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我錯了,這次真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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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生起,那具壯實的身軀頓時就繃緊了,下意識睜眼一看,胸口上冒出的白色泡泡比毒液還要嚇人……要是兩眼一閉暈過去,會不會……好受些?

  「你真厲害耶!這樣子給你消毒清洗,你連哼都不哼一聲,不愧是我相中的男人,真好。」七七一臉驚喜,笑吟吟道。

  一張臉因為劇痛而慘白如紙的男人困難地點了點頭,雖然明知道自己不哼是因為連哼的力氣都沒了,但,她的話還是讓他虛榮心膨脹了起來。

  她說好……那就好,一點痛……真的沒什麼,他還能扛得住……

  又一堆白色泡泡冒了出來,楚玄遲倒吸一口涼氣,這下,真的有點想要昏過去的衝動了。

  可事情還沒完,木刺砂石被清洗乾淨,女人立馬又在傷口上灑了些什麼,光看偉大的玄王那張臉,就知道這藥粉的威力,尋常人一定扛不住。

  意識似乎有點模糊了,好在還能清楚聽到她的聲音:「這藥粉我本不想給你用的,我還沒見誰在不打麻藥的時候,用了這特製傷藥可以不暈的。不過,你這麼能忍,不用白不用是不是?畢竟,這藥比起一般的金創藥,威力可是至少大好幾倍。」

  「嗯。」楚玄遲輕輕哼了哼,算了回應。

  七七依然笑得一臉得意,「我男人就是不一樣。」

  又取出一瓶什麼,她歡快地道:「這瓶生肌水研製出來之後還沒拿來試驗過,因為真的太痛,必須打打量的麻藥才能用得上,否則,病人會立即痛暈過去。」

  她將瓶蓋擰開,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緊盯著他胸前的傷口:「沒事的,也就是如同千百把刀子在傷口上一刀刀割下那般,不過是比剛才那消毒水和刮肉疼上那麼幾倍,其實也沒什麼,別怕哦。」

  「……」人被他扶著躺在長椅上,眼看那瓶什麼會讓人「很痛很痛」的生肌水就要往自己傷口倒去,一臉冷汗的楚玄遲終於嘴一抽,啞聲道:「我……錯了。」

  七七指尖一頓,眼底的笑意在瞬間散去,但,拿藥的動作並沒有止住,「哪裡錯了?你不是永遠都不會錯的嘛?」

  「我……錯了,這次……真錯了。」他真的沒什麼力氣說話了,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抵擋劇痛,不這樣的話,他一定會昏倒過去。

  薄唇微抖,看著拿起什麼在折騰的女人,他啞聲道:「我應該……先告訴你我的計劃,不該讓你擔心。」

  「還有呢?」七七拿起棉球,這生肌水是一定要給他用的,只是,在他承受著這樣的劇痛時,生肌水根本不會讓他更痛,只會減輕他的痛楚。

  不過,這傢伙的忍耐能力也確實太強悍,居然能忍到這時候才開口向她認錯。

  可他越是能忍,越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她……越生氣!

  「還有……」楚玄遲看著她,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只感覺到她似乎用什麼東西抹在他傷口上,傷口處立馬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涼颼颼的,讓火辣辣的劇痛慢慢散去了些。

  他吐了一口氣,沒那麼痛了,人才清醒了些,見她低垂眼帘只盯著自己傷口,他無奈道:「還有,不該讓自己受傷。」

  可他也是無奈,夢弒月的武功真的很強悍,他已經用上十成功力,再加上沐初給她下的毒,竟也只能傷到她的肩頭。

  至於自己所受的傷,很明顯比她更重。

  見她眼波微微跳動,他又費力地道:「丫頭,有些事情……總得要去做,就算再來一次……」

  見她沉了臉,楚玄遲深吸一口氣,不說了。

  七七也沒有再說什麼,丟掉已經沾了血污的棉球,取來另一個乾淨的,沾上生肌水,小心翼翼在他傷口上抹了起來。

  動作輕柔,比起剛才那些簡直算得上粗暴的舉動,現在的她不知道要溫柔多少倍。

  楚玄遲又吐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傷口上的劇痛正在一點一點散去,雖然痛楚還在,但對他來說,只要能減少幾分,他就不需要忍得那麼難受了。

  這丫頭沒說錯,至少他的忍耐力比起一般人確實要強悍太多。

  那具身體正在一點一點放鬆下來,七七心頭卻酸楚得很,換做其他人,能扛到這時候的又有幾個?對別人來說分明還是難以承受的痛楚,對這男人,卻已經算得上是一種享受。

  不過只是一點點甜頭而已,他竟如此心滿意足,就連唇角也漸漸浮出了點點幾不可見的笑意。

  七七緊抿著薄唇,繼續認真給他收拾了起來。

  生肌水抹過之後,她取出細針,穿了肉線,開始給他將傷口縫合,雖然還是有幾分刺痛,可是比起剛才刮肉時那撕心裂肺的痛,現在這點刺痛根本不算什麼。

  楚玄遲緩緩睜開眼,一雙眼眸已染上點點迷濛的霧色,極度緊張之後,一旦輕鬆下來,人就開始有點犯困了。

  迷迷糊糊中,卻聽到七七淡然的聲音傳來:「據說這幾年夢弒月從未受過傷。」

  言下之意,這幾年來,他是唯一一個能傷到她的。

  楚玄遲快要閉上的眼又緩緩睜開,緊盯著她平靜的面容,想說話,但所有的話語仿佛都卡在喉嚨里那般,根本擠不出來。

  「累了就睡一覺吧,我不折騰你了。」七七看了他一眼,便繼續手上的活兒。

  楚玄遲總算是笑了,薄唇扯開了點,這一笑落在他如今看起來有幾分病弱的臉上,那點笑就如同被丟棄在風中那朵聖潔的白蓮,絕美卻淒涼。

  七七不敢多看,怕自己看多了,連動作都要受影響。

  等她為他將傷口縫合好,肉線打結剪斷,再拿來乾淨的紗布,抹上藥水之後給他包紮起來。

  一切工作完成,再看他時,他已經沉沉睡了過去,額角臉上依然殘餘著幾滴汗珠,顯示著他剛才曾經受過的折磨,人卻已經睡得極為安穩。

  她其實真的不想折騰他,也知道對他的折騰已經超出了正常人能忍受的範圍,可是,他一聲不吭還是默默忍受下來了。

  明明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要和她說一句他錯了,再來一句保證以後有什麼事情,事先一定會和她商量,她也就不會繼續讓他吃那麼多苦頭。

  可這男人……也不知道是要說他固執,還是說他一身錚錚鐵骨好,這麼簡單的話他就是不肯說,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以後,他還是會瞞著她做許多事。

  他做不到,所以他不會給承諾,寧願她下狠手去折磨他,也不要他日自己做了什麼,有負對她的諾言。

  她淺嘆了聲,男人這樣,她也無可奈何。

  為他將衣袍小心翼翼拉好,整理妥當,她才開始收拾被丟下來的醫用垃圾。

  一地狼藉費了她近半個時辰的工夫,才總算收拾好,再回頭,楚玄遲依然睡得很沉,七七探手到他額上碰了碰,現在溫度還不算太高,但今晚有九成的機會是要發燒的。

  想了想,她忽然起身舉步出了門,打算去找楚江南與她一起將楚玄遲移到床上去,卻不想楚江南並不在房內。

  天還沒黑,鬼宿已經守在楚江南門外,每當他守在這裡,而師兄又不在房內的時候,那就是說師兄出門了,而且去的地方還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七七眉心一皺,大步走了過去,這次直截了當問道:「他是不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告訴我他會不會有危險?」

  鬼宿向她傾了傾身,恭敬道:「對不起,七公……姑娘,主子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我只是負責守在這裡,不讓你發現他已經出門。」

  「我現在已經發現了,你是不是應該要告訴我了?」這鬼宿腦筋一點不懂得拐彎,出了楚玄遲和沐初這事之後,她心裡真的有幾分怕。

  萬一師兄腦袋哪根筋也不對勁,抽一下,便直接去找夢弒月,到時候又來個重傷那可怎麼辦?

  不是每一次都這麼幸運,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重傷之後還可以被挽救回來。

  夢弒月這麼多年來沒有受過傷,楚玄遲是唯一一個能夠傷到她的人,玄王的武功有多厲害大家都知道,可玄王卻傷得比她還重!

  今日一起用午膳時也不覺夢弒月臉色有多差勁,她哪怕受了傷,一定也只是輕傷,這時候師兄去找她,哪裡有機會傷她分毫?

  宮裡高手如雲,就是夢弒月身邊那兩個貼身侍衛武功也是深不可測,師兄獨自一人闖進宮去,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鬼宿。」

  七七還想追問,鬼宿卻將她打斷,悶聲道:「姑娘,屬下也想知道主子去哪了,可是主子從不讓屬下問。姑娘應該了解主子的脾性,他不想說的話,不管屬下怎麼問他也不會開口,還請姑娘不要為難,屬下無能為力。」

  七七深吸了一口氣,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才一跺腳轉身離開。

  一個個都是這樣,是不是非要等出了事才會讓她知道?

  呸!說什麼混帳話!

  她在心底咒罵了自己兩句,好端端的幹嘛要詛咒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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