我也不是七傷，阿初，走了這一趟，反倒看不透了嗎？」
「你不覺得這對驚鴻來說太不公平了嗎？」喝進口裡的茶水忽然間就變得苦澀起來，很苦，很苦，一直從口中苦入心裡。
七七卻笑了笑，「如果七傷記起了他，可卻依舊告訴他，她已經不愛他了，那麼對驚鴻來說會不會是另外一種傷害？」
「可沒試過又怎麼知道，她真正愛的是誰？」他最終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側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七七被他眼底那一份認真和執著嚇了一跳，再看他，他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她有點疑惑了起來：「阿初，你到底……」
「聽我說。」他手落在她肩頭上，輕輕擺正了她的身體，讓她面對著自己。
他很認真，一句一句地說：「七七，現在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阿初……」她眨了一下眼眸，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
「你要知道，我叫沐初。」他糾正道，「不是阿初，是沐初，或是一個叫沐初的男子。」
「阿初……」她皺了一下眉，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要打斷。」沐初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他自己也是很猶豫，如果讓她想起過去，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楚玄遲，那他藏在心底那個唯一的夢，是不是就要徹底破碎了？
但，若不試一次，他如何能甘心？
不試，他的七七永遠回不來，他永遠不能再隨心所欲將她擁入懷中。
「我叫沐初，一個叫沐初的男子。」握著她雙肩的大掌慢慢收緊，以自己的真氣凝聚起來那一層如夢似畫的光澤，也瞬間把七七所有的目光給吸引了進去。
七七看著他那雙越來越黑亮、也越來越深不見底的眼眸，瞳孔慢慢變得渙散，意識也開始迷糊了起來。
她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知道現在在自己面前的這位男子，他叫做沐初，他有一些什麼話要告訴自己。
很重要，似乎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她或許願意為此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其實，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
到底他要說的是什麼？為什麼她的意識仿佛在一瞬間被他徹底禁錮住了那般？
「七七。」沐初不想再等了，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地道：「七傷花不是世上最美的花，它只是活在夢中，只是一縷浮光掠影……」
看著她那雙慢慢蒙上一層薄霧的眼眸，他十指不斷在收緊，她的眉心也因為疼痛而慢慢糾結。
明明話到嘴邊了，只要他繼續說下去，只要讓她醒來，她就要想起一切。
可是為什麼，當他的視線落在她已經有7個月身孕的肚子上後，忽然之間，他竟恨起自己來了。
七七……他有很多話要說，真的有很多話，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肚子已經這麼大了，肚子裡的孩子是楚玄遲的。
如果讓她想起她曾經喜歡過別的男子，曾經和他在一起過，現在再讓她選擇，她除了痛苦還能剩下什麼？
是不是真的註定了，這輩子，他再也找不回屬於他的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