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是夢還是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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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裡的人輾轉難眠,車外的人竟也是一般。

  知道明日要上路,無名一直在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閉目休息,但不知道為什麼,胸口總像是堵著一口氣,悶悶的,悶得連呼吸都不暢快。

  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來自己今夜襲擊那黑衣女子的一幕,事實上,當時看到的畫面早已經模糊,他甚至忘了自己看到過些什麼,但,總是記掛著這雙眼眸看過別的女子的身子。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在意些什麼,只是覺得,那雙眼睛……似乎髒了。

  如果讓那女人知道,她會不會嫌棄他?

  也許是因為知道她根本不會在意,胸臆間那口氣才會更加堵得慌。

  他不是楚玄遲,也不是沐初楚江南,她自然不會在意,可該死的,他自己竟在意得很。

  就算明知道不會有人因為這事而生氣,自己卻是氣悶得不行,總覺得……對不起那個早已經不存在的夫妻名分。

  分明已經不存在了,休書還在他身上一直帶著,可現在大家至少還以為他們是夫妻,他看了別個女子的身子,算不算是背叛了這分夫妻之名?

  心煩意躁,完全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因為理不清,便更加不好受,此時此刻,真恨不得找個人好好干一架,若是身體疲憊了,也許就會忘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高大的身軀從車門上離開,他低頭,以膝頭支撐手肘,大掌撐著自己的腦袋,額角兩邊隱隱作痛。

  這女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他要不要主動跟她認錯,自己一不小心看了別人?

  可她……不在意吧?甚至,她會取笑他,說他莫名奇妙吧?

  他怎麼會莫名奇妙到這地步?

  不知道糾結了多久,忽然後方的馬車裡,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開始那聲音還很輕微,過不了多久便沉重了起來,很明顯在壓抑著痛苦,但卻快要壓制不住了。

  就在一聲痛苦的低吼響起之際,無名猛地抬頭,正要從車上跳下去,車簾卻在此時被人一把掀開。

  「守著他們。」楚玄遲長腿一邁,利落翻了下去,大步邁向後方的馬車。

  蕭然蠱毒發作了。

  ……蕭然蠱毒發作,可車隊裡卻只有一個老大夫,對巫蠱之術還是完全不了解的。

  聽著後方馬車裡傳來的嘶吼聲,無名忍不住回頭,隔著車簾,往裡頭望了眼。

  黑夜,又被帘子阻隔著,裡面的情形幾乎完全看不到,但卻知道裡頭那兩個人若是醒了,至少還能想點辦法為他減輕點痛苦。

  蠱毒發作的那種痛他沒有嘗試過,但既然連沐初都幾乎扛不住,那痛有多撕心裂肺,可想而知。

  若是蕭然扛不住,會不會寧願自斷筋脈?想必楚玄遲也是怕這一點,才會在聽到他痛苦的叫聲之後,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可哪怕以功力為他強壓,只怕也不容易助他度過這一關……

  帘子背後的兩人他雖看不清,卻能聽到兩種輕重不一的呼吸聲緩緩傳來,聽著呼吸均勻有序,分明不見半點凌亂,兩個人都不過似在沉睡。

  七七這種情況他已經經歷過兩次,她什麼時候能醒來,誰也不知道,她睡得太詭異,就連仙醫也無能為力。

  可沐初的身子卻已經好起來,為何還不願醒來?難道真如老大夫所說,他寧願留在夢境裡,而捨不得放手醒來?

  若他知道如今這裡是什麼情況,他還能不拼死醒來,守護他最在意的女子嗎?沐初在夢境裡究竟都見到了什麼?

  沐初為什麼還要留在夢境裡不回來,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如今自己面前的一切,究竟是個夢,還是真實的存在。

  事實上外頭所發生的一切他雖然不能完全把握,卻也能知道一二,楚玄遲每日對他的照料,他也清楚,七七睡在他身旁,尚未醒來,他也是明了。

  可他現在真的走不開,若他走開了,他不知道眼前這女子要如何扛過去。

  如今站在沐初面前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可她一身裝束卻是他們這個年代所沒有的。

  她沒有穿衣裙,穿的是長褲,還是貼身的那種,這種貼身的布料與他們平時穿似乎很不一樣,那布料感覺上有幾分硬,厚厚的,有一兩個地方還磨穿了。

  起初他以為她窮得連條像樣的褲子都沒有,心裡還為此而憐惜心疼過,卻不想後來慢慢便發現,這種穿著似乎是他們這裡的人推崇的一種風格。

  他甚至看到她在後方等待情報,閒來無聊時親手拿起手術刀,在褲子膝頭附近上扎了一個洞,將破洞周圍的絲線給拉出來。

  至於她上身穿的,也是一件貼身的衣裳,衣料看起來還算柔順,將她的身段勾勒的極為好看。

  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那衣裳竟是沒有袖子的,不,應該說是有袖子的,只是那袖子只能蓋到她上臂的一半,讓她一截蓮藕一般的小臂一天到晚露在外頭。

  雖然,其他姑娘似乎穿得也是差不多的衣裳,甚至還有的姑娘兩條手臂完全露在外頭,可是,別人怎麼穿,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

  可她不一樣,早在他來這裡的第一天,他就認出來了。

  眼前這女孩雖然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臉,身段也不太一樣,可那雙眼眸卻是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頭藏著那一點點聰慧和靈動,以及偶爾透出來的調皮氣息,與他的丫頭如出一轍。

  她是七七,那個在二十歲那年遇到事故身亡,繼而魂魄來到紫川大陸的七七。

  慕七七,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了,雖然已經忘了上次自己見她是什麼時候,但他確實曾經見過她。

  在她無助的時候,也曾在她身邊做過同樣的事情,告訴她如何施針,如何給在藥物短缺的情況下,以銀針給傷者治療,就如同現在那般。

  眼前的女孩一頭長髮隨意綰在腦後,扭成了麻花的形狀,臉上額上都是汗水,有幾縷髮絲不聽話地垂落了下來,粘在臉上,可她此時完全無暇去顧及。

  她雙手戴著七七平日裡時常會戴的手套,手套上全都是血,沒錯,她剛才給眼前的傷者取出子彈,如今正在給他止血療傷。

  當她認真做事的時候,那動作那神情那嚴肅而專注的氣息,他如何還能認不出來?

  可慕七七如今似又遇到了困難,止血帶沒了,藥也沒了,哪怕施了針,傷者傷口上的血依然流個不停。

  大動脈受傷,血已經流了一段時間了,再不儘快給他止住,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洞外走進來的男人大步跨到她身旁,見她遲遲沒有下針,男人蹙了下眉,臉色沉了下去:「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下手?」

  「大師兄……」慕七七看了他一眼,不是她不想動手,而是該下針的地方她全都下了,這個時候,她哪怕手裡有針也是多餘的。

  她不知道還有什麼穴位可以止血,萬一一針扎錯,救不了人反倒會將傷勢弄得更嚴重。

  至於來到他跟前的男人,沐初也認得,她的大師兄,夜澈,他見過不止一回。

  雖然夜澈現在沉著臉,對七七的態度似乎並不好,但沐初知道這個大師兄真的很疼她,疼得入心入骨的那種。

  「大師兄,我們的後援隊什麼時候才能趕到?」七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改而問道。

  夜澈那張從來都是自信而沉穩的臉上,終於還是透出點點的無奈。

  一看到他這臉色,七七頓時就慌了:「大師兄……」

  夜澈以眼神阻止了她,沒有後援隊,根本就沒有,他們的信號連不上,求救的信息根本沒有送回到部隊裡。

  沒有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後援隊只不過是用來安慰大家,讓他們不至於絕望。

  現在,大家只能等,雖然總部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但總會派部隊過來尋找。

  可是,主動的等和被動的等,區別何其大?尤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多等一天,就會多死幾個人!

  慕七七捏緊左手,右手指尖還有一枚銀針,她眼底卻透著幾許荒涼。

  原來和她想的一樣,沒有後援隊,真的沒有。

  沒有藥了,什麼都沒有了,這下,還在等著藥物治療的傷者怎麼辦?

  視線從夜澈身側越過去,看著山洞裡各個角落的傷患,心越來越沉。

  「不管用什麼辦法,先給他止血了再說。」夜澈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安慰她,只是丟給她一個複雜的眼神,便轉身朝洞外走去。

  他和兄弟們還要守在外頭,以防那批殺手隨時找到這裡,雖然,這個地方足夠的隱秘,但那些人也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這次他們部隊裡出了內鬼,製造了錯誤的信息,將他們誘到了這個陷阱里來,原來這個山頭早就已經埋伏了近百人在等著他們。

  夜澈雖然自責,但卻知道這時候自責頂不了任何用,部隊裡有內鬼,沒揪出來是他的責任,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帶兄弟們逃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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