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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嚷嚷:「碧血姐姐冤枉人,奴婢才沒有毛毛躁躁,更不會摔了小娘子的心愛之物。」
又有一丫鬟掀帘子進來,衣飾與喜鵲差不多,卻偏瓜子臉,她神情冷淡,眼裡微微帶著笑意:「在外頭就聽見你嘰嘰喳喳,可不要擾了小娘子清淨。」
「白鷺,你可不許冤枉人,哼,你與碧血姐姐是一派的,淨管欺負我一人。」
…………
耳邊是幾個丫鬟的嬉鬧聲,段新鈺嘴角不覺翹起。
除碧血,丹心外,段夫人還給她撥了兩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分別喚喜鵲和白鷺,另有八個負責煮茶清掃的小丫鬟,一個統領總事情的嬤嬤。
單她一個小小的芷涵院,便有十幾個伺候的下人。
段新鈺笑了會,忽而望向窗外,神色悵惘——天空澄澈碧透,一望無際,白雲乾淨若紗,瞧不出一絲烏黑。
什麼時候能下雨呢?
段新鈺與段夫人漸漸熟悉起來,雖不說像對蔡娘子那般依賴,但在她心裡,段夫人如今也算得上親近的長輩。
唯有,段修瀚這個親爹,她反而不怎麼熟。
其實也無可厚非,每日段修瀚早早就走了,有時候能一起用個早飯,有時候連早飯都遇不到,晚上他一般都會趕回來,但用完晚飯,他就鑽進書房處理政務,因此來這裡十幾天,段新鈺從心底里接受了段夫人,但對段修瀚這個親爹……
「鈺兒,你瞧這個花樣怎麼樣?」
「挺好的,不過這處換成青色如何?」
「嗯——」打量一番後,驚喜,「不錯,不錯,鈺兒果真蕙質蘭心。」
不好意思,「夫人過獎了。」
聽著那邊溫情滿滿的對話,段修瀚手捧一本書,動動身子,咳嗽了一聲。
那邊聲音頓住,段修瀚緩緩露出滿意的笑容。
熟料,他的笑容還未完全展開,便聽那邊聲音又繼續了。
「到時候讓華衣樓用上這個式樣,配上藍色佩帶,定十分貼合我兒。」
「這樣式樣,」她拿過另一樣,「可以配給夫人,挺適合您。」
「鈺兒眼光果然極好,採蓮,收起來,過後交給華衣樓。」
「是,夫人。」
段修瀚臉色微黑,他特意抽出一天休沐,就是為了多陪陪段新鈺,結果那兩人自顧自聊起來了,完全把他扔到了一邊。
「咳咳,」他再次咳嗽兩聲。
段新鈺沉浸在挑選新式樣的愉悅中,自然沒注意到親爹異樣的舉動,便是注意到了,也不會多想,實在是這幾日與段修瀚交集不多,她對他,簡單點說,是完全不熟。
段夫人倒是注意到了,她抿唇一笑,卻沒提醒。
說句大實話,他與鈺兒血緣連接,便是再沒交集,他在鈺兒心中終究不一樣,但她不同,若不趁著這段時間,多與鈺兒加深感情,待日後鈺兒完全適應了段府,亦或者說,待他與她搶鈺兒時,那是肯定搶不過的。
總之,這天休沐,在具有血緣關係的段大人與日常相處噓寒問暖的段夫人中,段夫人完勝。
段新鈺完全沒注意到親爹與段夫人的糾葛,她是真的在全心全意挑選花樣。
一是為見到這麼多好看且從來沒見過的花樣而賞心悅目,二是想挑兩樣,給段修瀚和段夫人做點小東西。
來了這麼多天,他們二人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上,雖然沒辦法一下子將他們當做父母來看待,卻不妨礙她感激他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的心。
但是他們又什麼也不缺,吃穿住行皆有下人操心,她還真一時想不到能為他們做什麼。
如今看到這些新式樣,她方想到:眼看著天兒越來越冷,不若給他們兩人做兩件套袖,既盡了孝心,又可以保暖。
想到便去做,她抽出兩樣花樣,回去的路上同秦嬤嬤商量這件事。
那晚匯報完後,秦嬤嬤便主動請求要來她身邊伺候,段修瀚想著女兒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不了解,身邊跟著個老嬤嬤確實能起到提點的作用,再者自從母親走後,秦嬤嬤一直悶在舒林院過著尼姑般的日子,好不容易對人對事上點心,他自沒有不同意。
聞言,秦嬤嬤心裡暖烘烘的,小娘子性情果然純良至孝。
她笑道:「恰好,前些日子夫人送來兩塊紫貂皮料子,小娘子可以用那個為材料。」
段新鈺想了想,依稀記得自個庫房裡好似有幾塊料子極為順滑的皮毛。
不是她記憶模糊,實在是這幾日段大人與段夫人的賞賜太多,如流水般連綿不絕,東西太多,她確實記不住,不得已,她專門開了間庫房,庫房鑰匙暫由秦嬤嬤保管,且聽秦嬤嬤說,她那邊還有幾件老夫人的東西,在請示過老爺夫人後,乾脆將老夫人的東西也搬了過來,段新鈺去看過,那些……哪能說幾件,應該是一堆才對。
她點點頭,「嗯,那就用那個吧。」
回到芷涵院,秦嬤嬤果然從庫房裡找出紫貂皮,在段新鈺準備做套袖之際,她將芷涵院所有人都喚過來叮囑□□了一番。
大意是小娘子要為老爺夫人做套袖之事不得傳出去,否則小心戒尺伺候。
聞言,段新鈺好笑不已,她倒是無所謂,反正最後這兩樣東西總要讓段大人與段夫人知曉,倒是秦嬤嬤解釋說:「小娘子雖然用心至純,但是加上出乎意料的驚喜,方能更讓人感動。」