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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公主低下頭,沉默了許久,半晌,訥訥道:「因為,因為我聽到流言,說段新鈺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居然拋夫棄子,特意進京來就為了攀附一門好婚事。」
聞聽此言,相益彰更加生氣,「我教你那麼多,是讓你枉信流言,隨便冤枉旁人嗎?」
掌珠公主頭低的更低了。
相益彰失望地閉上眼,不再多說,再次睜開眼,眼裡已經不見往日對掌珠公主的溫和,只抬頭看向太后,由她來開口定掌珠公主的罪責。
太后不忍心太過懲罰掌珠公主,但有太子和崔夫人在側,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她只好為難道:「掌珠,這次確實是你錯了,身為一國公主,卻像市井潑婦般隨意聽信讒言,你對得起你父皇母后以及你皇兄對你的諄諄教導嗎?此次就罰你,面壁一月,罰抄女則三,不,五遍,如何?」
最後一句反問,是問相益彰。
相益彰皺眉,卻沒回答,反而看向段新鈺,聲音陡然變得溫和,「孫兒尚有一要求,希望掌珠能夠鄭重向新鈺道歉。」
太后道:「這是應當的,掌珠,還不快朝段小娘子道歉。」
聞言,掌珠公主咬唇,不甘地瞧了段新鈺一眼,只好別彆扭扭過來道歉,她是一國嫡公主,深得父皇祖母喜愛,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跟段新鈺道歉也說得斷斷續續,她抽抽鼻子,差點沒哭出來。
見到掌珠這個樣子,相益彰更加失望,他側過身,不再看她。
段夫人捏了段新鈺一下,段新鈺忙後退一步,對掌珠公主說:「掌珠公主不必如此。」
最後,相益彰深深看她一眼,突然轉頭,面朝太后,跪下,道:「最後還有一事,瑞哥兒是我親子,我定然要將他認回來,還有新鈺,我欲納六禮正式求娶她,還望祖母成全。」
聞聽此言,眾人再次一震。
這才是他對掌珠輕拿輕放的最重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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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走後,崔夫人留了下來。
她攙著太后走到內室,身旁嬤嬤忙給她們呈上兩盞茶,崔夫人伺候太后用過茶,這才坐在她下首,親切地同她說話。
太后靠在榻上,微闔雙眼,嘴角略微下垂,整個人疲憊有加。
崔夫人不敢發出聲響打擾她,過了許久,太后才睜開眼,看向她,遲疑著開口:「你說,彰兒有沒有可能認錯?他之前並未出過京城啊。」
聞言,崔夫人沉默了,過了許久,她說:「此事臣婦不敢妄議,只是臣婦想,太子殿下既然敢開這個口,想必,他心裡應該有個章程吧。」
況且,太子殿下回來不過三年,而瑞哥兒現已經四歲了,太子殿下回來之前在哪裡,有沒有同人成親誕下孩子,這一切的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太后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她再次閉上眼睛,室內恢復成一片靜寂,崔夫人垂下眼眸,靜靜伺候在太后身旁,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周遭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聽到她自己與太后輕微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崔夫人似乎聽到太后囈語了一句,「……皇上……不一般……」
聽到這話,崔夫人頭低的更低了。
相益彰送眾人出宮,他緊緊跟在段新鈺身旁。
段夫人拉著段新鈺,將她護在一旁,眼看太子的視線再次掃過來,她臉龐一僵,只恨不得將鈺兒團吧團吧塞到袖子裡。
太子出言幫助鈺兒,她很感激,只是求娶之事……還是再商量吧。
眼看就要到宮門口,相益彰終於忍不住上前,對段夫人說:「夫人,我可以同新鈺說會話嗎?」
段夫人身子一頓,段新鈺則期盼地抬起眼看他,段夫人心內嘆了口氣,只好鬆開她的手,叮囑道:「早些說完,時辰不早了。」
段新鈺點點頭,跟著太子走到了一邊。
身旁再無他人,兩人面對面,眼睛對眼睛,涌動起尷尬與羞澀,段新鈺不禁低下了頭。
這就是紅豆的模樣嗎?相益彰貪婪地仔細打量她的每一寸容顏,那溫婉明亮的雙眼,飽滿圓潤的耳垂,整個人溫溫和和,跟雨中顫顫巍巍的玉蘭花一般,同他想像中別無二致。
好半晌,他呢喃著開口,「紅豆,你受委屈了。」
聞言,段新鈺卻搖搖頭,她真沒覺得她受委屈,這麼些年,在蔡家莊時她有爹娘的護持,來到段府,父親與母親也很疼愛她,瑞哥兒乖巧聽話,健康活潑,她有什麼可委屈的呢?
但是……段新鈺怔怔地抬起頭,怔怔地盯著他,聲音飄乎乎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你真的,是隨遇安嗎?你不是,在天上嗎?」
直至現在,她仍然有種處於夢裡般的不真實感。
相益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讓她感受他掌心灼熱的溫度。
「紅豆,我是隨遇安啊,我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我記得你給我做的祈福帶,給我下的長壽麵,我還說過,希望我們的第一胎是個女兒,我要親自給她取名字,你不知道,我準備了好多名字,好多小女孩的玩具和衣服,我還給你買了許多鑽石珠寶。」相益彰拉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微微發顫的臉龐上,眼眶猝不及防紅了,「可是,我找不到你了,我瘋了一樣給你打電話,但我就是找不到你了。」
段新鈺不住搖頭,隨著搖頭,淚珠像珍珠一般到處甩落,她哽咽道:「你別說了,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