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他現在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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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七七終於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別再讓我擔心,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不要……」

  其實人還沒有醒來,只是這事在心裡叨念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便低喃著說了出口。

  身邊的男人睜著一雙墨色的眼眸,盯著她安靜的睡容,長指探出,在她眉間輕輕揉了一把,想要把她眉間的愁容揉開,可那兩道秀眉卻始終擰在一起,那點愁容始終是揉不散。

  有些承諾他沒辦法給,但知道有個小女人在家裡時常為他牽腸掛肚的,至少他會對自己的安危多幾分在意。

  天才剛亮起來,昨夜和沐初研究到大半夜的七七依然睡得深沉,楚玄遲沒有吵醒她,自顧下了床收拾好自己,才推門而出。

  仿佛知道他這個時候會出來那般,東方溟早在半柱香之前已經守在那裡,見他朝院子走去,東方溟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亦步亦趨跟隨了過去。

  直到離寢房足夠的遠,東方溟才道:「王,將我們那批武器劫去的人確實來自宮中,但似乎不是夢弒月的人。」

  楚玄遲薄唇輕抿,迎風而立,晨風吹起他的幾縷銀絲,深邃的眼眸透著點點斑駁的樹影,這淡然的模樣,就連跟在他身邊這麼久的東方溟,也不知道他這一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聽不到他說話,東方溟又道:「雖然對方劫了我們的武器,但似乎並無意傷人,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派人混到宮裡去?」

  「不必。」楚玄遲冷聲打斷:「赫連夜做的那批長管槍現在還剩下多少?」

  「加上之前交給沐將軍和烏雅都統那兩把,現在我們手上一共還有五把。」

  說起這事,東方溟不免有幾分心虛,那十把長管槍一直是由他保管的,他知道這武器得來不易,每一把槍都要赫連夜親自打磨,自己一個人連夜趕製出來。

  除了赫連夜本人,這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能有這樣的手工,做出工藝如此複雜的東西。

  但,這麼珍貴的武器卻在他手中遺失了五把,王沒有大發雷霆,一掌劈了他,還能如此冷靜地和他說話,已經算是對他足夠的仁慈。

  東方溟確實自責,卻也知道現在一味的自責也於事無補,他只想想辦法去補救。

  「瑾貴妃那邊有沒有消息?」楚玄遲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東方溟搖了搖頭:「從來了皇城之後便失去了她的消息,我們的人本打算在南王爺身上找到點線索,但可惜每次都被南王爺給甩下來了。」

  不見楚玄遲說話,東方溟忍不住問道:「王,南王爺現在到底是怎麼樣個心思?他到底……」

  他頓了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問下去。

  南王爺是王的五皇弟,兩個人從小便手足情深,可現在很明顯南王爺背叛了他們,與瑾貴妃聯手,不知道暗中在籌謀著些什麼。

  可王卻一直不允許他們對南王爺展開大範圍的調查,他知道王是不想傷了兩兄弟之間的感情,想等南王爺自己開口,但現在他們已經來到皇城,這個時候卻是一點差錯都不能犯,否則,所有的人都得陪葬。

  南王爺不僅沒有開口,甚至那日清晨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時候,等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吧?

  「王,屬下斗膽,敢問一聲,若下回再遇見南王爺,是否可以動手將他帶回來?」東方溟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憑你們的本事,能將他帶回來?」楚玄遲輕輕哼了哼。

  東方溟臉色一窘,頓時有幾分尷尬:「那……或許可以下藥。」

  話說到後面,聲音已經輕得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跟在王身邊這麼久,他什麼時候教過他們做事用這樣的手段,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得罪王,更何況對象還是他一直寵愛有加的五皇弟……

  卻不想楚玄遲在沉思片刻之後,忽然頷首:「好,去問沐初多要點蒙汗藥,告訴他要對付誰,他自然知道給你好藥。下回只要見到五皇弟,務必把他綁回來,除了不能傷到,不管用什麼方式都可隨意。」

  「王……」東方溟抬頭看著他,一臉訝異:「此話當真?」

  見他濃眉微凝,東方溟忙頷首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傳令下去,只要見到南王爺,務必將他帶回來,不過……」

  東方溟又悄悄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王還是一臉淡然,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始終想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小心翼翼琢磨著自己說的話會不會惹他不高興,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口。

  倒是楚玄遲見他這般,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何時變得如此娘炮?」

  東方溟微愣,滿眼困惑,這又是從慕容七七身上學來的新詞嗎?

  「就是像個娘們一樣。」楚玄遲瞟了他一眼,他不說話,他才懶得在這裡浪費時間。

  見他有離開的意思,東方溟再不敢耽擱,立即將自己心底的疑問問出:「王,那……如今南王爺對我們來說究竟……究竟是敵是友?」

  瑾貴妃傷了他們幾個兄弟,與他們很明顯不是一路人,如今南王爺要與她在一起,那……他還是他們自己人嗎?

  楚玄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分明只是很淡很淡的一眼,卻又頓時讓東方溟冷汗吟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惹他不高興了。

  但楚玄遲卻真的只是單純看他一眼,並沒有其他意思。

  「自己人,只是偶爾……有點不太聽話。」丟下這兩句,他繼續邁步往前院走去。

  東方溟跟在他身後走了數步,便聽到他道:「叫蕭然來前院涼亭找我,他若不來,讓沐如畫把自己的舌頭準備好,給我端上來。」

  東方溟愣了好一會,直到他走遠了,才一邊琢磨著那話的意思,一邊往東廂那邊走去了。

  天色依然有幾分昏沉,初陽剛起,陽光還沒來得及將空氣中的薄霧給驅散。

  往時通常這個時候,沐五小姐都會睡得像豬一樣,又香又甜,可今日,卻破天荒地天還沒亮透,她就已經正襟危坐於椅子上了。

  現在的她,左手拿了面鏡子,右手拿了把短刀,遲遲疑疑的,好幾回把短刀抬起來又放回去,繼而又拿鏡子照照自己一張臉,始終是下不定決心。

  真要把這舌頭給割了,以後就再也不能說話了……讓她這輩子不開口說半句話,非得要把她憋死不可。

  但,做人就得要守信用,她既然承諾過,做不到答應要做的事,就只能接受懲罰。

  可她現在真的很後悔,那時候為什麼不跟慕容七七說,要是做不到就把一根手指頭砍下來給她?

  只是一根手指頭也沒什麼,不管怎麼說,她有十根手指,少一根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若是沒了舌頭……她一臉沮喪,把刀柄舉了起來,在自己腦袋上用力磕了幾下。

  她真蠢,真是蠢死了,為什麼會這麼衝動?

  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這麼嚴重的話都敢說出口,現在害怕了吧?後悔了吧?可這世上什麼都不缺,最缺的便是這後悔藥。

  怎麼辦?當真要把舌頭給割下來嗎?怎麼辦?

  把鏡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調整好角度,她對著鏡子把自己的舌頭伸了出來,短刀拿起來,停在舌頭邊,只要手起刀落,她就不會丟了她沐家的臉。

  可是,這舌頭又粉又嫩,怎麼看怎麼可愛,越看越漂亮,簡直是天底下最美好最珍貴最漂亮的東西,她怎麼捨得把它給割下來?

  沐如畫哭喪著一張臉,短刀停在舌頭邊,就是不敢用力割下去。

  應該會很疼的吧?有沒有人告訴她割舌頭會有多疼?可是,被割舌頭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哪裡還能告訴她這些?

  怎麼辦?她能不能去求慕容七七放過她?或者換另一種方式去懲罰?

  可是,那傢伙一定會笑她,還會諷刺她,說她丟了沐家的臉。

  這事要是被她娘知道,回頭非要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不可。

  就在沐如畫一臉哀傷,舉棋不定的時候,忽然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沐如畫心頭一怔,心想一定是慕容七七的人來找她了,在聽到有人急匆匆推門而入的聲音,她心裡一慌,手一抖,那鋒利的刀口竟真的在舌頭上劃下了一道。

  一陣刺痛傳來,猩紅的血頓時湧出,沐如畫慘叫了一聲,手一抖,短刀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舌尖上一股猩紅的血正在不斷溢出,沿著唇角淌下,看起來,這畫面簡直是觸目驚心。

  蕭然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準備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他也從未想過要她來承受這些。

  這女人……昨夜不知道給他吃了些什麼,弄得他在剛入夜的時候便昏睡了過去,凌晨時辰醒來,人已經在城門不遠處的某個角落裡。

  她……寧願不要自己的舌頭,也要將他送走……

  看著她唇角溢出的鮮血,蕭然一時之間,心痛得連呼吸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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