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行刺，與我有關
「這樣吧，你們現在服了解藥，雖然體內的毒素尚不能徹底清除，但應該不至於會讓你們失控。」
七七看著祁烈，平靜道：「這段時間我們依然在煉藥，等藥練好了，會想辦法解救林中的藥人，但我希望你可以在此之前幫忙安撫好大家的情緒，讓他們在別院安心住下來，也讓大家知道，罪魁禍首沐如雲已經被趕出沐家，不再是沐家的三小姐。」
祁烈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情況依然緊急，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若能讓族人安心留在這裡，不出去生事，至少能替他們解除後顧之憂。
「阿壽會留下來幫忙。」七七又道。
祁烈點了點頭，與阿壽一起送七七出門。
沐念秦已經先一步往沐家往回，楚玄遲將七七送到沐家大門後，立即轉身離開，連告別的話都沒有說一句。
七七知道，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至少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之前，想要和他好好聚聚是不可能了。
只是，看著他走遠的身影，心裡還是難免會有幾分失落。
她也不過是個小女人，對一個小女人來說，幸福是什麼？
對她來說，幸福，就是可以時時刻刻見到他，可以隨時隨地抱上他，與他一起笑看風雲，一起撫養寶兒長大。
可他們身上都背負著太重的責任，不僅是她，他也是，簡簡單單的幸福，對他們來說，好難……
七七回落日樓的時候，天才剛亮起來，回了自己的寢房，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的時間並不長，睡了兩個時辰，便被院子裡的動靜給吵醒了。
出門一看，整個落日樓變得異常熱鬧，不僅後院藥材一堆堆送來，大家忙著在晾曬，就連前院也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大量的桌椅，數不清的人在幫忙趕製煉藥，其中大部分是隔壁沐如畫院子裡的下人，還有一些是從其他庭院請來的。
沐如畫也和大家一起忙活著，看到七七出來，似乎想過去說話，可想了想還是把目光收了回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反倒是沐如霜一直就有幾分心緒不寧，如今見她出來，便再也等不下去了，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其他人，便急匆匆奔了過來，來到她跟前傾身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我先去吃點東西，馬上和你去齋戒樓。」不等她把話說完，七七轉身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吃東西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直接抓了兩個包子塞進肚子裡，便與沐如霜一道往齋戒樓趕去，出門的時候還與小玉兒交代過，半個時辰之後請沐先生去一趟齋戒樓。
七七和沐如霜到達齋戒樓的時候，沐紅邑才剛醒來沒多久，也剛用過早膳。
雖然時辰不早了，已經接近晌午時分，但昨夜一整夜她幾乎未曾合過眼，難得天亮之前睡了過去，青桃便沒有吵醒她，直到半個時辰之前才伺候她起來。
這個老人家在經歷了昨夜的變故之後，人似乎又蒼老了幾分，白髮更顯蒼茫，這模樣看得七七心裡也是一陣不忍。
沐紅邑也算是個戎馬半生的人，從一開始接手桑城到現在，整個過程吃了多少骨頭，熬過多少年夜，只怕只有老一輩的人心裡才會清楚。
七七雖然對她的過去不甚了解，但卻不難想像，動盪不安的年月，有誰的日子能過得好？可以在當年那場浩劫中，保自己城中百姓安康，七城中除了暗城，六位城主功不可沒。
等下人退去之後，七七來到她跟前，恭敬道：「祖母大人，我有一事，想請求祖母大人行個方便。」
「說吧。」沐紅邑確實老了，今日連說話都是無精打采的，但只要是七七說的話，她還勉強願意聽，至於其他人說的，她倒不一定有這個耐心了。
七七沉默了下才道：「數日之前，二少爺行刺三小姐……」
「她不再是沐府的三小姐。」沐紅邑臉色一沉，話語中明顯帶著不悅。
七七忙改口道：「二少爺行刺沐如雲，之後被祖母下令關在地牢里，我希望祖母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說說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沐紅邑沉眸，遲疑了片刻才擺手道：「把斐生帶來。」
「是。」青桃領了命，立即離開房間，找人傳話去了。
沐如霜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沐斐生被帶了過來。
在地牢里住了幾日，整個人顯得憔悴了許多，但在看到沐如霜那一刻，一雙眼眸頓時又恢復了光彩，人也像是重新活過來了那般。
這些變化沐紅邑不知道有沒有沒注意到，她現在大概也沒多少心情去理會這些，七七卻是看得清楚，擺了擺手，讓下人下去之後，她才對沐紅邑道：「祖母，可否聽二少爺把事情緣由說說？」
沐紅邑自然沒有意見，既然人都帶來了，自然是要聽他說話的。
沐斐生看了七七一眼，得她首肯，才往前兩步，走到沐紅邑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不料他才剛跪下，一直站在角落裡的沐如霜走了過來，在他身旁跪著，一起抬頭看著沐紅邑。
沐紅邑倒是有幾分不解了：「如霜，你跪在那裡做什麼？」
「祖母大人，二少爺行刺三小……」她頓了頓，改口道：「二少爺行刺沐如雲的事情，實則與我有關。」
沐紅邑皺起了眉，雖然有幾分不太高興，但至少還能耐著性子聽他們說下去。
沐如霜深吸一口氣，才向她娓娓道來。
其實他們收養的幾位少爺小姐，在進了沐府之後，頭幾年過的日子還算是不差，可後來，等沐如雲年紀大了，開始懂得算計之後，他們的日子便過得一日不如一日了。
起先也不過是受點委屈，如沐如霜那般，偶爾說錯了話，或是做錯了什麼，惹沐如雲不高興的事情，被她責罵都不過是小事。
沐如雲在外一直表現得優雅高貴，但私底下卻會時常下毒手打罵下人。
沐如霜邊說著，邊把自己的外衣褪了下來，轉身背對著沐紅邑。
那本應雪白的背上，竟有著一道一道錯中複雜的傷痕，有的是鞭傷，有的竟是利器所傷。
沐紅邑的指尖忍不住揪緊了幾分，等沐如霜把衣裳穿好、迎上她目光時，她才啞聲問道：「這些都是沐如雲打你造成的？」
沐如霜低垂頭顱點了點頭，啞聲道：「是。」
「為何這麼多年來從來未曾聽你說起過？」
沐如霜淺嘆了一聲，無奈道：「沐如雲過去在沐府的地位，祖母大人也應該清楚，我們有幸可以在沐家以小姐和少爺的身份住下來，對沐家自然是感恩戴德，這種事情咬一咬牙也就過去了，若是拿出來說，只怕……這個沐家我們也呆不下去了。」
沐紅邑的臉色十分難看，雖然這種話說出來確實讓她老臉無光，但她心知肚明，這是實話。
若是當初她在自己面前說沐如雲的壞話，下場只會有一個，他們會被逐出沐府，永遠不能回來。
對於沐家的人來說，沐如雲才是最重要的，區區一兩個收養的兒女算什麼？
到了此時此刻，她心裡雖然有著歉意，但也不知該如何表達了，畢竟是一家之主，哪怕錯了也難以拉下臉來認錯。
沐如霜自然沒想過要責備什麼，她只是實話實說。
見沐紅邑臉色並不好看，她忙溫言道：「祖母大人，我們在沐府的日子其實過得不差，只除了偶爾受點氣，比起一般人家的兒女，我們的日子真的過得極其風光了。若沒有沐家的收留，也許在很早之前，我們便已餓死在街頭。」
這話也算是給了沐紅邑一個下台階的機會，沐紅邑不再多說，只是看著沐斐生問道：「那你呢？沐如雲是不是也時常打罵你？所以你才對她懷恨在心？」
沐斐生向她傾身一拜，啞聲道：「若只是打罵，這點委屈又算什麼？」
「那如雲她究竟……」沐紅邑皺緊了眉心，看著他清秀的臉，心頭竟閃過幾許不安。
沐斐生一張臉慢慢慘白了下去，有些話雖然說出來會讓所有人臉上無光，但沐府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此時不說，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向祖母大人伸冤。
地牢的日子並不好受，更何況他對沐如雲的怨恨從未少過，現在好不容易沐如雲的事情敗露，也許，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沐如雲……沐如雲她……」他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才啞聲繼續說了下去：「在幾年前的某個夜晚，她進了我的寢房，之後……之後我一直……一直是她的玩具，高興的時候尚能得她一點恩寵，不至於讓人過得難堪，若她心情不好，我們的日子會過得比死還可怕。」
話說到這裡，沐紅邑已經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一張臉頓時青白一片，心頭那口悶氣越聚越攏，壓在那裡，壓得她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沐如雲竟禽獸到這地步，連自己的義兄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