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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票,他又給陸晚買了爆米花和冰淇淋,嘴硬:“誰讓我是長輩?今天就當出門帶孩子玩兒了。”

  陸晚一時有些悵然。

  莊恪拍拍她的手:“小陸護士,我也有東西送你。”

  他讓龔叔送了個文件袋過來,陸晚打開掃了眼,怔住——居然是一份離婚協議書,莊恪已經簽好字了,只等她落筆。

  在陸晚想付諸行動卻沒能成功的那天,莊恪自顧自講了很多話。他最後跟陸晚說,自己想當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小陸護士,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會進醫院搶救,也無法預計自己下一次生病昏迷時,還能不能再次睜眼,所以……我們離婚吧。趁我還清醒的時候,體體面面地結束這一切。”

  那時的莊恪如是說。

  陸晚曾在去醫院的路上要他別死,她說二婚總比寡婦好聽,她還要他別拖累自己,莊恪都答應了,也做到了。

  只是,陸晚以為這個承諾起碼要等到年後才會兌現。

  她收下了這份“禮物”。

  *

  一月初的時候,陸晚回了章華縣。

  東寺街這一塊的拆遷日程已經定了下來,四月份就會開始動工。老街坊們拆遷協議簽得爽快,幫政府省了很多工作,聽說原本年前就要斷水電、清人清物的,縣裡臨時下了通知,為了讓街坊們在老屋裡安心過個團圓年,水電不動,一切等年後再說。

  這年春節來得特別早,一月中就是除夕了,78號院裡家家戶戶窗戶上都掛滿了臘肉和香腸,饞得院子裡的貓兒喵喵直叫。

  陸晚在帝都時就定了個家政公司,隔三差五會有人上老房子裡打掃衛生,她到的那天只把床鋪理了下,沒多費功夫。

  至於行李……陸晚從莊家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不過一套衣服、一個小旅行包,再無其他。

  這邊的街坊們並不知道陸晚和莊恪結過婚的事,不過,關於陸晚和祁陸陽這對叔侄的“故事”倒是穿得風風雨雨、有鼻子有眼的。

  不止一個人說,曾看到兩人手牽手在章華的街上逛,卿卿我我的,一看就是有事。

  有閒出病來的碎嘴嫂子,在市里碰到姜藍時還專門跑她面前打聽叔侄倆的事,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家。對方於是更加篤定:陸晚八成是上帝都去給祁陸陽做小去了,要不怎麼一點別的風聲都沒傳回來?連她媽都看不上她這樣,提都不樂意提。

  這天,住樓上的一個鄰居阿姨在樓梯間碰見陸晚,驚訝非常。她連忙上前打招呼,探究地問:“晚晚,你這是……回來住了?”

  陸晚當時正忙著把被子送天台上去曬,只淡淡地笑:“嗯,不是要拆了麼?打算在這兒過個年再走。”

  這位阿姨是看著陸晚長大的,風言風語聽到了些,不太當真,當下只很關切地問:“一個人?怎麼不去南江你媽媽那邊過年,這該多冷清啊。”

  陸晚抿唇,沒細說:“不是一個人。”

  她跟莊恪辦好手續那天是十二月底,正碰上開元的年終股東大會。會上需要決議的事情多,時間持續了很久,以至於,陸晚連打了好幾個電話祁陸陽都沒接著。

  她有些急,再次找到了景念北。

  趁這機會,景念北便將祁陸陽與祁家林家的事情全告訴了陸晚。

  會開完已經是傍晚的事了,祁陸陽出了會議室才終於打開手機。未接來電欄里的號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心裡猛地一跳:他們兩人在陸晚婚後除了見過兩面,再無聯繫,這麼多電話打來,難道是莊恪出什麼事了?畢竟,這個人一個月多前才剛從鬼門關里出來。

  祁陸陽回撥過去,那邊很快接了,卻不說話,隱隱約約有抽噎的聲音傳過來。

  他急得發毛,一句趕一句地問:“遲遲?遲遲?你怎麼了?出什麼事都別怕,你有我呢,我在的。”

  對自己的境遇隻字不提,祁陸陽心裡嘴上只想著陸晚。

  陸晚又是心疼又是氣鬱,還連帶著把祁陸陽在祁家受的委屈也一起挨上了,心裡千迴百轉的,半天才開口,攏共就四個字:

  “我離婚了。”

  這回換祁陸陽沉默。

  陸晚整理好情緒,說:“我知道你在的,我也一直在。誰都可能辜負你,但是我不會,陸陽,你還有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祁陸陽喉嚨哽住。

  陸晚刻意將語調放輕鬆了些:“那什麼,我手上也沒什麼事了,打算自己先回去,就不來找你了啊。你把事情一件件料理好,慢慢來。我在家等你,咱們一起過年。”

  她要回的“家”指的是哪兒,不需要解釋。

  從頭到尾,陸晚只說讓人把事情料理好,既不提是什麼事,也不多問他打算怎麼做,祁陸陽知道,陸晚這是在給自己空間,他手頭確實有成堆的事情要趕著收尾敲定,還有很多需要道別的人;他也知道,陸晚同樣需要時間自己待著、理一理情緒。

  莊恪突然提離婚,裡面的曲折不會少。

  他們之間的默契渾然天成,沒有選擇貿然相見、各退一步,不過是為了再見的時候,身上都不再留著過往那些人和事的影子。

  陸晚帶上阮佩一起離開了帝都,阮佩沒回南江,而是徑直去了上海,陸晚捨不得她,卻也只能約好年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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