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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電話的是尤××的秘書。對方以秘書特有的熱情而又小心的口吻答道:“尤××開會去了。請問,你找尤××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為你提供什麼幫助嗎?”

  同樣地,桂姨在電話里以熱情而又小心、但能夠使秘書聽出某種不同尋常的語氣說道:“拜託你轉告尤××,我們母子二人從重慶遠道而來。秘書同志,請你準備好筆和紙。你準備好了嗎?”待對方回答說準備好後,桂姨說出了飯店的房間號,然後,以一副“內當家”的口吻熱情地命令道:“秘書同志,請你重複一遍,檢查一遍是否記錯了?”

  在領導人身邊工作,即便算不上八面玲瓏的秘書也會在桂姨的話中感悟到某種分量。對方按桂姨的命令重複了一遍後,立刻補上一句:“尤××真的在開會。這樣吧,請你們不要外出,我立刻到飯店看望你們。”

  沒有多久,一輛小車停到飯店門口,一位戴眼鏡的男青年走進飯店。他先找到總服務台,掏出一個什麼證件在服務小姐面前晃了晃,要求查看一下住×號房間重慶方向來的“母子”二人的登記情況。那位負責登記的小姐查了一下,告訴他:“女的三十七歲,叫桂××;男的十八歲,叫尤龍利。”

  逝水流年:舊情“討”債(4)

  男青年扶了一下眼鏡,沒有誰會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表明心中的某種猜測得到了證實。他一邊轉身向×號房間走去,一邊自言自語道:“尤龍利?十八歲?他姓尤?……”

  很快,他就出現在桂姨面前。

  他就是尤××的秘書,姓楊。

  楊秘書謙卑地握住桂姨的手,用同樣卑謙的語氣問候著。

  桂姨把江龍利推到楊秘書面前,介紹道:“這是我兒子尤龍利。龍利,喊……”桂姨略一猶豫,說道,“喊哥哥。”

  江龍利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哥哥。”

  一瞬間,楊秘書瞠目結舌地有些失態。只有桂姨心裡清楚楊秘書為什麼失態:尤龍利長得太像尤××了。桂姨趁熱打鐵,說道:“這孩子命苦。”桂姨轉過身,背對著楊秘書做了一個揩淚的動作,接著說道,“在我肚子裡才三個多月,他爸爸就……唉,不說了。”

  楊秘書的思緒飛快地旋轉著,並立刻做出了決定:“桂阿姨,”他說,“這家飯店的條件不太好。我重新給你安排一個條件好的地方。”楊秘書心想,飯店裡的客人們川流不息,萬一被尤××的政敵發現了尤龍利這個私生子,不僅尤××的前程完了,就連他這位秘書也必將仕途阻滯。領導與秘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楊秘書是非常清楚宦海風浪中的遊戲規則的。

  小車載著他們迅速地駛往郊外,最後停到一片別墅群里的一幢別墅前。楊秘書將他們安頓好後,說道:“我趕回單位處理一些雜事,待會兒再來看你們。”

  桂姨知道楊秘書是急如星火地給尤××匯報情況去了。望著小車消失在別墅外面陽光燦爛的盡頭,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然後,她從衣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紙包里藏著一小團拳曲的黑毛。這團拳曲的黑毛應該是那位尤××在多年前情濃如火時剪下來留給桂姨做什麼“想頭”的。在桂姨的討債計劃里,尤××可以千般狡賴,百般否認,但是,男人身體上的某一個敏感部位的鬈毛為什麼落到了一個女人手裡?這,才是桂姨真正的撒手鐧。

  傍晚時分,楊秘書又到別墅來了。

  楊秘書將桂姨和江龍利引到別墅大門前,站到台階上。別墅前面,停著兩輛小車,其中一輛小車裡嚴嚴實實地拉上了窗簾。江龍利也許不知道,但桂姨清楚窗簾里肯定有一雙眼睛在打量他們“母子”二人。一會兒,那輛車裡傳出輕輕的咳嗽聲。楊秘書立刻行動起來:他先將桂姨領進那輛遮滿窗簾的小車,接著將江龍利推進了另一輛小車。當小車離開別墅後,卻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開去。楊秘書笑著說:“江兄弟,我陪你到遊樂場玩一下。”

  在遊樂場裡,在楊秘書的旁敲側擊下,江龍利“非常不情願”地訴說了他“不幸”的童年。當然,這個“不幸”的童年故事是桂姨為他度身訂做的:母親在很年輕時,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尤姓男人,等他在母親腹中三個多月時,那位尤姓男人因故拋棄了母親;母親秘密地生下了他後,寄養在四川合江一戶江姓農民家中……這類故事很簡單,但生活中這類故事又很多。與其說楊秘書相信了這個故事,不如說楊秘書更相信了尤××的“歷史”,何況面前這位尤龍利長得又那麼像尤××。

  回到別墅時,天早已黑盡了。

  桂姨比江龍利早一步回到別墅。她的臉上紅撲撲的,不知是由於喝了酒呢或是太激動。她一把摟住江龍利,興奮地說:“我們下個星期就離開這兒,到××縣去討債。”

  江龍利本來想問什麼,卻又忍住了。在他年輕的想像里,桂姨是個能幹的女人,她的能幹是那位鄉村大嫂想都想不到的。直到這時,他才敢確信桂姨與尤××的故事是千真萬確的,反過來,尤××也認同了他這位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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